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允许
“好。”程梓阳唇角弯弯,双眸里像承载了一整个冬天的暖阳,温柔却也炽热,他轻笑着道,“我心里明白着呢,我知道,你今天已经特意为我出过头了。”
程梓阳的眼睛,不知怎的,突然好像长了钩子,勾的沈茗夏只感觉,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要被他吸附过去了一般,她及时的扭过了头去。
她重重地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若无其事的抓了抓耳朵,又将双手插进口袋里,吊儿郎当的东张西望了一番,以缓解她心里不知为何而起的尴尬。
她飞快的瞄了一眼程梓阳,干咳一声,故意大剌剌的道,“你是我唯一的小弟,我不罩着你,罩着谁呀。”
说着,呵呵一笑,然后,大哥大一样,豪气的拍了拍程梓阳的肩膀。只是那本来看向程梓阳的眼神,却是没一会儿就飘向了空气之中,不甚自在的四处游荡了。
程梓阳在她没看见的地方,不悦的皱了一下眉。
却也还是顺着她的话,附和道,“是,有你罩着我,谁都别想再欺负我。”
“嗯。”沈茗夏点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她不自在的抓了抓耳朵,低头又注意到自己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弄脏了,她嫌恶的皱了皱眉,但她也没空去管,因为她还记得,她有两个字必须要对程梓阳说。
所谓输人不能输势,愿赌就得服输,不然,就是输不起了。
沈茗夏砸了砸嘴,叹了口气,又心理建设了好一阵儿,最后,她闭了闭眼睛,咬着牙,心下一横,她扭过身来正对着程梓阳,刚要将那句肉麻的称呼叫出口时——
程梓阳忽然在她的眼前蹲了下去。
沈茗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看着程梓阳从书包里拿出湿纸巾来,仔细地替她擦着脏污的鞋面,片刻后,等他再起身后,方才那块被她踢脏的地方,看着就已经没那么脏了。
沈茗夏只好重新开始酝酿情绪,她又一次的抓了抓耳朵,接着,从头开始了漫长的心理建设。
然而,程梓阳却好像忘了他们的赌约一样,他忽然笑着提议道,“茗夏,我们出去玩吧。今天是中秋节,我们去清塘看夜景吧,一定很漂亮。”
“啊……”沈茗夏将那欲要挤出口的两个字,第二次吞咽回肚子里,她狂眨了一会儿眼睛,因为还没将注意力完全从那两个字上收回来,而显得她有些迟钝的可爱,“现在去吗?”
程梓阳目不转睛地看着沈茗夏,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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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说走就走,坐着公交车去客运站买了票,又坐着大巴车,经历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清塘。
清塘有着典型的南方小镇的特色,一排排青砖瓦房,依水而建,一条条富有烟火气息的古巷,穿插在小镇的中间,各种食物的香味和烹饪的声音,遍布在古巷的两边,充斥着人的鼻尖和味蕾,吸引着人的目光驻留,不时还会在某个角落里,藏一间造型奇特的酒吧或酒馆,等着和你来一场意外而惊喜的邂逅。
程梓阳和沈茗夏先在小镇里随便逛了一会儿,吃了点小吃,填饱了肚子。
夜色渐渐下来后,河两边房屋上挂的灯笼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大红灯笼成排的映在水里,为河上来往的船只照亮着行路,小镇古朴的气息在这时,方才尤为浓厚的体现出来。
两个人也逛的有些累了,便就直接在河边找了个台阶,摊两张在路边接的传单,席地而坐,惬意的欣赏起了小镇绚丽多姿的夜景。
正是十五赏月佳节,头顶月亮又圆又亮,底下之凡人热闹了一片。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沈茗夏扭头看着程梓阳,忽然没头没脑的飙了句古诗。
程梓阳看着她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顿感有些忍俊不禁,但他到底没敢笑出来,只一本正经的点头,“嗯,背的不错。”
然而,沈茗夏突然而至的下一句话,却让程梓阳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程梓阳,如果,我死了,你一个人能照顾的好自己吧?”沈茗夏这样说话时,脸上随之淡淡的飘过了一抹诗人般的忧愁。
她双手往后撑着身体,对着天空轻叹了一口气。
她刚刚坐在这里,仰头看着头顶的明月,不知怎的,忽然就生出了一股伤感的情绪,然后,她就这样问了。
如果她死了,除了她的梦想,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会牵挂的人,真的好像就只有程梓阳了。程梓阳又笨又呆,被人欺负了也打不过人家,没有她保护他,都不知道他一个人,要怎么活。
今天晚上,她把程梓阳带离了他们出事的那个地方,避免他们再双双掉入水里,程梓阳应该就不会再有事了,可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会怎样。
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寝室里,自称是未来的她的“人”,所说的话,她并非完全没有听进耳里。
只不过,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永远不会把决定自己该做什么的权利,交给除她以外的别人来左右,还是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可能都算不上是人的人。
未来的她?
如果真的是未来的她,应该不至于真的看着她就这么去死吧?否则,“她”出现的目的又是什么?
散打有个规矩,在完全不了解对手的时候,切记提前慌乱,更切记,完全跟着对手的节奏走,否则,必输无疑。
她选择无视那个“她”的话,甚至专门和“她”对着来,并不是她想找死。
她是在拿自己的命赌。
赌赢了,她必然能得到更多的信息,那个奇怪的“人”不愿意多透露的信息,以及“她”的真正目的,都十分的可疑。
赌输了,也只能说明一点,那个“她”,其心叵测,根本不值得信任。
她或许真的会死,但她也绝不可能,被一个奇怪的“人”,随随便便牵着鼻子走。鬼知道,“她”牵她去的地方,到底是阳关道,还是鬼门关。
“我不让你死。”程梓阳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垂着头,双手攥成拳头,他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对于回答这个问题,他似乎感到很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