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日宴
周六，魏言初躺在自己的床上，似醒非醒之间，听见窗外树上鸟声脆鸣，无理由地心里有些高兴。想了想，他拥被而起，趿拉着拖鞋就去洗手间洗漱起来。
洗漱好穿好衣服，他来到了客厅准备弄点吃的，从冰箱里拿出两片方包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再往方包面上涂上一层蓝莓酱，看着味道就甚好。
吃完饭，魏言初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拿出一本书翻了翻，心里略有块秤砣压着，没法静下心仔细看下去。
不多时，他就听到叶庆和蒋铭志按门铃的声音，便大步跨过去给他两开门了。
“噔噔噔，魏哥，看我们两个提了啥？大闸蟹！你今天可有口福了。”蒋铭志一见魏言初便兴奋地举起手里的两大袋东西。
一股子腥味猛地扑面而来使得魏言初英俊的脸都变了变，但看在蒋铭志这好厨艺的份上，勉强饶这小子一命，他伸手把蒋铭志的手按下来，淡声道：“进来吧，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叶庆和蒋铭志对视了一阵，双方用眼神厮杀片刻，蒋铭志终是败下阵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魏言初看不出表情的脸，嬉皮笑脸道：“我们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在家孤独寂寞冷，想着来陪你嘛!”
“行，现在不说等下就不要开口了啊！”魏言初警告地盯着正在换鞋的两人。
叶庆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又瞪了蒋铭志一眼，示意他快点开口。蒋铭志委屈巴巴地转移视线，作为食物链最底层的人他活着容易嘛，于是又转头对魏言初支支吾吾地道：“哥，那个，今天是许婉琴生日。”
魏言初顿了顿，转身往客厅里走去，“嗯，我知道，然后呢？”边说话边低头往杯子里倒水，神色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那我们今晚是不是去参加一下她的生日宴，毕竟这么多年的同学了你说是吧！”叶庆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下魏言初。
“再说吧。”
“那哥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们去弄大闸蟹了，这玩意儿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叶庆拉住还想再说什么的蒋铭志。
叶庆和蒋铭志去厨房处理大闸蟹，魏言初则是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他的长腿委屈地蜷缩在沙发上，额上的碎发垂下遮住眼底情绪，鼻翼分割光明与黑暗，呼吸在这空间中起伏变化。
偌大的客厅好像不通气一般，魏言初只感觉空气很是浓稠污浊，让人心里发闷，打开空调才觉得好受了些。
“哥，我们把大闸蟹都洗好了，留着火慢慢蒸熟就行了。现在我们打一局怎么样？”蒋铭志人还没到客厅声音先到。
魏言初应了声好，便曲着腿坐到客厅的地毯上，拿起手机拨动了下等着两人。
叶庆和蒋铭志也不多话，三人打了一局又一局，直到闻到螃蟹香，才停止这个消磨时间的游戏。
晚上，魏言初三人开着一辆车到洪辰酒家参加许婉琴的生日宴，今天是许婉琴16岁生日，许家专门在那里开了个包厢给一众年轻人聚餐。
三人从小区出来坐车用了40多分钟才终于到了目的地，来了之后就直奔包厢。
许婉琴早就在包厢里招待各位同学了，今天来的人都是精心选择的，也都是知道许婉琴对魏言初心思的人。
许婉琴今天穿着件白色公主裙，及肩长发垂下，侧边夹着个金光闪闪的皇冠型发夹，留出精致的左耳，手上戴着一串粉宝石手链，粉光盈盈中衬得她的手腕越发小巧玲珑。
“婉琴，你放心，我问了蒋铭志他们在路上了。”赵晓晓看出许婉琴的焦灼，小声附在她耳边说道。
魏言初三人敲门进来时，许婉琴就快步上前露出笑容娇声说道：“你们来了，快点坐下。”她的眼神直直地看向白衬衫黑裤的魏言初，目光里尽是温柔缠绵。
叶庆同情地看了许婉琴一眼，挤出笑说道：“这是我们三个送给你的礼物。”伸手把手里包了几层的礼物递给她。
许婉琴脸上的笑容一僵后又迅速恢复，只眼睛躲闪着魏言初，只想着他要是不开口直言那她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如往常。
魏言初看着少女在灯光下显得越发白嫩的脸颊，又环顾了下包厢中兴致勃勃的众人，便也道：“祝你生日快乐。”
许婉琴盯着魏言初温和中透着疏离的目光，只觉得两人越来越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忙为自己的情绪遮上一层面纱，她眼光盈盈地笑着说：“你们先坐吧，我们都点好菜了，谢谢你们三个的礼物。”声音有些涩。
魏言初三人落座后，菜也就上来了，今天他们点的多是粤菜。粤菜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由广府菜（广州菜）、潮州菜（潮汕菜）、客家菜（东江菜）及顺德菜（凤城菜）组成。为保留原味，粤菜一般做得比较清淡，喜用清蒸的方式进行烹调。
不多时，江南百花鸡、鼎湖上素、鸡丝生翅、鸡茸雪蛤、官燕竹笙等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看到包厢里气氛不太高，蒋铭志和赵晓晓互相对了对眼色，便故意大声说道：“终于上菜了，我的肚皮都快贴上屁股了。婉琴生日快乐啊，谢谢你请我们吃大餐。这碗汤头一杯可得你喝。”
许婉琴也不拒绝他的好意，笑着接过他手里的那碗汤，伸手拿起勺子喝了口就招呼在座的其他人。
一行人互相对了对眼神，都看出今天的主角心不在焉，为了她的心情大家你招呼我，我招呼你，一时显得也很是和乐。
吃完饭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离开了，独留下魏言初和许婉琴两人。
许婉琴看着灯火璀璨下面前面若冠玉、疏朗清隽的少年，小声道：“魏言初，我们认识也有6年了吧，从我小学五年级搬到你们家小区算起。”
也不等他回应，许婉琴继续低着头喃喃道：“我喜欢你也有5年了。”
魏言初双手一紧，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他看着她头顶那倔强的发旋，喉咙有些干涩，竟不知如何回应。
他停下脚步注视着少女看向他时希冀的目光，抿了抿唇望向头顶那片闪耀星空：“抱歉。”
许婉琴的目光暗淡了下去，声音哽咽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的，但我不甘心，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许婉琴大步地跨到魏言初面前大声质问，眼睛里的泪珠在打转。
魏言初只觉得现在的他无法说出再多拒绝的话，同时他也无法去给出任何回应，人类的成熟往往表现在他们逐渐的周到上，但恰是这种周到更加卑劣，所以他只能沉默不语地注视着这个陷入迷思之中的女孩。
许婉琴看出魏言初眼里的为难，眼睛泛着红，用手随便地抹了把脸，嘴上却笑着道：“你知道吗，我很高兴你没有因为我今天的表白就马上改变自己的心意，也没有因为怜悯就去说什么善意的谎言。不然，我会觉得你配不上我的喜欢。话说起来，你要是虚伪一些也更好，我就可以对自己说是你这个伪君子配不上本姑娘！”
“魏言初，你听着，虽然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娘迟早会拥有一片大草原。”她突然跑远了一些又大声吼道，继而立马转身背对着魏言初慢慢地向前走，任由着眼泪滑下来，打湿精致的妆容。
她白色的连衣裙轻忽地飘着，恰似无着的蒲公英，夜空中那抹轻微的白透着柔软脆弱，飘过的路线却显露其目的之坚定。
魏言初落在她身后，也大声回答：“好，我等着！”他的脸上严肃沉郁，满心愧疚，却没有上前跟着少女并排走，只默默地跟着，就算他对她只是普通朋友的情谊，他也应该将她安全地送回家。
有人失恋了，恨不得发个朋友圈昭告天下，博人怜悯或使人惊佩。但前面孤单的女孩只希望自己能在黑暗的夜色中细细咀嚼着伤痛，而不是像拍卖台上的展览任人评判。她知道魏言初就在后面，但她并不想回头再跟他说什么。她现在只想表现得若无其事，最好叫其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
广市中心的街道，尽管已经将近11点，熙熙攘攘的车辆和商场五颜六色的灯光仍然使得人们像身处白昼一般。
魏言初静静地跟在许婉琴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在灯光下越发形单影只，直到她开了门进了家开了灯，魏言初站了一会儿，才放下心转身离开。
大门上，许婉琴靠着门背，终是受不住地低声哭了起来，幸亏许家父母也是大忙人，就算是许婉琴的生日也没有回来，她才能保留住自己的所有自尊。
魏言初回到家，房门一关就颓然倒在床上，右手握成半拳放到额头上遮住脸，气息沉重得像关在铁笼中奄奄一息的病虎，身上冷热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