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平儿抉择

    平儿宛若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帐子顶，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想什么。

    她是王熙凤自幼的丫头，陪着王熙凤从王家嫁了过来。陪嫁的近身丫鬟一共四个，嫁人的嫁人，死的死了，只剩了她还陪在奶奶身边。

    瞧着二奶奶的意思，今天应当是动了收她进二爷屋里的心思。一则显了二奶奶的贤良名儿，二来也叫拴爷的心，好不外头走邪的。

    至于二奶奶今日所说的问她是想做外边管事的正头娘子还是愿意做二爷的姨娘，这个话儿二奶奶能说，可她却不能这么听的。

    若是二奶奶真想把她指给外面，那二奶奶问的就是她可愿意嫁给哪个管事，而不是如今二选一的两条路。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世人常说姨娘算半拉主子，但哪有什么半拉主子。这高门大户的污糟事情又哪里是言语能说尽的，远的不说，就拿赵姨娘来说，虽有老爷宠爱，但活得却也好像没有她们这些得脸的大丫头恣意。

    二奶奶对她恩重如山，便是她这条命，都也是二奶奶的。只是，做了二爷的姨娘，她真的就能帮上二奶奶吗？众人都说平姑娘是美人胚子，做事也有成算。

    是啊，做事有成算。她老早就想好了，要一辈子在二奶奶身边替二奶奶分忧。对她而言，嫁给管事做正头娘子和给了二爷做姨娘其实是没甚区别的。

    做了二爷的房里人，她还能日日陪在二奶奶身边，若是配了管事，怕是就不能像在府里这般日日陪着二奶奶。如今这府里奶奶交了管家之权，算不上险象环生，但她也不能将二奶奶独自留在这里。

    其实，在这一路上，一起长大的姐妹们嫁人的嫁人，死的死，在这后宅又见过许多污糟事儿。穷人妻和富人妾都也不好当。

    乱糟糟的想了许多，平儿想自己也应当是有了个人主意。便自行梳洗了一番，去见了王熙凤。

    平儿一进门就瞧着王熙凤正看着账册，轻轻走到王熙凤身边给王熙凤披上毯子后，平儿才在王熙凤面前直挺挺的跪下。

    “小姐，平儿这条命是小姐救下的，自然也就是小姐的。跟着您这么多年，在这深宅大院里见的污糟事情太多了，平儿早已没了婚配的心意。”

    “不管是配给外头管事还是给了二爷做妾，平儿都听奶奶的安排。只要能在奶奶身边尽忠，于平儿便是甘甜。”

    说罢这些，平儿重重的给凤姐磕了三个头。哪怕地上铺着地毯，平儿抬起头来，王熙凤瞧着平儿的额头已经泛了红。

    王熙凤亲自把平儿扶起来才眼圈红红的道，“傻平儿啊，我王熙凤半生功利，却难得有你这么个知心人儿在身边。有你是我王熙凤的福分。”

    “你二爷又是个没成算的，抬了别人做姨娘我这心里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的。你是我在这院里一顶一的知心人，只是到底也苦了你。”

    平儿虽在来之前就心知如此，但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终究还是心底有些发凉。转念再想，比起那些穷人妻，自己和二奶奶自幼长到的的情分，做了二爷的妾应当也不至于太过艰难吧！

    定下了将平儿给贾琏做了姨娘的事儿，也不过是王熙凤赏了个恩典让平儿请着一同玩的好的小姐妹贺了一贺。

    在这席上，别人倒是没什么，平儿的身价如今也算水涨船高，有些趋炎附势的人倒也正常。

    吃过饭散了便是，宝二爷身边的袭人倒是像缠上平儿一般，当着众人的面非要让平儿说说是如何搭上琏二爷的。

    平儿几番退避都不得抽身，瞧着平儿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怒气袭人却还是那副样子。鸳鸯一时就有些气急，自己巴巴儿的上赶着做姨娘，就以为其他人都和她一样不成？

    “袭人妹妹，这宝二爷的病才刚好些。老太太今儿还念叨呢，宝二爷的照料到底还是得上心些。今儿天色不早了，大伙儿还有活儿，咱们再贺一杯愿平姑娘安泰，便散了吧！”，鸳鸯笑着举起杯朝众人说道。

    平儿感激的看了一眼鸳鸯，与这一众人喝过之后今日这席面便算完了。送走众人后，鸳鸯有些不放心的道，“平儿，你我本是一般人。我也心知你心中有不快，但这路还是要往前走。多想着些以后，日子再难过，终究也会有好过的那天的。”

    平儿有些惊讶的看着鸳鸯，先是有些愣怔，但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