第8章 第8章
我们四人就在一副诡异的气氛中开始前往我挑好的目的地。
张涛跟李菁苗冷战着,俩人坐在后排各自望着窗外,谁也不理谁,黎阿蛮坐在我旁边,怕她觉得无聊,我给她递过去一个小游戏机,可以玩超级玛丽和俄罗斯方块。
后排的李菁苗说道:“哎,张子云,你俩搞什么小动作呢?”
黎阿蛮把游戏机往后一递,说道:“你想玩不?”
李菁苗摇摇头说道:“幼稚。”
张涛也说道:“说人家幼稚,也不知道是谁在家还玩4399小游戏。”
我默默地开车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这俩闺蜜到底聊了多少我跟张涛的事,万一李菁苗已经知道我对黎阿蛮表白过了,估计又要把矛头转到我身上。
上学的时候李菁苗就总喜欢帮人出头,她是那种活泼开朗的性格,人缘好,如果不是她的主动,她和黎阿蛮应该成不了好朋友。
她们两人在嘴巴和眉眼处有些许相像,头发都扎起来时远看就像双胞胎姐妹。但是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两人五官完全不同,黎阿蛮长着一对深邃的桃花眼,高鼻梁,鹅蛋脸,经常被误以为是少数民族。
李菁苗则是杏仁眼,鼻梁比较塌,脸偏方,下颌线棱角分明,有点像模特脸。
黎阿蛮专注地玩着游戏机,李菁苗因为不想跟张涛说话就问打量起了我的车,然后问我多少钱买的,我说60多万。
她说:“车挺舒服的,沃尔沃是不是安全性特别高来着,我本来以为你会开个夸张点的车。”
我说道:“我性格很沉稳的好吗,这车难道不符合我的气质吗?”
李菁苗笑道:“符合,比某些人又想低调又想炫耀的好。”说着给了张涛个白眼。
张涛瞬间气不过了:“我那是工作需要好吗,你又不懂车,张子云都玩了多少年车了,人家还有一台牧马人和一辆特斯拉呢,我要是这么自由我也买好几辆车开着玩。”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你不自由咯?”李菁苗说道。
张涛摇摇头:“我可没这么说。”
黎阿蛮放下游戏机,转头笑着对李菁苗说道:“他确实没这么说。”
李菁苗喊道:“阿蛮,注意你的阵营啊!”
黎阿蛮对我说道:“可以放点音乐吗?”
我让她自己选,黎阿蛮播放了一首“onmyway”,瞬间车内的冰冷氛围就消散了,听的我有种想去旅行的冲动。
大家都不再说话,默默听着音乐,一路到了目的地。
我们选了一间粤菜餐馆,找了个包房坐下,四个人在8人桌的包房里显得有些空旷,李菁苗挨着黎阿蛮坐,张涛挨着我坐,在我们中间隔了两个座位。
我笑着说道:“这样坐着跟谈判似的,我们坐开一点呗。”
李菁苗拽住黎阿蛮的胳膊不让她走,张涛也赌气地停下了正准备挪椅子的动作。
见没人动,我赶紧叫来服务员把多余的椅子撤走,然后我主动往黎阿蛮这边挪了挪,然后对李菁苗说道:“大嫂,你过去点呗。”
李菁苗生气地说道:“你可别这么叫我!”然后站起来不情愿地把椅子往张涛那边挪了过去。
我说道:“我跟3位都熟,那就由我来介绍一下哈!苗苗就不用介绍了,你俩都认识。”我指着张涛说道:“这位叫张涛,我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比我大几个月。”然后指着黎阿蛮介绍道:“这位是阿蛮,苗苗的好闺蜜,我们是初中同学。”
张涛对着黎阿蛮说道:“上学时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了,今天总算见到了!”
黎阿蛮也笑着回道:“之前就知道你是苗苗的老公,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缘分在。”
李菁苗估计看这客套场面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们干啥啊,搞得跟客户见面一样。张涛,我们初三时你都上高二了,你啥时候听过阿蛮的名字。”
张涛看了看我,问道:“这能说吗?”
我回道:“这有啥不能说的呢,我自己说。我那时不是辍学了吗,后来就来深圳打工了,当时身在异乡有点想念老同学们,就让张涛给帮忙打听来着。”
李菁苗竖起了八卦的耳朵,笑着说道:“看来有故事,你是想念老同学们,还是想念某个老同学啊?”然后对着张涛吼道:“你说,具体咋回事。”
张涛回道:“也没啥,这小子觉得连个再见都没说,有点愧疚呗,让我把他的电话号码转交给阿蛮美女,然后我就在学生群和贴吧里问啊,让人帮忙。”说完张涛望着黎阿蛮问道:“阿蛮,那时有没有人给你转交号码?”
黎阿蛮说道:“高三快高考的时候吧,有个初中同学跑到我班上给了我一个号码,不过打过去是空号。”
张涛说道:“高三才收到啊,那时候通讯还是不方便。张子云一直不相信我给他办了这件事,这下你可算证明了我的信守承诺。”
李菁苗看了看我,然后又盯着黎阿蛮,问道:“阿蛮,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黎阿蛮笑了笑:“啥事能瞒过你啊!”
我赶紧对着李菁苗说道:“大嫂,别打趣阿蛮了。你说说我哥对你咋了,你为啥要跟他离婚啊,今天我和阿蛮帮你主持公道。”
李菁苗给我个白眼:“张子云,我说了别叫我大嫂,叫的我有多老了一样。为啥离婚你问他啊!”
张涛一脸无奈的说道:“我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我!我要犯了啥错我都认,关键现在我真不知道我到底咋了。”
我对李菁苗说道:“你给点提示呗,他这么大一男人昨晚急的在我那都哭了,哭的可惨了!”
黎阿蛮也说道:“你昨晚怎么跟我说的,给他点台阶下嘛。”
李菁苗说道:“你还不知道错哪了,那你说说你为什么来深圳。”
张涛说道:“你是说工作调动的事吧?就这个事你要跟我闹离婚?我那天下班前开会才得到董事长通知的,都还没决定好,想着回家跟你商量的,结果你就跟我闹离婚了,难道你比我提前知道这个事?”
黎阿蛮对着李菁苗说道:“说说吧,咋回事。”
李菁苗拿出两张纸巾捂着眼睛,哭着说道:“阿蛮,你帮我说吧!”
黎阿蛮看着李菁苗哭的样子,心疼地说道:“那我说了哈。”
然后转头望向张涛说:“她那天被公司人事叫去面谈,说公司效益不好,要降薪,然后她本来工资就不高,一气之下就干脆辞职了,中午就走了,然后跑到你公司楼下的咖啡馆,想着等你出来跟你说这个事。
结果你电话一直打不通,然后你们公司的几个同事在咖啡馆聊天,说了你要被调来深圳的事情,苗苗听到了,就很生气。”
黎阿蛮说完停顿了一会,望着李菁苗说:“后面的我不好说,还是你自己说吧!”
然后我们都盯着李菁苗,张涛也赶紧认错:“那个,我我不知道你工作的事,工作没了就没了嘛,又不是养不起你。”
李菁苗放下纸巾大哭着说道:“我当时也这么想的,不就一份工作吗,工资又低,还老加班,老娘就不干了,反正我老公有钱养我。”
李菁苗一边哭一边说,身体跟着一抽一抽的,哭的跟个三岁孩子一样,我跟黎阿蛮都看笑了。
张涛赶紧蹲到李菁苗身边,拍拍她,安慰道:“别哭了,他们俩笑你呢。我那天电话打不通是在开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天开会。”
李菁苗给张涛推开,带着哭腔说道:“但是那几个人说你是被公司故意调走的,他们他们还说了你好多坏话,然后我当时就气坏了,想上去跟他们理论来着,结果我突然就肚子疼,疼晕过去了,醒来就在救护车上,我去医院你都不陪我!”
说完李菁苗又哇哇大哭起来,我跟黎阿蛮实在忍不住笑,这两口子吵架跟小学生一样,这婚也八成是离不了。
张涛站起来对我俩吼道:“笑什么笑,不许笑,没看我媳妇哭的正伤心吗?”
然后搂着李菁苗安慰道:“老婆我错了,你去医院这么大事我居然都不知道,我跟你说,咱得啥病都不用怕,有保险,保险不够大不了把房卖了,你拿离婚吓唬我干啥啊!”
黎阿蛮趁着张涛安慰李菁苗,对我说道:“张子云,去洗手间不?”
我还想着看到底咋了呢,说道:“这房间里有”
话没说完就被黎阿蛮拽了出去。
反应过来我赶紧问道:“苗苗她这是,真得什么病了?”
黎阿蛮笑道:“你们男生脑回路真是清奇,她没病,是喜事。”
我疑惑道:“啥喜事?去医院还喜事噢!”我恍然大悟。对黎阿蛮说道:“这大场面你给我拉出来干啥,我还想看张涛他那副受惊的表情呢!”
“这大型屠狗现场,你能受得了?”黎阿蛮说道。
我笑了笑,也是,看别人撒狗粮这不是虐自己吗!我看了一眼黎阿蛮,又感到心中在滴血一般,所以全世界受伤的只有我,本来以为张涛跟我是难兄难弟,没想到他居然是件喜事!
我问黎阿蛮:“所以你早就知道了!这不好事吗,苗苗她还要离婚。”
黎阿蛮说道:“太突然了,她当时肯定吓坏了吧!再加上怀孕了激素不平衡,情绪起伏就大了些。说开了就好,我看你兄弟人还挺好的,对她也不差,不然不会给她宠的跟个孩子一样,他俩这婚肯定是离不了,我们俩就先准备好包红包吧。”
我看着黎阿蛮问道:“你那时真的打了那个号码吗?”
黎阿蛮说出了那串电话号码,我惊得愣在了原地:“我都忘记那个号码了。”
黎阿蛮捂着嘴笑着说道:“我随便说的,都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记得,那时候我就收到一个号码,连是谁的我都不知道。”
说完她转身示意可以进去了,我走在后面用手机默默记下了她说的那串号码。
张涛跟李菁苗已经冰释前嫌,看着张涛一副喜当爹的表情,还有一旁娇羞的李菁苗,我连连说道:“受不了,受不了,你俩刚才还闹呢,合着是给我们演这一出撒狗粮的大戏。”
张涛说道:“兄弟我离婚变喜事了,今天我请客哈,感谢两位大贵人,到时候让我大闺女认你们俩当干爹干妈!”
李菁苗说道:“你咋知道是闺女!”
张涛说道:“我就喜欢闺女怎么了,跟我老婆一样可爱多好。”
我赶紧站起来帮黎阿蛮夹菜:“来来,咱俩吃菜,不吃狗粮。”
本来我还想着可以在这再玩点其他的,结果这两人这么快和好了。
吃完饭我带着他们去拿了行李,然后和黎阿蛮一块把他们送到酒店安顿好,张涛说住宿由公司报销,等他在这边筹备好了就去租个房子。
出了酒店,我问黎阿蛮去哪,她说去公司,我坚持要送她,黎阿蛮便没推辞。
来到黎阿蛮的公司,是一个普通的写字楼,办公室在16层,大概有300平左右。前台的背景墙已经拆掉了,留下的胶水印还能看清楚公司名字。里面的桌椅文件都整理得整整齐齐,电脑已经清空了,还有两个房间堆了些杂物有些乱。
我问道:“你这些天都在整理这些东西吗。”
黎阿蛮说:“当初都是自己一件一件装起来的,毕竟有感情在。”说着就拿起一个小电钻,拆起了房间里的柜子。
她穿着一件那么淑女的裙子,却那么娴熟地握着电钻,像个女战神。
她很快拆开了一个柜子,仿佛每个钉子的位置在哪她都清清楚楚,看得我有些吃惊。
她回头对我说道:“张子云,屋里有点闷,可以帮我开下空调吗,开关就在你旁边那个墙上。”
我打开开关,走上前从她手里夺过电钻:“以后这种活叫我来我干就行。”我蹲下去找到一颗钉子,用电钻取下来。心里却莫名感觉有些疼,在我的眼里,她这双手不应该接触任何粗糙的东西。
黎阿蛮说道:“其实我挺喜欢自己拼装家具的,偶尔干干这样的活,对我来说是一种释放压力的行为,因为不需要动什么脑筋。
如果你不来的话,等会我还要自己把这个柜子拖到那边去摆起来,你在这多少有点影响我发挥,毕竟我搬重物的样子真的不雅观。”
我回头看她已经用胶带粘好了几个纸箱,开始整理一些散落的杂物。
我问道:“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黎阿蛮说道:“我挑了一些有用的,到时找搬家公司给我搬到出租屋里,剩下的已经找回收家具的处理了,物业说劳动节之前搬完就行。”
“押金退了吗?”我问道。这些写字楼一般都是押二付一,两个月的押金得不少钱。
黎阿蛮说道:“都退了,毕竟在这三年了,物业都挺熟的,而且租约也马上到期了。”
我问:“啥时候搬?我过来帮你。”
黎阿蛮说:“礼拜五吧,还没找搬家公司呢。”
我帮黎阿蛮拆完家具,她已经把杂物整理完了大半。
正要把那些柜子桌椅都拖到一起摆放时,她走过来准备帮我,我让她走开。
我说道:“你要是帮我抬了就是瞧不起我,你都能拖得动,那我肯定小意思。”说完我一件一件把东西拖了过去,这些柜子桌子真的不轻,想到黎阿蛮都是自己一件件把它们摆到一起,我就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早点跟她来公司。
黎阿蛮站在一旁看着我吃力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这样让我想起了上学的时候,每次打扫卫生的时候你都抢我活干。”
我咬着牙说道:“早知道我就应该把张涛一起拉过来。”
我把所有东西都摆放好之后,黎阿蛮也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整个办公室除了堆放家具的地方,全部变得空空荡荡。
黎阿蛮望着这一堆东西说道:“当初下决定之前还挺犹豫的,现在看倒也没什么不舍的。至少比我创业之前的预期要好。”
“你过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创业?”我问道。
黎阿蛮看着我说:“你看过电影和电视里的大反派吗?他们都是在遭遇过巨大的创伤之后,就开始变得好像没有了七情六欲一般,只为一个执念而生。
我想体验下那种巨大的痛苦,看看会不会让我也产生那样的变异,去为了某个执念不顾一切。”
我笑了笑,心里不太相信有人会以这样的理由去创业,还是问道:“那有效果吗?”
黎阿蛮摇了摇头:“可能有的人天生就没有什么执念,又或者我的命太好,你看我创业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帮我,给我介绍客户,帮我搞定钱的事,现在尽管是创业失败又失恋了,家人和朋友也没有嘲笑和为难我的,甚至前男友都还想要帮我。
而且又遇到了你,还有苗苗也重新回到了深圳。我失去了一些东西,又回来了一些东西,我对命运的安排感到很知足,所以很难变成那种大反派吧。”
我说道:“那是你自己单纯善良,总是只看好的一面。”
黎阿蛮笑了笑,说道:“走吧,看在你帮我干这么多活的份上,请你吃饭。”
走出写字楼天已经黑了,黎阿蛮打开导航带我来到一家湖北菜馆,她说这家是她在深圳吃到最地道的家乡菜。
口味确实地道,老板一口浓郁的乡音,听这声音吃饭都倍感亲切。
我问黎阿蛮多久回一次家。
她说20年初被隔离在家2个多月,回深圳后这两年还没有回去过。
我想黎阿蛮带我吃家乡菜大概也是想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