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好久不见啊
那人的脸逐渐暴露在路灯下。
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长相中等，鹰嘴鹞目，一双眼格外凶狠。他叼着烟，神色悠然，似是平常的路人一般。
“陆砚舟，好久不见啊！”
他的声音阴测测的，在夜里听起来，犹如鬼魅。
陆砚舟神色一凝。
他捏紧拳头，眼中寒芒尽现：“霍延。”
“终于不躲了！”
霍延闻言，将嘴上的烟拿下来，用指头按灭丢掉。
哈哈一笑：“躲？”
“真当我怕你？”
陆砚舟睨着他，脸上全是轻蔑之色：“你不怕，当初怎么在一夜之间，屁滚尿流的从蓉市消失？”
霍延笑意僵住，眼中闪过狠意：“你不是想知道那小孩儿是怎么死的吗。”
“我今天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他眯着眼，挑衅的抬眉：“找个地方，聊聊？”
陆砚舟哼笑，并不信他的话。
四年前，他逼问霍延也没问出什么来。两年前，霍延回蓉市被他发现，又逼问了一次，他还是不说。
霍延转身，朝巷口走去。
声音幽幽：“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要不要跟上来，随你。”
陆砚舟眸子沉沉，手伸向裤兜……
从摘星巷左拐，走一条街，抄近路从两幢写字楼中间穿过，再走几分钟，有一个废弃的工厂。
厂门大开，满地的枯草和垃圾。
四周黑洞洞的，只有远处投射过来的微弱灯光。
陆砚舟在门外顿了顿，跟着霍延走进去。
砰。
身后的大门关上。
七八个青年将他围住。
陆砚舟神色如常，并不意外。
他这么淡定，倒让霍延得意的神情一滞。
想到什么，他脸色一变：“快！上去给我把他手机给我搜了。”
几人蜂拥而上。
陆砚舟却先他们一步，将手机扔到地上。
并附赠一枚轻蔑的眼神：“狗胆子这么小，怎么做老大。”
高胖子捡起手机递给霍延。
“老大，没开机。”
霍延按了两下，开不了机。
这才放下心来。
他彻底放松下来：“让你跟来，还真乖乖的跟来了。”
“陆砚舟啊陆砚舟，你会为你的轻狂付出代价的。”
陆砚舟不耐烦：“少废话。”
“说吧。”
霍延掏了掏耳朵：“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高胖子：“唐雨。”
霍延：“哦，唐雨。”
“那小子胆子小，每次找他要钱，他都挺配合。蓉市要是多几个他那样的，哥儿几个也不用那么辛苦不是。”
话落，一片笑声。
“就是。”
“霍老大说的是。”
听着众人的嘲笑声，陆砚舟咬牙，额头青筋暴起。
霍延：“可自从他跟你混一起，便不听话了。甚至开始反抗。”
四年前，亿鸣食品蓉市分公司要开除他的酒鬼爸，于是，他爸带陆砚舟找到了他。
他警告他，他忍。
终于有天，唐雨那小子落单。他们就将他硬拖着去了水边。
“我们只是请他去游泳，表达一下友好而已。是他自己不小心往深水游，我们来不及救。”
陆砚舟面容平静：“你把你当年说的话复述一遍是什么意思，糊弄我？”
他其实已经拼凑出真相，只是，他需要霍延亲口承认。
霍延走近，低喝：“这就是真相。”
“是你不相信，一直纠缠。”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猩红的火光离陆砚舟的脸只有十来公分。
霍延猛的吸了一口，嚣张的烟雾吐在陆砚舟脸上：“我说陆砚舟，屁大点事你刨根问底，你不烦，老子也烦了。”
陆砚舟屈起手指，将他叼着的烟头弹掉。
声音比呼呼寒风的深夜更冷：“他那么怕你，怎么可能会主动跟你走？”
“如果真是他自己溺亡，他的衣服怎么不见。”
“你为了撇清嫌疑，不但不求救不报警，反而拿走了他的衣服。”
唐雨失踪后，他们找了半天，夜里在下游浮起来才被人发现。
唐雨不会水，胆子也小。
他不相信唐雨会一个人下河游泳。
后来，有人说看到唐雨和一帮小混混儿往河边走。
霍延说他们没一会儿就分开了。打死不承认最后和唐雨在一起的人是他们。
高胖子凑近：“老大，他说有证据，会不会……”
霍延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我没做亏心事，他有什么证据。”
陆砚舟：“证据？”
“你觉得，我来蓉市这几年，没有调查当年的事吗？”
“有人在桥上自拍，背景里就有你拿衣服的画面。”
“跟你无关，你何必多此一举？”
“你要是心里没鬼，何必惧怕我手上有什么证据，主动现身。”
霍延稳了稳心神：“就算我抱走衣服，也顶多就是看到淹死了人，害怕而已。”
陆砚舟：“警察找你做笔录，你一问三不知。第二天就消失在蓉市。”
他抓住霍延的衣襟，因为激动，面容微微扭曲，“我已经找到证人，他说他站在河堤上，看到你将唐雨往水里按。”
“是你杀死了他！”
他猛地将霍延推出去。
霍延被他推得撞在大门上才停下来，铁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惊走了暗处觅食的野猫。
他闷哼一声，指着傻呆呆站着的其他人，大吼：“愣着干什么，给我打他！”
该死的！
都这么多年了，他竟然真的能找到证人！
两年前陆砚舟带人围殴他，他今天，新仇旧恨一起还给他。
七八个人蜂拥而上。
陆砚舟和几人缠斗起来。
他拳脚好，可是对方人多，他一时也占不了上风。
霍延摸了摸剧痛的后背，猖狂的笑了几声。
“陆砚舟，你说对了。”
“是我们杀了他。”
“我们一次次的把他按在水里，他始终不肯求饶。一个懦弱的小孩儿，却平白长出了硬骨头，我当然想看看，他能硬到几时。”
“他从几秒，到十几秒，三十秒，五十秒，撑得越来越久。”
“这怎么能让人不生气呢。”
“我本来也没想把他淹死。是他自己蠢，不肯求饶。”
“我那时才十七岁，也只是几个玩伴一起，玩儿个憋气的游戏罢了。”
“失误嘛，谁没做过错事呢。”
“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