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
夜幕悄然拉开，市区难见星星，夏天的夜晚蝉鸣也是聒噪不止。
九点半晚自习就下了，刚开学，大家都没有留下写作业，早早散了。
南樛想起今天那辆自行车。
放学就赶紧冲了过去。
没想到到了才发现自行车不知被谁推到了马路边，车后轮被撵变形了。
“真是罪过，罪过。”
南樛一边扶起车一边在等人过来。
“车呢？”
坡上方响起一声熟悉的男声。
“我就停在这了啊。”
听出是宋衡的声音，南樛暗暗松了口气。
“你车在这呢，坡下边。”
南樛大声向坡上吼道。
紧接着，宋衡探出头张望了一下，就转身绕路下来。
下来时后面却还跟着邵归飏。
“我早上不小心把车挤下来了，车被撵了，改天我赔你，今天我送你回家？”
南樛贴心说道。
“不用，车不是我的。”宋衡摆摆手，并不在意。
“啊？”
南樛懵了一下，“那你找什么车”
“车是我帮邵归飏停的，今早老师叫他，刚好碰上了我。”
宋衡一副看戏的表情，“我一般有车接送”
南樛心想，很好，刚回来就把人车废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和绍归飏的结怕是被焊上了。
南樛硬着头皮将目光投向他身旁的邵归飏，“那怎么办？”
“车抬到宋衡的车上去。”
邵归飏淡定的站在一旁。
等宋家司机把自行车安顿好，宋衡打开车门对着邵归飏抛了个眼神。
“既然南樛你会送他回家，我就先走了。”
说罢就把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南樛还没反应过来。
转头对上邵归飏的目光，“……”
南樛“？？？“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这位大爷回家。
邵归飏用眼神睨他一眼，“你刚不是说要骑车送我回家？”
“……“
南樛在心里暗自抓狂。
“我是说我要送你回家……”
“不，我是说要送宋……”
突然对上一道危险的目光。
“对，我是说要送送你。“
南樛心想，我这不是没想到你突然脑子被门挤了，放着四个轮的车不坐，非要他踩两个轮的自行车载他回家。
他的车是不久前买的山地车，在老板的强力推荐下安装了后座。
据南樛回忆。
当时老板是那么坑他的。
“要是以后遇到需要版帮助的女同学，这后座不就是泡妹神器？“
老板用力推荐。
南樛不以为然。
心想，不就是因为现在的后座实在是没人要装，这批货要砸手里了。
但是按捺不住老板的3d环绕式推销外加降价打击。
南樛也就同意了。
还泡妹利器。
看看他现在载的是什么东西。
南樛艰难的起步，微微蹙眉，小声嘀咕道“这和妹有半点关系吗？“
邵归飏在后面看南樛艰难的踩起车，勾了勾唇，轻笑一声。
“你行不行？”
前面的南樛顿时炸起了毛，恼怒的用力踩了起来，自行车顺势向坡上攀去。
“还不是这个坡。”
南樛拧着眉毛冲邵归飏说到。
还有半句话吞在肚子里“这玩意怎么那么重。”
到了平缓的地方，夜风吹起南樛的眼前的碎发，他猛然清醒几分，感受到腰间横着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感觉嗓子有点干。
南樛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一定是在报复我，报复我废了他的车。
越想越来劲，忍不住偷偷搞点小动作。
将车踩的飞快，再加赠送一套七歪八扭的转弯车技。
不知不觉间，腰间的双手更加用力的扎住他的腰，这时南樛还心中暗笑。
—小样，这就怂了？
直到绍归飏整个人靠在他的背上，就像将他整个人拢在怀里，热源不断的透过薄薄的衣服，好像渗透他的皮肉，烫到了他的心里。
耳边突然凑过来一张脸。
热气呼在他的耳上，染红了他整个耳廓。“再骑快点？”，沙哑低沉的声线震的他耳朵发麻。
“你干什么，你……坐好。”
气急败坏的语调。
他怂了。
南樛乖乖的骑出了匀速直线运动。
——
回到家，南樛按亮客厅的灯。
刚回来几天，整个房子还处于一种只是能住的状态，亮白的灯光照着，空荡荡的客厅显出几分寂寥。
南樛步子一顿。
垂下头掩盖下情绪，过一会才想起自己还要换鞋。
洗完澡，南樛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冰箱走去，刚想拿一瓶矿泉水，却发现前几天买的水都已经喝完了，热水壶也还没来的及去买。
南樛花了一秒钟的时间纠结要不要去买水，就被自己否决了。
先不说这一路都是小别墅，就那么一家便利店还在街尾，再说这么热的天，出去一趟这澡估计就白洗了。
想起自己刚刚送绍归飏回来。
这么卖力的骑了十多分钟，叫他送点水过来也不过分吧。
他琢磨片刻。
看了看隔壁家亮着的光，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多年没有聊天的微信号。
对方的头像是一扇窗户，窗户中央是一棵细细高高的槐树，点缀着淡黄色的花苞，图片并不太正，就像是人随手一拍。
不过这棵树南樛认得，就是他房间外面的那棵，对面窗户是绍归飏房间的。
多年没有聊天，一聊就是让别人帮忙。
南樛顺了顺湿润的头发，心想客套一下也是应该的。
想问他洗澡了没，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哪有人多年不见，微信第一句问候是洗澡没。
左向右想，突然觉得不客套也行。
想直入主题，让他送水。
脑子一抽，对着话筒说了句，“你可以过来洗澡吗？”，手一松发了过去。
一晚上没喝水，南樛嗓子带着点沙哑，连带着这句话都点黄色的感觉。
南樛：“……”
南樛一时手忙脚乱，想要长按撤回。
但是对面完全不给他撤回的机会，手机一震，对话框里多了一条白色的回复。
神棍：。
盯着这条浑身带着冷淡和嘲讽的句号。
南樛心说，不说话装高冷？装逼狗，不亏我给你的备注。
这么一搅和，南樛也懒得再撤回，显的他很心虚似的。
这次他冷静地在输入框打字。
樛木：我家没水了，送几瓶水过来。
怕他不答应，还补充了一下。
樛木：就当是我送你回家的辛苦费。
神棍：。
南樛啧了一声，想打人。
手机又震动一下，对方回复很快。
神棍：等着。
——
等到晚上十一点，南樛穿着一套家居睡衣，在二楼琴房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小提琴，才想起看眼时间。
一回头就看见靠在门框上的绍归飏，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上身歪在门框上，发梢微湿，两只黑的浓稠的眼睛盯着他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侵略感，不知站了多久。
南樛愣了一下，被他看的有些发毛，“你怎么进来的？”
绍归飏动了动，站直了身体，“以前你给的钥匙。”
南樛一时迷惑。
然后才想起，小时候绍归飏就有他家钥匙，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找到。
南樛起身向他走去，“水呢？”
绍归飏看他走近。
给他让开门，“楼下。”
两人下到二楼，看到玄关旁放了一箱的水。
南樛弯腰抽出一瓶，拧开喝了一口。
“没想到你家有那么多存货。”
绍归飏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撩了撩从街尾搬水到这里而湿润的头发。
看着他喝了几口水，才掏出一个白色的盒子，扣出两个胶囊递过去。
南樛用嘴舔了舔湿润的嘴唇，看到两个胶囊，向绍归飏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是什么？”
“阿莫西林。”绍归飏继续抬着手。
“我知道，我是说这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能不知道吗。
“你可能喉咙会发炎。”绍归飏回道。
听他那么一说，南樛才反应过来，自己嗓子确实是有点沙沙的刺痛。
小时候南樛就经常喉咙痛，一受凉，别人都是哗哗吸鼻涕，只有他是先从喉咙开始。
南樛垂下眼看那两个胶囊，托着他们的手纤细修长，又带着少年特有的力量感。
谁也没说话，没有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
南樛伸手抓过两个胶囊，顺着水一口闷了。
绍归飏看着眼前的人微仰起头，随着喝水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露出的脖子莹白纤细，透着一股脆弱。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渴了。
等南樛吃了药，眼睛就看着绍归飏。
意思很明显。
“你还不走？”
绍归飏：“……”
小白眼狼，用完就扔。
“把头发吹了。”
绍归飏拧眉看了眼他的头发。
南樛摸摸头发，感觉其实差不多了，而且男生夏天谁吹头发啊。
于是将头样旁边一扭，不看他了。
意思也很明显，“不吹”。
“不吹就我帮你吹。”
绍归飏又抱起手，挑眉看他。
南樛心想，我可去你的，洗头小哥知道你怎么着急要就业吗。
但是脑中突然幻想出绍归飏帮他洗头的画面，两个大男人，画面有点唯美。
南樛最终决定还是认输。
当然嘴上功夫咱不能输。
“切，谁稀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趁机拔我头发。”
绍归飏嗤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南樛装作没听见。
去吹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