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黄昏公寓（18）
听着余锐的描述, 池月相也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种车祸实在是太惨烈了，而且很可能连尸骨都留不下来……也不知道那当时还年轻的常建业为母亲收尸的时候，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那……当时司机躲避的那个行人是谁, 新闻里有说吗？”池月相忍不住问道。
“嗯……这倒没有, 只知道是个年轻人, 连男女都不清楚。碰上这种事, 这人估计也吓惨了, 警方大概也不会太为难吧？”
“这样啊。”池月相随口应道，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本来想顺手挂掉电话, 却没想到又被余锐拦下。
“最后再跟你说一件事, 虽然我们对这个常建业所知甚少，但我还是查到了他的初中。我已经让兴文去那边调查了，等有消息他也会发在咱们的微信群里的。”
池月相又是一怔, 不明白余锐此举何意。也许……是在示好，求合作？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好的，我知道了。”池月相本欲直接挂电话，可有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 今天晚上的投票，我们该投给谁？”
余锐却是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池月相点点头, 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 也没必要说得太直白。
他和余锐宿兴文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关系，老太太程敏还有用处，其他人又都是自己的老队友……这么看下来, 今晚最适合投出去的，果然是那大学生三姐妹。
虽然知道他们可能并不是真凶，但……为了活下去，只能麻烦她们去死了。
……
大学校园里，薛甜和方雅然待在一条偏僻的走廊里，看上去两人都有些颓丧。他们问了不少人，但都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知道一个林婷男朋友的名字，蒋晴也早已在徐星那边得到。
几乎一天的一无所获，这让她们二人很恼怒，而在意识到蒋晴“抛弃”了她们后，这种恼怒就转换成了愤怒。
公共卫生间里，方雅然一拳锤在了墙上，咬着牙说道：“亏我们平时还叫她一声晴姐，关键时候她跑得比谁都快！”
薛甜的脸色也不太好，她抱臂立在一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反正我是不想再往下查了，一点意义都没有！”方雅然一扔外套，不耐地扯了扯头发，“无论怎么查都得不到更多信息……现在我们几个也仍是他们怀疑的对象，根本寸步难行！”
说着，方雅然也不听薛甜的建议，直接拉着她走出了教学楼。
“你做什么？！”突糟变故，薛甜也有些恼怒。她看着方雅然，忍不住喊道。
方雅然回过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当然是去吃顿好的啦，这个游戏这么凶险，可能今晚没命的就是我们！我可不想直到临死前，连一堆像样的火锅都吃不到！”
看着方雅然这样，薛甜也是有些无奈。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或许也是认定，她们这次可能真的很难出去了。
虽然不甘心，但……
“哎！这里还真有家火锅店！”方雅然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薛甜的思绪。她不由分说便拉着薛甜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直接喊道：“老板！来个鸳鸯锅！”
方雅然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说要来吃火锅，现在已经在火锅店坐好了。薛甜无奈，只得由着她来，反正吃顿饭也耽误不了太长时间，吃了也就吃了吧。
而且……没准真如方雅然所说，她们现在吃的这顿饭，真的就是最后一顿了呢？
只是这样想想，薛甜就觉得心情沉重。
散发着扑鼻香气的火锅很快就被端了上来，方雅然一边点菜一边和服务员交流。这时候，薛甜的手机却是响了。她一看来点人，居然是余锐。薛甜没想太多，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喂？余锐先生？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薛甜，你们的通话怎么断了？”余锐的声音似乎有些凉凉的，薛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可能是不小心被我挂断的吧？”薛甜有些不确定。
“嗯，那你快点把录音重新打开。”余锐顿了顿，又道，“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更是为了你们。”
薛甜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明白的，那我先挂了。”
说完，薛甜便放下电话，不情不愿打开了微信群，加入了群聊通话。方雅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谁有给你打电话了？”
薛甜缓缓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是余锐，咱们通话断了，他让我重新进一下语音。”
“哦。”方雅然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最后，还是薛甜有些受不了，先是拿起了自己的料碗，一边说道：“我先去调个料。”说着，便急匆匆离开。
等薛甜到了调料的地方，却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边。她只能端着自己的碗，耐心等在后面。而前面最后一人却突然转身，跟薛甜撞了个满怀，还把不少料汁洒在了薛甜身上。薛甜正欲发作，那女生却连连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衣服脏了，要不要我赔你……”那女生抬起头，在看到薛甜的那一刻，顿时愣住。而下一秒，她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嫌恶。女孩也不提赔钱的事情了，直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而薛甜还立在原地，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同班同学，还是一个今天找她问过林婷事情的同学。
薛甜此刻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思，她默默回到自己的那桌，拿出手机，开始听着里面传出的声音。
经过池月相那个监视器之后，她也跟着学了一手。刚才那随手一拍，就把那小型监听器留在了那女生的衣服上。
而现在再去听她们说话，没准能获得什么线索？
“你在干什么？”看到薛甜的动作，方雅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薛甜却是直接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方雅然安静。
在一阵嘈杂之后，薛甜的耳机里终于传出了那几个女孩的声音。
“你们几个去调个料怎么那么久？特别是小思，怎么衣服上还蹭到了蚝油？”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似乎在调笑那归来的四人。
“嗐，别提了。”那被称作小思的女生说道，听她的声音，这就是刚才对薛甜释放无限恶意的那个女孩。
“我跟你讲月月，我刚才在调料的时候撞到薛甜了！啧……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她，真晦气。”
听着这话，薛甜心里也有一点不舒服。不过她很快抛诸脑后，想要听听这几个女孩接下来怎么说。
“什么？你碰到了薛甜？！”被称作月月的女孩声音陡然拔高，看起来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薛甜……她居然还有心情来吃火锅？毕竟上午才刚被我们怼过吧？”月月忍不住说道。
“噗，月月你太低估她的脸皮了。不仅是薛甜，方雅然也来了。”小思嗤笑一声，话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啊？方雅然……那这样一来，当初她们寝室除了蒋晴……都在啊？”
说起她们寝室，那个叫小思的可是来劲了。
“要我说啊，这几个女人每一个好东西！林婷怎么会死？肯定和她们脱不了干系！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她们，林婷也不会被逼得在寝室住不下去！她们对林婷，也从来没有一点好脸色！”
听到这里，薛甜顿时心神一震。
和她们……脱不了干系？
“唉，说起这个，我又想起哪个失踪的常建茗了。”月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你们知道吗？虽然咱们学校那边的通报一直是失踪，但我总觉得……常建茗，一定是死了。”
“毕竟一个大活人，只要还在世界上就不可能没有痕迹吧？更何况他父亲那么有钱，怎么就死活找不到人呢？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此话一出，小思却是笑了：
“这家伙就算死了也是活该吧？话说回来，他当初追求林婷，用的就不是什么正当手段吧？不然怎么前脚林婷还对他不屑一顾，过了几天就突然和常建茗在一起了？两个人甚至还同居了？林婷看起来也没有多喜欢他啊！而且林婷还和蒋晴他们租在同一间公寓的同一栋楼，你说这是巧合吗？哼哼，保不齐啊，林婷的住处就是蒋晴她们几个透露给常建茗的，好方便这个死变态对林婷死缠烂打！”
“而且我还听说！蒋晴她啊对常建茗一直有好感的！而那常建茗心里却只想着占有林婷，根本鸟都不鸟蒋晴！没准蒋晴因爱生恨，有想要对付本来就跟她关系很差的林婷……”
小思说到尽兴处，却突然被人打断。另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又说道：“你们也真是……话说那常建茗还是个帅哥，家庭条件也好，唱歌弹琴也特别好，为什么就非林婷不可呢？”
“啧，小楠你也别说了，你呀，看着个帅哥就挪不动道。这个常建茗，我一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玩意，林婷跟了他才是糟蹋了！”
几个女孩又是一同笑了起来，而在这时候，又是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比起这个……你们就没想过，常建茗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哦？子姝你这个悬疑迷又有想法了，那就说来听听？”小思笑道。
子姝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常建茗，是在林婷家附近失踪的对不对？”
“嗯？怎么啦？不是子姝，你不会怀疑常建茗是林婷杀死的吧？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能把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人杀死？”月月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子姝似乎摇了摇头，继续道：“杀死一个人，不一定要凭武力。下毒、偷袭、制造意外……等等等等。”她轻轻推了推眼镜，又开始说了起来，“按你们所说，林婷和常建茗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她很可能是被强迫的才跟常建茗在一起，那么他想要摆脱这个男人的控制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可是常建茗失踪还是林婷报的警……”
“加害者报警的案例也并不在少数。”子姝斩钉截铁地说道。而这话落下后，薛甜的耳机里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久，小思才又一次开口：
“……行，就算按你说的，假设常建茗是林婷杀死的，那么尸体呢？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这也是我疑惑的点。”子姝顿了顿，又道，“按理说，无论是分尸还是抛尸，都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虽然黄昏公寓地处偏远，可并不是没有监控。而且这种老公寓楼隔音很差，为什么邻居们会毫无察觉呢……”
“行啦子姝，你就不要再想这些事了！林婷都已经去世了，她的屋子也烧毁了，无论你怎么推论，都没有人给你答案啦！”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又一次沉默，良久，子姝才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当事人都不在了，做再多猜测也是无意义的。”
“哎哎哎，话题扯远了啊各位！”月月开口，又把话题引向正轨，“咱们不是在讨论蒋晴她们吗？怎么扯着扯着就到常建茗身上了？”
“说起来也奇怪，那三个女的一向趾高气扬，在班里也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怎么今天突然想换了性，态度那么谦和，还一直在问……林婷的事情？”
“哈哈，不会是闹鬼了吧！死去的林婷……没准又回来了？她要回来，找这些曾经对她不好的人……复仇？”
“也有可能呢？哈哈哈哈。”
“不过这样，我又有了更深入的猜测。”小思突然说道。
“嗯？什么样的猜测，说来听听。”
“那我可说了啊？”小思轻咳两声，说道，“我也是猜的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那次火灾并不是意外呢？”
“会不会……其实那场烧死林婷的大火，其实是蒋晴她们几个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