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宋问夏把尚贤宇和沈觉俩一个送回了家一个送上了比较近的交通点，转眼间后座就只剩下陆珥一个人了。
自动驾驶的道路规划表示会先经过林衍家再到陆珥家，宋问夏瞟了一眼在后座昏昏欲睡的陆珥，决定按照道路规划先把林衍送回家。
车窗边的街景不断退后，入眼是繁华的商业街地段，两边都是高楼林立灯火辉煌，不远处的大屏幕上飞速闪过各种广告，五颜六色地都要迷了宋问夏的眼。
这简直就是光污染。
联邦第一不屑地想到。
然后她偏头去看副驾驶座上的林衍。
年轻人嗨起来没有时间概念，不知不觉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但gt-001的中心就像不夜城一样继续绽放它的辉煌。
林衍倚靠在座椅上打了两个哈欠，眼里充盈起雾气，隐隐折射出窗外的暖光。
绚烂的灯光在车窗里过滤成点点光晕，从林衍的额头、鼻梁一直到下巴间透出来，细致地雕琢着林衍的五官，甚至清晰地描绘出了他面部的绒毛。
宋问夏这么细细地看着林衍时，他却突然转过头来了。琥珀色的瞳孔里溢满夜色和倦意，和她陡然对视。
她倒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转移回了路面上。
“宋”
林衍嘴巴一开一合想说什么，车上的自动驾驶提示却是很适时地响起。
“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
宋问夏凝眸，看到两边的路景渐渐脱去了浮华，透出了些许住宅区的祥和但不乏贵气之感。
她瞄了一眼地图，上面显示距离林衍家还有两公里多一些。
林衍看着身边的alpha关闭了自动驾驶，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安全带自动解开，宋问夏下了车绕到他车门外，颇具风度地帮他拉开了车门。
林衍感觉脚上有些软绵绵地不着力，但还是扶着车门站了起来，宋问夏的外套因为他的动作滑落回了座位上。
月色透过树的枝叶落下，像被剪子剪得细碎然后铺散在宋问夏和林衍的身上。
她伸手从座位上拿起外套，再次披到了林衍的背上——他穿着的白色衬衫和自己的米色西装外套看起来相得益彰，毫无违和感。
宋问夏再三确认陆珥已经在后座打起了瞌睡，于是轻声关上了车门，绕到了后备箱拎出了什么，转头招呼着林衍。
“我送你回去。”
林衍点头默许，两只手交叉抓着宋问夏西装外套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乖巧温顺。
宋问夏掩下笑意但眼角还是不可压抑地微微眯起，显露出某种动物吃饱了的餍足感。
月影微沉，爱意东升。
宋问夏和林衍沿着街道两旁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她懒散着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为了散步。
月色下落，宋问夏的红裙子在冷风中显得她清冷但是又温和，林衍反倒在冷风下酒醒了，后知后觉有些局促着。路上有稀少的行人，看到他们俩的时候都会窃窃私语。
这条裙子林衍也不是第一次见，上一次是在宋问夏的成人礼上，十八岁，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宋问夏。
传闻中桀骜骄纵的宋家千金让不少巴结宋屿衡的人唯唯诺诺，他亲耳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着她带给生人的威压，但林衍却觉得她格外熟悉和亲切。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骨头缝里透出的血肉联系。
他犹记得宋问夏越过众人，在他脸上扫视而过的那一眼，就像把某种烙印种在了他的身上——每次见到她——不论在学校或是集训中，他的后脖颈都会住不住微微发烫。
他偷偷地喜欢着她呢，但他知道她也是。
宋问夏才察觉到身后的omega由于发呆没有跟上自己，她回头，在路灯的隐射下挑了挑眉。
“怎么了？”
林衍低笑地摇着头，快走几步跟到alpha的身边，“没什么。”
他这么说着，宋问夏带着疑问看向他的眼睛，想到了自己曾在纪录片里看到的绚烂的古早星云。
她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嗡嗡”作响，时不时闪现的屏幕上，余未的消息从一条垒叠到几十条，其中还间杂着喻何怡发来的两三条。
但她只是沉默，和林衍从一片树荫下走向另一片。眼看小区的大门越来越近，宋问夏终于长舒一口气，说出措了一路的辞。
树影婆娑，晚风习习，路灯橘色的光晕被揉碎，浸渍在林衍瞳孔里，他目光灼灼。
“林衍，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我还是应该先告诉你。”
林衍的目光还是轻轻的，淡淡的。就好像宋问夏说的话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他抬起头，用无言的目光默示她继续往下说。
“我想说”宋问夏难得口吃，还得借着剩下的酒劲才能把话说完，“你以后要不要考虑我一下”
“以后？”林衍掀起眼，目光里有淡淡的不解，“为什么是以后？”
为什么不是现在？
有风自宋问夏的唇边掠过，把她的话送进林衍的耳朵，“因为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些事需要解决。”
月光和万家灯火倾泻在两个人的肩膀上，宋问夏的影子在错位下紧紧挨着林衍的影子。
宋问夏把林衍送到了林宅门口，在林衍伸手脱外套的时候，她反而抬手把外套更紧地往他身上掖了掖。
“替我向林叔叔和沈阿姨问好。”
“晚安，林衍。”
林衍垂丧着头，手上拿着宋问夏拎了一路的礼物，转身进门。
一把把门摔上，门口的感应灯顺势亮起，林衍倚着门忍下眼里的酸涩。
为什么是以后呢，哪有alpha让omega等的。
沈珊听到动静擦着手从厨房里钻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拎着东西披着不知哪里来的衣服站在门口不动弹。
“阿衍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林衍闷声把手里的礼盒撇在地上，把外套脱下来攥了攥，到底还是折了几折揣在了怀里。
沈珊把自家儿子的动作和他怀里的女款外套都看在眼里，探头小心翼翼地问，“这是谁的？”
她亲爱的儿子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说，“宋问夏的。”
宋问夏疲惫地回到车上，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才发现陆珥一改疲乏的样子，活跃兴奋得很。
“宋队，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陆珥信心满满等待夸奖，结果等到的是宋问夏的一个白眼。
都是这群alpha给闹的，要不是他们这么自作聪明地搭关系，她也不至于把那些话今天就给说了。
但是说来说去宋问夏也没有骂陆珥的心情，说到底都是她自己的问题，眼下要解决的事情都还是没有头目，她也是自己喝多了管不住嘴才会说那么多。
陆珥坐在后座迷惑不已，掏出e网给尤辞发消息，但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反而是看到他这副宋问夏这才想起刚刚一直震动的e网，点开了几条消息。
先跳入眼帘的是喻何怡的消息。
她约她在市中心的某个知名酒店吃饭，但是这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宋问夏轻叩几下e网，发了一句“抱歉，没看到”。
喻何怡那边很快回了消息，说和她另约时间，宋问夏再次礼貌又不失疏远地拒绝了。
喻何怡回了个表示“没事”的表情包。
宋问夏滑动几下切换到了和余未的聊天内容，余未的几十条消息叙述完了她约肯言周吃饭然后表白被拒的事。
最后几段还是她过于激动发来的语音，宋问夏瞥了陆珥一眼，陆珥立马收回八卦的目光装作啥也不知道。
她转了文字，看到了余未的控诉，e网很不错，还帮余未配上了感叹号和哭泣的表情包，部分脏话还打上了星号。
发现千金这样宋问夏有些担心，翻出了肯言周的通讯，直接拨了过去。
“宋副。”
肯言周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没有大的起伏。
“余未呢？还和你呆在一起吗？”
“没有副队，我刚刚把她送回家了。”
宋问夏舒出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几口气。
“那就好，她闹你了吧？幸苦你了。”
“没事。”
宋问夏头疼地把通讯挂了，还没空出手按下自动驾驶的按钮，e网突然又震动起来。
她看了一眼备注，发现是“林衍”二字，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以至于她接起电话的时候声线都有些不稳。
“怎么了？”
林衍知道自己的生气多少有点借着酒劲发脾气的意味，但他确实不理解宋问夏说的话。
以至于他在沈珊面前和自己闹了一会儿脾气，又一头钻进了房间里。
他站在落地窗旁边俯瞰小区的夜景，指节不自觉地摩擦着玻璃，视线下滑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宋问夏还站在他家楼下，并且看起来还在仰望他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她的目光，林衍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退后两步离开落地窗，楼下的宋问夏带给他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促使他即使不愿回忆刚刚尴尬的氛围但仍给宋问夏打了个通讯。
“你还不走吗？”
宋问夏听着e网里林衍有些困惑的声音，心里的不安更重了些。
“什么？”
“我说你还不走吗？”
宋问夏探头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她根本看不到林衍家的那一栋别墅，反之，林衍也不应该看到他。
陆珥再次有些八卦地前倾起身体偷听，但是这次宋问夏没有闲情管他。
“林衍，你现在站在窗边是吗？”
林衍因为她莫名其妙的问题被问得更加云里雾里，但隐隐有所预感的，他察觉到事情或许有些不对劲。
他一股脑把半个小时前的尴尬给忘了，“对，怎么了？”
“你现在再去看看，她我还在吗？”
林衍奇怪和纳闷交加，再次往下仔细观望，刚刚还在楼底徘徊的身影不见了。
“不在了宋问夏这”
这到底怎么回事？
宋问夏清了清嗓子，努力稳住情绪，她心底的石头要落下不落，感觉像把她的气管堵住让她窒息。
她胡编乱造组织着语言。
“别管，林衍。”
“我只是，刚刚分开就很想你。”
“晚安。”
林衍举着e网沉默半晌，虽然不相信宋问夏的话但也还是敛下情绪，“好，晚安。”
挂断电话，林衍看着落地窗下空荡的街道和路灯，眉头越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