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凤姐心事

    平儿送了管家一干物件儿到荣禧堂，正好老太太歇过晌刚醒来。见了来送账册的平儿，老太太有些惊讶，但这惊讶也是一闪而过。

    问了平儿些琏二奶奶的情况，便让她回去伺候主子了。往回走的路上，平儿还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自家二奶奶盼望已久的孩子竟然已经住在了二奶奶的肚子里，她以为会管一辈子家的二奶奶竟然这么爽快的放下了管家的对牌。

    二奶奶今天柔柔的样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但大概这就是做娘亲的样子，这个孩子或许会是自家奶奶的福星吧！

    回了自家院子，平儿就瞧着王熙凤正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坐着，王熙凤笑着对平儿说，“平儿，你回来啦，这差事办得可还顺利？这桌子上有冰碗，我叫她们给你备着的，快吃些解解暑气。”

    平儿忙走到王熙凤身边，边走边道，“今儿送过老太太那边儿，老太太还让我传话儿，奶奶一定要好好养胎。这可是二爷的头一个孩子，儿女都好。”

    王熙凤点了点头，又将桌子前的冰碗推到平儿身边，用眼神示意平儿快吃。瞧着自家奶奶这做姑娘时候都没有的娇俏，平儿都快怀疑自家奶奶被人换了芯子。

    瞧着平儿吃过冰碗，王熙凤才开口道 ，“平儿，你是不觉着你家奶奶我变了？”

    平儿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又低下头道，“不管奶奶怎么想，平儿都跟在奶奶身边，陪着奶奶。奶奶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傻平儿，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你是这府里我最亲厚的人，我也不会瞒你。”

    “这孩子来得有多不易，我自己心中知道。那日我去林姑娘屋里的时候，曾让吴嬷嬷帮忙看过我的情况。我每次月信都极其不规律，吴嬷嬷也曾说我体寒，子嗣也多半艰难。”

    “这孩子昨儿夜里因着我与二爷荒唐便险些不成，若是再因着辛劳失了孩子，你家奶奶我怕是哭也找不到调调啊！”

    “昨儿太太被老太太禁足了，我也算是看开了。管家怎样，不管家又怎样，这做媳妇的终究是个外人。在这后院里，没有个孩子还不是有无尽的磋磨。”

    “二爷又是个不讲究的，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子里拉，若是有外面的那些先诞下了二爷的长子，那我王熙凤还要不要脸了。”

    说到这里，王熙凤的眼里突然流下两行清泪。自己用帕子擦了擦泪，王熙凤才又自嘲的开口道，“平儿，你说若是在我怀胎的时候，他又在外面偷荤该如何？”

    平儿看见王熙凤哭了便已经是没了主意，这么多年，她何曾见过王熙凤哭过，就是在最难的时候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看着王熙凤的泪，平儿突然有些怔怔的想到了她随着王熙凤刚刚接手管家时候的事儿了，底下的管事婆子欺负琏二奶奶是个年轻媳妇，账面上面作假。

    那个时候二奶奶派她去传话，她反倒是被几个婆子为难的气哭了。那天二奶奶在炕上盘账，她在旁边哭的稀里哗啦。

    等到她哭够了，二奶奶才问她，“平儿啊！奶奶我问你，哭能解决问题吗？哭能让那些老货不为难咱吗？今天哭够了的话就再不许哭了，明天看你家奶奶我怎么收拾那些个老货。”

    “平儿？平儿？”，王熙凤的唤声让平儿的思绪回到了现下。

    瞧着王熙凤有些着急的面色，平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刚才平儿走神了，让奶奶担忧了。”

    “平儿，你也年纪不小了。我且问你，你日后有什么打算？”，王熙凤有些凝重的盯着平儿的眼睛道。

    平儿被王熙凤的眼色吓得有些慌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奶奶，平儿哪里都不去，平儿只要陪着奶奶就好。求奶奶不要赶平儿走。”

    王熙凤被平儿这么大的反应有些吓到，但转眼便想到平儿会错了意。只是这身边也没有人能把平儿扶起来，她又怕动了胎气，也不敢乱动。

    “平儿，你快起来。我不是要送你走，你先起来，跪着膝盖疼。嗯？不然奶奶我可生气了。”

    听见王熙凤的话，平儿不敢违背，忙从地上爬起来，站着听王熙凤接下来的话。

    “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得为你考虑。像你这般年纪，也该成婚了。今日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愿意给了二爷做姨娘？还是愿意配了管事做正头娘子？这事儿你想清楚了，明儿给我个回信儿。去吧，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这边有红儿守着。”

    平儿脑子乱糟糟的告了声好就退下了，王熙凤瞧着桌上的葡萄出神，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又好像在想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