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为朋友
萧槿嘴角笑容一闪即逝:“今天来,特意跟盛小姐告个别。”
“作为朋友。”他停顿片刻后,额外加了句。
盛明姝听他的意思是今天就可以出院,由衷为他感到高兴:“萧先生现在就可以出院了吗?恭喜。”
萧槿垂眸看向自己的腿,压低声音:“多住无益,只怕这腿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
见他周身笼罩一层淡淡的哀伤,明姝心一紧,呐呐开口:“对不起,我还以为……”
“萧某已经习惯,盛小姐无需自责。”萧槿神色平静。
在他要走时,明姝忍不住问他:“萧先生有没有想过试试中医疗法?”
这样的人如果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未免太过可惜。
萧槿侧首看她:“倘若盛宏昌老先生尚在人世,或许还有机会。”
男人双手交叠放在腹前,冷峻的面容柔和了棱角,望着她的目光里缱绻了一缕不易察觉的温柔。
听到他话中提及的人名,明姝眸中如光源汇聚星辉披露:“盛宏昌是我爷爷。”
“或许我可以从爷爷留下的手札中,找到一些对治疗萧先生腿疾有用的东西。”
“如果萧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萧槿柳叶眼里清风乍起:“多谢盛小姐,希望日后萧某也能有帮到盛小姐的地方。”
明姝笑了笑:“萧先生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
今日是朋友,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盟友。
她向来觉得投之以桃才能有报之以李,光凭几句话就想把人绑在自己船上,也不太现实。
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萧家黑白两道通吃并不好对付,她必须为家人考虑,如果不能将这颗毒瘤连根拔起,父亲他们很有可能会遭到报复。
所以在见到萧槿后,她就动过结盟心思。
但她并不了解萧槿,总的也不过前世从萧煜几人那听过只言片语,得知了他最终下场是被判了死刑。
重生回来,她所仰仗的也不过是自己前世掌握的一些信息,以及对那几个男人的了解。
她不想一败涂地,落得前世凄惨下场。
不过,她想帮萧槿,也是出于真心。
“是啊,朋友。”萧槿跟她交换了号码。
江浩看着自家三爷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心里咦了一声,他还以为三爷是面瘫呢。
推着萧槿出去,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三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萧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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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老宅。
月挂柳梢,星辰零落。
萧老爷子坐在一边,双手搭在龙头拐杖上。
穿着时髦的妇女一脸心疼的将萧煜抱在怀里:“我的乖乖都瘦了。”
说这话时,她没好气的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又不满的瞪了眼萧老爷子。
不就是死了个穷鬼,多大点事。
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都摆平了,老爷子干嘛还非得把煜儿送到国外去。
“妈,我没事,你别哭。”萧煜不耐的皱着眉。
萧云山接话:“儿子回来是好事,哭哭啼啼算什么。”
他吸了口雪茄,冲管家语气不善的说:“还不快准备开饭,想等人都饿死吗?”
跟眼睛长在脑门上似的。
五十多岁的萧云山,眼下青黑,有些发福,但仍看得出来五官不错。
萧煜样貌多随他,从这点看,就知道他年轻时候容貌不差。
管家看向萧老爷子,老爷子抬了抬眼,没说什么。
听到下人禀报三爷来了,他才拄着拐起身:“开饭。”
江浩推着萧槿进门,萧云山看过来的视线像喷着火。
“来晚了。”萧槿动了动唇,目光落在萧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坐在餐桌前,朝他招招手,慈爱的说:“不晚,时间刚刚好。”
“阿槿的腿恢复如何?”他内疚的看着轮椅上的青年。
要不是为了救他这个老头子,阿槿也不会伤了腿站不起来。
萧槿冷淡回他:“尚可。”
萧老爷子让人将萧槿的座位安排在他旁边 ,毫不顾忌的在其他人面前展现自己对萧槿的看重。
江浩好笑的扫了眼气得拿雪茄的手都在颤抖的萧云山,这人也就嘴上功夫。
会叫的狗不咬人,会咬人的狗不叫。
屁本事没有,还想大权独揽。
要不是萧老爷子够聪明,萧家早玩完了。
萧煜在萧槿经过自己身边时,叫了声:“小叔。”
看着浑身浸淫在冰寒中的冷漠青年,他心头发怵。
小时候老爷子将他丢给萧槿,他见过男人面不改色对帮派内叛徒动刑的样子。
自那以后,他就对萧槿有些畏惧。
但更多的是崇拜,出于慕强心理。
萧云山一直不满萧槿,觉得萧槿抢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会儿听到儿子尊敬的喊他,一股窜上心头的无名火彻底爆发。
“小叔?呵,他不就是一条看门狗!”他声音拔高,声线如金属互相摩擦般尖锐。
回应他的是一声巨响。
萧云山惊恐的瞪大眼,瞳孔急剧收缩,指间夹着的雪茄哆哆嗦嗦落在沙发上,将高档牛皮沙发烧了个洞。
他并没有被打中,但那子弹几乎是擦着他耳朵过去。
只要再稍稍偏点,他就要交代在这里。
他瘫软在地,木讷如桩,嘴张了张不敢再说话。
他也没想到在老爷子面前,萧槿竟然也敢动真格。
“啊!老公?老公你没事吧?”女人尖叫着扑向他,愤怒的辱骂萧槿,“你这畜——”
从胸前口袋拿出手帕,细心擦拭着手里黑漆漆东西的萧槿偏头看她。
冷而锋锐的目光让她将出口的话吞咽了回去。
疯子!萧槿就是个疯子!
距离萧槿最近的萧煜已经完全呆住。
从始至终,萧槿甚至都没有看他父亲一眼。
这准度……
萧老爷子看着一言不发的萧槿,脸色十分复杂。
刚刚阿槿真的对云山动了杀意。
他饱经风霜的眼里染上悲哀,重重的扣了扣桌子:“都来吃饭!再吵就给老子滚出去!”
这明显是偏袒萧槿的意思。
萧云山夫妻怒而不敢发,萧煜上桌扒着碗里的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浩感叹,这大概是萧家吃得最安静的一顿饭。
萧云山这脑残怎么就是学不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