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谢溯的师父
怪事发生了。
道长走后不久嫡长孙就开始哭,手里死死拽着从拂尘上薅下来的那一绺毛,一直从中午哭到傍晚,怎么哄都没用。
谢父谢母着急呀,又重新把道长请回来赔礼道歉,果然,小谢溯在道长怀里果然不哭了,咧嘴笑的欢,看来真是个修仙的料。
谢父谢母怜子心切,道长才同意让谢溯五岁以后每年六月去迦罗山修习月余道法。
自打谢溯有记忆起,他每年都会被家里长辈送去迦罗山一个月。
在迦罗山,有位长的很漂亮讲话很温柔的哥哥,正是他的师父,谢溯五岁第一次去的时候,看见哥哥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那时候他小孩子心性,修道颂决打坐耐不住性子,师父也很宠溺他,从不逼着他修习这些,反而带着他在山里捉鱼逮虾捕蝉摘野果子,师父常常抱着他坐在一株很美的海棠树下给他讲一些关于狐狸精怪的故事,大抵是故事过于打动人心,师父每每讲起都会暗自神伤好一阵,望着哪棵海棠树呆呆着喃喃溯儿,溯儿,溯儿是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但是我不忍心让师父难过,我都会蹭进师父怀里,对着他撒娇:“师父哥哥不难过,溯儿在呢,溯儿在呢。”
师父会牵着溯儿的手,带着溯儿去星汉楼吃糕点,我不喜欢甜食,可是为了师父高兴,我还是会假装自己很喜欢。师父把小小的溯儿抱在怀里逛集市,会给我买糖葫芦,我真的不喜欢吃糖葫芦,冰糖晶壳过于甜腻,内里山楂又过于酸涩,但是师父喜欢给我买。
师父虽然温柔,但是有时候又会捉弄溯儿取乐,他会把午睡的我挂在海棠树的枝干上,等我醒来惊觉自己悬在半空中,会吓得吱哇乱叫,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让师父把我放下来,师父会恶趣味的逼着我求他,叫他哥哥,才会把我抱下来,这种时候我就最讨厌师父了,哼。
等我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师父渐渐开始变得严厉起来,很少再会陪我胡闹,但师父哥哥还是很宠溺我的。
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我的道法日益精进,师父说我天赋惊人,若是扛得过天劫,假以时日便可飞升得道,不再拘泥于人间,好歹可以谋个不错仙职,前途无量非凡。
我很开心,我说那我成了神仙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喜欢的人啦,我要保护师父,不对师父比我厉害,我要比师父更强大,再保护师父。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神情复杂,没有显得很欣慰,我看不懂他。
每年六月我会来到迦罗山,但是七月初又必须得下山回到谢府,学习日后在人间立足所要学习知识,老夫子教书不比师父,师父虽然也严格,但并不与他宠溺我相冲突,师父哥哥惯着我,尊重我,在教授方面懂得循循善诱。而且师父是道人,不会变老,长得又俊逸非凡。老夫子白胡子一把像个老山羊,只知道让我死记硬背,迂腐不知变通,时不时就是一顿戒尺。
父母虽然心疼,但也还是秉持着“玉不琢,不成器”的原则,每到被老夫子拿着戒尺抽的时候我就格外能想起师父的好。
时间过得好快,我已经十五岁了,跟师父修习道法已有十年,今年六月临去迦罗山前父亲母亲还打趣我说过几年该择位温婉娴淑的女儿家定下婚事了,一定得是女儿家吗,不可以喜欢男儿郎吗?我喜欢的人是师父。
十五岁那年我在迦罗山偷亲了师父被抓包了,师父很生气,我脑子一热坦白了心意。他只说我还小不懂事,不懂什么叫做喜欢。
师父对我冷淡了许多。
我今年十七岁了,已经长得跟师父一般高,师父对我还是冷冷清清的,不再像孩提时对我百般宠爱纵容,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也越来越恍惚躲闪。
我脱光了上衣躺在师父身侧,他睡得好像很熟,我描摹着师父的眉眼,鼻梁,嘴唇,师父生的这般俊逸,怎么能让人不心动?我轻吻上他的唇,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被师父掀翻下床。
“你在干什么?”师父震怒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般模样,愣在原地吓到说不出话,师父把上衣甩给我,又让我在屋里跪好了等他回来。
师父在来时手里拿了条海棠树枝,他就用这坚韧细长的树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责罚我,打到最后,我几乎哭得断了气,嘴里胡乱求着师父别打我了,我再也不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他现在不像我的师父,像地狱里来的恶鬼修罗王。
不幸中的万幸师父虽然生气但并没有赶我下山,我是屁股遭了秧,整整七天都没有敢坐板凳,睡觉都是趴在床上睡的。
许多年后我问师父当时我都十八岁了怎么还用惩罚小孩子的方式惩罚我,师父笑笑说当时他都快两百岁怎么不能用惩罚小孩子的方式惩罚你呢。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