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集体失眠
看林远清没有回话，方墨再次开口：“难得见一次，不想以这样的心情结束一个美好的节日。当作普通朋友，随便聊聊好吗？”
林远清起身：“走吧，去看看雪。”
两个人刚走出餐吧，一个服务员小哥就追过来递给方墨一把伞：“老板，小心感冒。”
雨伞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晶莹美丽的雪花轻轻飘在透明雨伞上。
“方老板，餐吧设计和经营得都很好啊。”林远清夸奖。
方墨微微笑着：“设计有你的大半功劳，我只是将当时的想法复现罢了。”
“看到店名我还恍了神，没想到真的是你。”
“重名的店怕是极少。”方墨说道，“和顾远哲挺熟悉了，竟不知道他就是你弟弟。你们两个人真是像，很少把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分享给别人听。”
“为什么去学校图书馆工作？”
方墨摸摸鼻子：“要讲实话吗？”
林远清点头：“当然。况且你很不会撒谎。”
“说来有些自私。我没办法抛开国内的一切，陪你在国外生活，放不下我的家人朋友。所以抱有一丝幻想，如果能唤起你在国内的牵挂，说不定你会改变想法。”
林远清轻轻蹙眉。
方墨继续解释：“听你说你有个弟弟林远澈，我就想办法打听。他成绩不错，肯定会上这所重点高中，我就在学校找了个比较喜欢的职位，希望能找到他。”
“谁能想到，经常找我聊天的顾远哲，就是我寻找已久的人呢。其实找到之后怎么办，我也没想好。我知道你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你有你自己的规划。”
“我只是想着，哪怕能替你多照顾一下他也好。没有奢求很多，真的。说这些也只是表明我选择那份工作的原因。”方墨说得小心翼翼。
林远清强作面无表情：“以你的才华，应该去做些更适合你发挥的工作。不要再执着于我了。”
方墨摇头：“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以后也许会尝试其他事情，但这是我目前的愿望，是我主动选择的。”
“那就好。”林远清内心泛起波澜，然而她抑制住，淡淡地说了三个字。
沉默了一会儿，方墨发自内心地说道：“小清，以后感觉累的时候，就常回来看看吧。这里有爱你的人，顾阿姨，阿哲，还有……总之，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
他想说还有自己，但因为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他无法说出口。
林远清很优秀，做什么事都近乎完美。她看似没有什么烦恼，其实只是自己把一切默默承受下来而已。
很小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在新组建的家庭里也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注。成年后又独自一人去向异国他乡求学。耀眼的光环背后，不知把多少泪水留在黑夜里。
“这次没有提前和家人说。我担心我的出现会打乱他们的计划，所以临走前才最终下定决心见上一面。其实我只是顺便来看看，看他们都好，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那你呢？你过得好吗？和大家一起会不会更好？”方墨更关心林远清自己的感受。
“我也过得很好，回到这里反而会无所适从。”
旁边一对情侣开心的笑声吸引到了他们。女生拿着可爱的圣诞节发饰，戴在男生的头上。男生做着鬼脸，嘴里说着不情愿，但笑得很是灿烂。
越是幸福的场景，就越让他们感觉心酸。林远清轻声说：“就在这里道别吧。谢谢你把我们的餐吧计划实现，我很喜欢很感动。”
方墨把伞递给林远清，被她拒绝了：“我喜欢雪落在身上的感觉，伞你拿着吧。再见了。”
“再见。”林远清已经转身，方墨也收起伞，注视着渐渐走远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很久很久，痴痴地望着，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曾经最亲近的人，却只能看着她走远，不能挽留，不能拥抱。方墨感到自己的心在抽痛。
视线被泪水模糊起来，他拖着疲惫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回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方墨都在寻找生活的意义。他不明白为什么，原本有那么多想要一起做的事情，那么多美好的幻想，当自己是孤身一人时，那些东西却全部蓦地失去了光彩。
那段时间他和朋友谈天说地，和家人共度时光，去旅游，去各个地方体验生活。可是一停下来，他就不由得思考，他并没有获得预想的快乐，甚至更感到孤单。
他自己都感到可笑，支持他生活走向正轨的想法，仅仅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和林远清有很大差距。
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有机会重新开始。他希望那时候的自己足够优秀，在她身边依旧是能发光的存在。
晚上，顾远哲给方墨打电话。
“方老板，你们聊得怎么样？”
方墨苦涩地笑笑：“客气礼貌地聊天罢了，又不能挽回什么。”
“虽然我们也很久不见，但以我对我姐的了解，她是很心软并且重视感情的。你尝试过说服她吗？”
“不想影响她未来的发展，要求她和我一起回国开启新生活，未免太自私。”方墨叹气。“我不能让她为难。”
“你有想过她为什么要留在英国吗？”
方墨思考片刻：“当然，原因很多。她远离了之前不快乐的回忆，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在那边结识了不少朋友，过得开心。以后呢，也很容易找到心仪的工作，算是理想的生活状态了。”
“那就是你们感情不够深，对吧？”
“她本来就有着理想的生活状态，美好的前程。我怕她跟我回来以后会后悔，会变得不快乐。”
“看起来你们都很为对方考虑，但是你想想看，如果你足够坚定，有足够的信心不让姐姐输，她怎么会后悔呢？况且她也很厉害，在哪里都会有很好的工作。”
方墨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很坚定，也一定会尽最大可能让林远清幸福。那他小心翼翼纠结什么呢？是不是应该自私一些，大胆问她要不要和自己走呢？
“可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仅供参考，你自己想想吧。”说完，顾远哲简单道别挂了电话。
这一夜，几个人集体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