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好像自己真是她的哥哥一样
小女孩突如其来的撒娇让小男孩有点措手不及。
“咳咳…”他清清嗓子，笨拙地用小手拍了拍阮绒绒的小脑袋，“没关系，等你好点了我们就帮你找到家人。”
阮绒绒茫然地摇了摇头，“哥哥你也不认识我吗？”想来是真的不认识了，“我记得是你把我背回家的，你就是我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根本就没有理会女孩的认亲逻辑，问道。
阮绒绒努力回忆，自己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一个叠字字萌萌哒的名字，她曾经还嫌弃这名字一点也不符合自己刚强的气质来着，结果被妈妈用孙悟空给哄回来了…
…妈妈？想起这个称呼有些心痛，紧跟着阮绒绒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呦呦呦怎么欺负妹妹啦？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冷脸唬人。”
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粗哑男音进来了。
阮绒绒这才看清此人，一个跛脚独眼疤脸男中年，看起来凶神恶煞，戴着个眼罩，拄着根拐杖，“快顺顺气，别怕啊，叔叔和哥哥都不是坏人，是哥哥把你救回来的。”说着让小男孩给她倒了杯水喝。
等她好些了，男人说道：“你好啊小朋友，我介绍下自己吧，我叫赵野，是四条村的村民，你可以叫我小赵叔叔，这个哥哥呢我叫他狗蛋儿，你可以叫他狗…”
“程言安。”
“嘿你小子有名字这么久都不告诉我！”
“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这是告诉我吗？你这是告诉人家小妹妹，怕她叫你狗蛋儿哥哥影响你人模狗样的形象吧！”
“…”
气氛有些搞笑，阮绒绒差点没憋住喷笑出声，忍了忍又有些失落：“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小安哥哥，你是怎么捡到我的啊？”
“我也正想问呢，臭小子你快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言安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说：“当时雨很大，不太能看得清，好像是两个男的，开着车，把你扔到路边就走了，看起来挺慌张的，我还隐约听见什么’大哥’’逃跑’’警察’’闭嘴’之类的话。”
看来很可能是绑架之类的，比她之前家暴、遗弃之类的设想好太多。
“估计那两个人是犯了事儿的，有警察参与的话就好说了，估计他们也在找你，叔叔腿脚不方便，家里也没电话，等你好点了，嗯…今天也不早了，睡个好觉，明天上午吧，让你狗蛋儿哥哥带你去找警察叔叔，他们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的好吧！”
阮绒绒觉得这个时候的小赵叔叔好靠谱啊，就是嘴有点儿碎。
想到自己有妈妈，她还是有些期待了。
此时阮绒绒的内心是复杂的，好妈妈固然吸引人，但是自己刚刚抱住的“铁汤勺”她也舍不得。
毕竟阮绒绒觉得，此刻在没见到家人之前，还是小哥哥最值得信赖。
家人如果是好的，那她就把小安哥哥和小赵叔叔也拖进这个家，如果不好…也许这和雏鸟情节有相似处，第一眼见到的是救她的小安哥哥就最信任他。
不管怎样，反正她要抱着自己的“铁汤勺”不撒手了！
心里有了谱之后，阮绒绒乖巧地点点头然后钻进了小被窝。
就在阮绒绒正要闭眼、赵野正要出门的时候，程言安突然开口道：“我呢？”
阮绒绒、赵野：“？”
“我睡哪里？”
这儿是赵野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就只有赵野现在住的他父母的房间，和这间现在给程言安住的卧室，家里连个沙发都没有。
“你休想钻我被窝，小心我把你踹下床！你还是打地铺吧！”
最后程言安还是在阮绒绒的房间里打了地铺，一方面阮绒绒万一半夜有事也好照顾，另一方面，赵野睡觉打鼾，他睡着了别人就别想睡着。
安排妥当，大家就各自安歇。
夜晚的风雨依旧没有停歇，吹动着窗楞咯噔作响。
赵野躺在床上，思绪翻涌。早年的他不务正业混过社会，做过不少不法之事，被抓进过局子，坐了几年牢。
父母本是老实本分的农民，被他气短了命，等他刑满释放回家时已物是人非。
浪子欲回头，可醒悟实在太晚，至亲已逝，独留他一人在世上。
后悔也无法改变自己作出来的结局，他金盆洗手却一度颓废，整夜买醉。
有的时候人的运气就是那么寸，一天晚上他出去喝酒的时候恰巧被仇家遇到，被打折了一条腿、打瞎了一只眼，还毁了容。
他被打残了气得不行，但想起自己的父母，还是忍住了没去找以前的道上兄弟帮忙出手报复，而是报了警，拿起法律的武器为自己维了权。
当看到法院判决，仇家得到应有的惩罚时，赵野紧紧握着手中的拐杖，畅快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泛了红。
后来他回到了父母生前住的偏僻老房子，家里破败是破败点，收拾干净住得安心。
人到中年混成这样也没奢望能找个对象过幸福日子，村子里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就没有停歇过，名声不好挽回，就自己一个人简简单单也不错，偶尔有他父母的老朋友刘老大夫过来唠叨唠叨他，也算是增添生活趣味。
就是没想到自己还挺有孩子缘。
有一次他出门采买的时候遇上了人贩子拐小孩，机智的他拖住了那人等到了警察，小孩被救了他也松了口气。回家的路上，敏锐的他发现了一个跟踪他的小男孩，以为也是人贩子拐的孩子，就说把他送去公安局，没想到男孩一听转身就跑，弄得他一头雾水。后来他发现自己被小男孩缠上了，只要发现他，小男孩就会跟上，久而久之就被他摸清了自己的行踪，混进了自己家。
臭小子挺聪明，也守规矩，但对自己的事情绝口不提。
就这样，他成功混成了自己家里的一员。
今天安排他明天一早就带小女孩儿去公安局，也是想让警察局帮他找找家，跟着自己没什么出路，他得去上学。
想到臭小子被警察扣住问身份的样子一定很精彩，就连他都是今天才知道他叫程言安，不知道警察问多久才能打听出来。
话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不愿意去找家人，自己贸然把他推开不知是对是错…
犹豫再三，赵野还是起了身，轻手轻脚出了门。
…
阮绒绒白天休息过，身体已经好些了，到了晚上她反而有些精神。
一闭眼，脑中纷乱的思绪就开始翻涌，干脆叫了因为不适应在房间里打地铺所以也没睡着的程言安一起聊天，结果根本聊不出什么，最后阮绒绒只得央求小安哥哥给她讲故事。
没想到程言安很会讲故事，阮绒绒很快进入了梦乡。
听见了阮绒绒均匀的呼吸声，程言安便停了下来。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认识甚至都叫不上名字的小女孩这么耐心，就好像自己真是她的哥哥一样。
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晦涩了几分。
偏了偏头，程言安望向窗外，雨暂且停歇，残余的乌云却依旧未散尽，月亮出来了，月光却朦胧，晦暗不明，天空中一架飞机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久久不散，似要将天空撕裂。
渐渐地，他也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阮绒绒醒来觉得虚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烧也完全退了，除了头上的伤口要养养，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真是年轻的体魄啊，恢复的就是快！
记忆中突然浮现一个模糊又熟悉的咳嗽发烧老不好的孩子的身影，和现在的自己有点莫名违和。
赶走脑海中自己不能理解的画面后，阮绒绒在程言安的帮助下，两人一起收拾妥当出了房门。
刚走进前厅，就听见一个因为压抑着激动而略显颤抖而又小心翼翼不吓到她的温柔沙哑男声响起：“宝贝！爸爸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