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寻找线索
不过曹廉不敢说、更不敢问。他现在的小命，还掌握在狄大人的手里。
“嗯……？”
狄相鼻子里发出一声嗯音，尾音还拖得有点儿长。听得曹廉更是心惊胆颤。
狄相微笑。
他很了解曹廉的恐惧，也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会步步施压。
现在他还没有掌握任何曹廉贪赃妄法、胡作非为的证据，而且，曹珍的案子，还需要对方鼎力相助，只能暂时先把这货给放一放。
但该有的心理压力，狄相不会吝啬。这个曹廉的胆子并不大，估计这么持续加压的话，对方会自己崩溃、不打自招。
“带本相去出事的马车那儿看看。”
狄相说着，站起了身，双手负背。一身深紫色官服将他的身形衬得更显高大、伟岸。
曹廉“扑通”一声又跪下了。
“大……大大大人，那……那那那马车，卑职给……拆拆拆了。”
屋里一阵安静。
只有曹廉上下牙关“得得得”的声音。
狄相微眯着眼睛，表情辩不出喜怒，但屋内的低气压却愈发压得曹廉喘不过气来。
谢净上前，踹了他一脚。“起来，带路！”
眼神看向大人。意思是：这种人还留着干嘛？等过年吗？
狄相又恢复了那种微微笑的表情。只是那笑容让谢净看着都感觉后背有些发毛。
他知道大人这是发怒了。不过不是冲着他的。
算了，大人都在忍，他们还有啥忍不了的？
见曹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往外带路，谢净便率先跟着。
狄相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抬步。
几人来到一个院落的转角处，便看到了那地上散落着的木板、木块、破碎的垫褥等物。
不认真看的话，还以为是什么不要了的家俱给劈了准备当柴烧的。
周凛自袖中掏出一副白色的手套递给大人，谢净则用折扇把那曹廉扒到一边，示意其在墙根处站着。
狄相接过手套，戴好。
上前挨个翻看那些碎片。
这马车车厢制成的年头很短，估摸着也就一月有余。内里并没有包锦，所以上面留下的有些痕迹还比较新。
有些像是木头之间互相撞击时产生的、有些像是茶盏、瓷盘等摔上去后砸出来的、有些是食物留下的、有些是茶水洇出的。
这说明，那位曹珍曹大小姐的脾气，确实很差。可能经常会踹翻车内小几、乱扔、乱砸东西。
而丫环们收拾这些，只会注意着把碎物处理了，车壁上的就随意抹了一下。
有些水渍很新鲜，没有抹过的痕迹。狄相推测，应该是事发时，车内人惊慌失措，失手打翻茶水造成的。
之后也就没人再顾得上那些。
说明谢净打听的是准的，曹珍死时，马车厢里，的确还有其他人在。
凶手是勒死曹珍的，狄相却没有在任何一块木板上、找到曹珍临死时双脚脚后跟、用力蹬动的痕迹。
是曹珍过于娇小？哪怕临死前都无力挣扎、还是因为死的速度太快？等会儿去验看过尸体，才能知道。
他仔细地将每一块木板、木条看完后摆好。这些东西的外侧，除了车顶部位的材料上，残留着些鸟粪的痕迹外，没有其余发现。
那些鸟粪，还新旧不一。
这种情况很正常。轿顶、车顶经常会有鸟儿光顾，有些会停留在上面、有些会在飞过时留下点儿记号。但下人们不会经常爬上去清理。
他又去翻看被利器砍了几下、破败的垫褥，那可能是曹廉泄愤的时候挥刀砍的。破口很新。
所幸，痕迹没有被破坏。因为他在上面找到了残留着的血迹。
不多，一滴滴的，且呈飞溅状。疑似凶器离开曹珍脖颈之时留下的。
很显然，离开时的速度很快，而且，凶器应该很细，否则，既不会把人勒出血，更不会让血迹出现这种情况。
还有一种可能，曹珍也许并非是被勒死的。这个，也需要验过尸后才能得知。
冬日时短，天色已近黄昏。狄相放下车垫，摘下手套递给谢净，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他收进挎着的医药箱。
是的，谢净除了拿他自己不离手的折扇，就是挎着个不离人的医药箱。
每当他们微服私访的时候，都是以“走方郎中”的名义。郎中嘛，医药箱肯定不能少。但里面可不仅仅只有郎中要用到的东西，还有他狄大人验尸会用到的一些必备器具。
再让周凛扯下那块沾有血渍的锦缎，收好。
直起腰，向后仰了仰。
这年纪大了，蹲太久了，腰有些受不了。
活动了一下，问向一直弓着腰站在墙角处的曹廉。
“曹珍的尸首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曹廉，听到问话才猛地回神，赶紧再次带路。
他女儿的尸首抬下马车后，就摆去了其生前的闺房里。他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也还在那守着，到现在都不肯出来。
曹廉带着狄相等人进入那个院子，跨进堂屋时，就见他夫人许氏披头散发地冲了过来，照着他的脸上就挠。
“你个挨千刀的！你做得什么县令？当的什么父亲？整天就知道贪，就知道花天酒地，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凶手，要你有什么用！是不是我们娘几个都死了，你就安心了？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来。”
曹廉一时躲避不及，脸上、脖颈上顿时被挠出了几条血口子，再一听到许氏骂出口的话，立马火冒三丈。
劈手就是一个大巴掌扇了过去。
直接扇到一个刀鞘上，疼得他“嗷”了一声，抱着手掌原地乱蹦。
周凛收回手，再次将佩刀抱在怀里。
人家夫妻间的事情，他不会管，但是男人打女人，不行。
尤其是这种情况。女儿死了，做母亲的肝肠寸断，拿孩子的爹撒撒气，于情于理都应该。
虽然做父亲的可能也承受着相当大的痛苦，但是相比起含辛茹苦将孩子一点点儿带大的母亲来说，没有可比性。
特别是曹廉这样儿的，就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