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怜惜药童
周顾走出山洞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玩耍的苏子。
几天不见，他好像小树苗一样又长高了一些，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挺拔。
黑色的秀发随风披散着，衬托雪白清俊的容颜，少年的模样真是十分美好。
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是谁？他长得如此俊秀，本应过着闪亮的人生，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周顾忍不住叹气。
刚才听张谦说过，白羽馨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将苏子带走。
这孩子生性纯良，不会主动闯祸，山民又知道大当家喜欢，他现在就由众人轮流照顾着。
周顾曾经怀疑过，像苏子这样的，是不是也是失了魂魄？
张谦其实也不太懂，只是大概猜测，白羽馨心思歹毒，一直带着他，想必是从小养大的药童，这样的例子他曾经见过很多。
周顾听了，内心一阵骇然。
只是个帮忙试药的？那苏子真是可怜。想到白羽馨之前一碗一碗逼他喝药的情景，确实很难不认同这个说法。
思及至此，周顾异常愤懑，——这些人不但没有治病救人之心，还要处处害人，真是枉称医师！
此时正是三月早春，山上虽然还是冰雪覆盖，可是山风已经没有那么寒凉，杜鹃花开的越来越灿烂，满目都是姹紫嫣红。
苏子此刻满脸的笑容，就像这绚烂的春花，特别的好看。
见到周顾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道亮色，口中嚷着——“漂亮姐姐，你来了！”说着就直扑了过来。
分别不过七八天，就像很久没见一样。周顾心里暗自庆幸，他没有提到白羽馨。
或许用不了多久，苏子就能忘记那段过去。到时候再找个靠谱的医师看看，也许能恢复一些神志。
苏子扑过来的时候，差一点扑进周顾的怀里，只可惜他的个头比周顾高了大半个头，手臂也相当纤长，最后只能由他抱着她。
见周顾抬起手，苏子主动低下头，让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周顾柔声道：“以后你就跟着我混吧，我会罩着你的。”
“嗯。”苏子十分高兴地点了点头。
罩着是什么意思，恐怕他根本听不懂吧？周顾内心哑然失笑，被人信赖的感觉，心里就是暖洋洋的舒服。
苏子拉着周顾的手，指着远处的森林，“我们去见……鹿。”
周顾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那头母鹿，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点了点头，“好，我们去看文……”
她想说“文将军”，可是看到不远处的张谦，于是将后半句生生咽了下去。
周顾悄悄吐了一下舌头，这可不能让他听见！苏子还不知道自己给这头母鹿起了名字，等一下再告诉他不迟。
张谦看着两人走远，只是微微一笑。
记得有一次，他站在这里等周顾，看着她从远处走来，手上抱着一大束杜鹃，一张小脸深深埋在花枝中，那画面真的太美了！
将来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将这些画下来，永久的收藏。
他也很想随她一起去到树林，伴着她在那里恣意倘佯，消磨整日都不会厌倦。
可是现在不行，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刚才侍卫来报，已经准备好突袭李府的方案。他打算今晚去救周二娘。
这两个女人在他心里孰重孰轻？其实他已经无法分辨，只知道若是救不回周二娘，必定会遗恨终生。
侍卫在旁边看着他的神色，轻声问了一句，“我们要不要告诉周姑娘。”
张谦摇了摇头，“她不会武功，就算知道也无用处，徒增担忧罢了。”
“可是此去如此凶险，万一——？”
侍卫的话令张谦的眸色深了一深，“若有万一，你再告诉她，她会接受事实的。”
他相信周顾是个不同凡俗的女人，一定能理解自己今日所做的决定，也一定能够放下重新好好的生活。
“人到齐了吗？”
侍卫点点头，这些人都是文将军专门从外地调遣，悄悄潜入此地，神不知鬼不觉，就等着今天晚上的行动。
张谦眼神中露出一丝坚毅和果决，低声道：“出——发！”
于是这些人提起脚步，下山而去。
此时日影西斜，四周苍茫渐起。
树林里的周顾一无所知，只是感觉到有一阵风轻轻吹过，就像往常一样。
她牵着苏子的手，口中正唤那只母鹿，“文—将—军！”
苏子好奇地左盼右顾，“张大哥没在啊？”
周顾差点笑了出声，“这个文将军不是你张大哥了，它才是。”
苏子看着从树林里跑出来的母鹿，惊得合不拢嘴。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张大哥，会不高兴。”
“那怎么办？”周顾一脸的为难，“好像它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你换个名字试试？”
“那叫杜鹃？”山里都是杜鹃花，苏子触景生情想了个名字。
“你试试叫它。”周顾鼓励道。
“杜鹃！杜——鹃！”苏子扯着嗓子喊了几声，那头鹿不为所动。
周顾叫了一声——“文将军！”母鹿就朝她跟前凑了凑，还舔了舔她的手指。
“……”苏子不吭声了。
看着他别别扭扭的表情，周顾笑得前仰后合，逗孩子可真是太好玩了！
母鹿跑过来的步态已经略显笨重，不似以往那般轻松。周顾伸出手来摸了摸，肚子好像又大了许多，看这样子随时都可能生出来。
母鹿当然有自己的生育方式，只有顺利生下来的才有机会存活。
可是树林里危险也不少，让它独自留在这里，周顾不放心。这时候要尊重自然选择吗？周顾有些不忍。
她低下头问了一句，“我们带它回山寨好吗？”
虽然知道苏子拿不了什么主意，可是周顾还是觉得应该和他商量。看着苏子点了点头，周顾的眉头舒展了很多，“那我们走吧。”
往回走的时候，看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母鹿走得极慢，大概真是快要生了，周顾也不敢过于催促。
于是两人就在夜色降临之前，牵了“文将军”回到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