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两种人生
窗外有风，无人修剪的树枝随风摇摆，不停的拍打着窗户，一下比一下急。
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冷冽的冬雨。
霍延笑着笑着，剧烈的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艹！他妈的陆砚舟！”
他大口喘息着，捂着腰侧的肋骨，表情痛苦。
那天在废弃工厂，他被陆砚哥往死里揍，伤也只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连稍微一个大点的动作都会痛得要晕厥过去。
等他好些了，新仇旧恨，他要找陆砚舟给讨回来！
盛南锦翻开手机给他看：“你的小弟都抓得差不多了，想必也供出了不少事。警方发了通缉令，你逃不了。”
“难道你是想窝在这个破房子里，躲一辈子吗？”
“还是提心吊胆的到处逃窜？”
霍延看也不看，将他手机打到地上。
“我怎样，关你屁事。”
他猛地吸了口烟，狠狠的甩掉烟头，厉声：“别说得好像是在为我着想似的。你不就是怕我连累你妈，不想让人知道，你这完美到毫无瑕疵的盛大少爷，有一个通缉犯的哥哥吗？”
“我有今天，你是不是特别开心啊？”
盛南锦清冷的眸平静的看着他：“我没有开心。要是你去自首，我倒觉得你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做坏事，是你自己不学好，怪不到任何人身上。”
霍延面色扭曲，眸子里迸发出浓烈的嫉恨。
“盛南锦，你出生在一个医学世家，生下来就得万千宠爱。我跟着我那个赌棍爹，今天躲债明天挨打，你跟我说，我落到这步田地是我自己造成的？”
“明明是一个妈生的，你是天上明月，我却是地下污泥。”
“为什么！”
“你抢走了我完整的家，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的人！”
盛南锦也怒了：“是你爸不求上进烂赌，还家暴她，妈妈才同他离婚。”
“你所谓的‘完整的家’，本来就维持不下去，凭什么说是我抢走的！”
霍延拽住他的衣领，目呲欲裂的大吼：“那她就不该生下我！”
“既然她要生下我，就不该抛弃我！”
“就是因为有了你，有了你！所以她才抛弃我！”
他大力的推开盛南锦。
一手捂着腰侧，一手指着他：“你……”
“我六岁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开始嫉妒你了。”
明明是一个妈生的，过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六岁那年，那女人摸着他脸上还没结痂的伤痕，说再等一段时间，就把他接到盛家去。
他看着她怀里两岁的盛南锦，很是嫉妒。
不过，她说要接他去盛家，他就开始数着日子期待着。
一年、两年、四年……
她说的话始终没有兑现。
只是说着对不起，然后塞钱给他。
他回家看到喝得酩酊大醉的爸爸又一次将家砸得稀烂，转头就走。
他受不了。
从小，那男人赌输就打骂他，赌赢就喝得烂醉。他对他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他不想再和他住在一起。
他在盛家的别墅外徘徊，被当作小偷赶走。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她牵着盛南锦出来，眼神宠爱。
他那时才十岁。
却突然明白，这个地方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那个女人，也不是他的妈妈了。
她时不时会带盛南锦和他见面，只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叫过她妈妈。
他需要钱。
需要很多很多钱。
这样就可以摆脱那个男人，也没人再敢看轻他。
他开始从勒索比他小的孩子零花钱，到偷蒙拐骗，混成了头子。
唐雨那件事后，那女人说他得罪了陆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蓉市。
两年前，他爸死的时候，他没回来。
隔了两个月才回来，被陆砚舟带人堵了打了一顿。
他又逃。
今年九月，他又回了蓉市。本想躲着陆砚舟，终究是不甘心，所以挑衅了他。
他又要逃了。
霍延眼神狠戾：“我是看在你妈时不时给我点钱的份儿上，我才没动她心爱的儿子。不然……”
“你想让我自首去坐牢？那还不如杀了我！”
盛南锦：“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别逼我瞧不起你！”
霍延讥讽：“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我读书少，盛大少可别跟我讲道理。再说，你什么时候瞧得起我了？”
“我又什么时候需要你瞧得起了？”
“你是一片光明的天之骄子，我是最喜欢黑暗的小混混儿，你哪回在外面见了，不装作不认识？”
“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也不屑和你兄友弟恭，少他妈对我指手划脚。”
盛南锦脸色苍白。
很少有人知道，他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他记得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去见他，他满心欢喜的送上自己最喜欢的飞机模型，霍延当面表现得很喜欢，背地里却满嘴脏话的将模型踩烂，丢进垃圾桶。
六岁时，他亲眼见他欺负同学，上去理论，他把他推进车流，说他讨厌他的存在。
后来，他很少见他。
以至于每一次见他，既陌生又厌恶。
也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他。
他从回忆里抽离，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去自首。”
霍延：“我死也不去！你别逼我对你动手！”
“识相的，就当从来没来过这里。”
“滚！”
盛南锦挫败的垂眸：“我劝过了，是你自己冥顽不灵。”
说着，拉开了门。
几个警察拿着枪冲进来：“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霍延不可置信，愤怒的大吼：“你出卖我！”
“你出卖我！”
说着，他快速抓起茶几上的匕首冲上来，将盛南锦劫持住。
他将匕首抵在盛南锦脖子上，往下压了压。很快，盛南锦脖子上就渗出血来。
警察：“放下匕首！不然我们开枪了！”
他得意叫嚣：“来啊！”
“开枪啊！”
“我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盛南锦：“我劝过你自首，是你自己不要。妈妈那里，我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霍延阴测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盛南锦，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他低声在盛南锦耳边说了一句话。
盛南锦听完，眼神震惊中带着迷茫：“什么？”
“你说什么？”
霍延得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