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段潜伏了四年的激情（上）
伍小媚是徐绘的高中同学，毕业那年考上了本州的师范学院，去年毕业考上了本校的政治研究生。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看综艺，做美甲，敷面膜，很惬意，唯一的无聊便是夜深人静时，寂寞。
一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样，洗完澡，穿上性感的睡衣，躺在床上敷面膜。她发了一条孤独寂寞的朋友圈，然后开始看综艺，却心不在焉，不时就要退出去查看有没有人给她的朋友圈点赞，结果是让她失望的。到最后综艺看完了，该睡觉了，她又查看了朋友圈，她很欣喜，因为她看到有不少人给她点赞了，她像往常一样挨个看看这些点赞的人都是谁。点赞的还是那些人，她感到无聊，直到她的眼神停在一个名字上－徐绘。徐绘评论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于是伍小媚去找徐绘聊天。高中时，这位老同学曾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互动源自一次学校安排的替考事件。
高二学年会进行学业水平测试，进行九科的全面测试，但是刚升入高一便进行了文理分科。伍小媚和徐绘都是文科生，他们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通过的测试，而且他们作为文科生为了通过测试都是自学理科，从没找过枪手。
伍小媚和徐绘所在的班级是全校唯一的文科重点班。班主任找到排名前几的学生，让他们去当枪手。班主任找到徐绘和伍小媚时，他们俩都感到失望，一是对老师的失望，受人尊敬的班主任，竟然也敢这种勾当，二是对自己本身的失望，胆小怯懦，不敢拒绝并反抗。
选好人后，班主任带人去了校长办公室。替考报酬五十块钱，校长向班主任确认徐绘的成绩怎么样，旁边的老师也说徐绘可靠。校长给徐绘五十块钱。第二天，他们就上考场了。
徐绘徐绘帮人代考政治，历史，地理，准考证直接是监考老师给的，但是他并没有认真答题，字迹远远比不上给自己考试的时候，不过考个八九十分肯定不成问题的。
令徐绘没想到的是，自己替考的人就在考场外等着他。那个人看着很圆滑，凑过来问徐绘考得怎样，九十分应该没问题吧。徐绘点了点头，那个人给了徐绘一罐菊花茶，说是特产。徐绘从来不知道这小小的县城，还特产菊花茶。
那个人打车回校了。徐绘不舍得坐公交，只能徒步回学校了。她意懒神烦，皱着眉头叹着气，边走边踢路边的石子。
伍小媚也替考结束了，她也选择徒步回校，不过她的心情倒是没有徐绘那么沉重，尽管她也觉得这样做是不对，不公平的。走着走着，在路的拐角，她遇到了徐绘。
在这之前她们几乎没有交谈过。伍小媚小跑到徐绘旁边，打算和她一起回校。徐绘却往后退了几步，始终和伍小媚保持一米距离，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伍小媚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徐绘可爱。在徐绘眼里，这时的伍小媚非常迷人。虽然伍小媚身高不到一米五五，但是身体比例却恰到好处，鹅蛋小脸，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长发及腰，用徐绘自己的话说，就是妩媚动人。
伍小媚和徐绘边走边聊，伍小媚一直想和徐绘挨近点，徐绘总是躲闪，始终保持一米间隔。
通过聊天徐绘发现，自己替考的人竟是校长的儿子，其他人也都是教职工子女或者全校排名非常拔尖的人，这些人将来高三考进好大学，校领导们可以直接收益。
比如，考上一个京城大学，那官府是要奖励很多钱的，而且也是升官的评价标准。“都是这个样子的。”伍小媚说。“唉！”徐绘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伍小媚放了长假在家，很无聊，于是她想起了这位“生人莫近”的有趣的老同学。
“放假啦？”伍小媚率先发过去消息，想象着徐绘会回复什么，自己会不会太主动种种，她本是大大咧咧的人，无所谓啦。
“在家赋闲！刚考完研！”徐绘是不好意思的，沦落至此，他羞于见任何人。
“加油呀，一定没有问题的。”
“唉。”徐绘苦笑。
“最近在家干嘛呢？”
“无所事事。”
“我也是，一后多聊天啊。”
“没问题。”
从这之后，他们每晚都要聊天，聊到很晚。他们一起回忆高中时光，回忆刚上大学时的青葱岁月，那段时间，伍小媚总会给徐绘打电话，诉说思念和出到陌生之地的孤独。
即便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上大学，他们依然保持高频率的联系，称呼彼此为哥哥和妹妹。不知为何，这种状况持续到大二便无疾而终了。
或许他们已经适应大学生活，或许他们找到了新欢，也或许生活太忙，无暇他顾。
旧柴火虽熄，遇火重又燃。当年的心跳，仿佛又回来了。彻夜的语音和电话，情缠意切，软语绵绵，让人不知疲倦，如飞蛾扑火，精力旺盛。
此时的徐绘已经完全将韩颜抛之脑后了，甚至在徐绘的梦里，也没有韩颜的容身之地了，她的影像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模糊了。
伍小媚和徐绘有三年没有见面了，他们现在渴望见到彼此。腊月天寒地冻，草木枯黄，大地一片灰蒙蒙的样子，只有无尽的麦田泛着青色。
还没到欢庆春节的时候，这时正是过年前忙碌的一段时光，外出打工的人也都没有回来，商场店铺，还都没有装饰起来。
高中生还没放假，正是备战期末考试的紧张时刻，若是高三班或者重点班，那估计只会放春节七天假。这种光景似乎不是约会的好时候，奈何阻挡不了两颗火热的心。
约会那天徐绘起了个大早，洗了头，换了新衣服，擦了护脸霜和护手霜。奈何天空不做美，大雾弥漫，五米开外不见人影。
徐绘开始担心了，担心这次约会因为大雾而泡汤，不过他还是早早出发了，却给伍小媚发信息让她晚些出发，晚些等雾散了。
约会的地点在县城，离他还是有很远一部分距离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骑车，偶尔看到雾里面钻出来一个人，或者一条狗，让人心里一颤。雾气蒙在眼镜上，形成了厚厚的水珠。冷气吹得徐绘手脚冰凉。他紧张，担心，怕收到伍小媚的消息说她不来了。
伍小媚则是感到心烦，这么大的雾，是不适合出门的。不过她很期待现在的徐绘是什么样子，她决定画个美美的妆，顺便等雾散去。
徐绘早早到了。过年前的街道完全没有新年的气息，冷冷清清的，虽然是腊月，但是距离过年还有些时日的。
让徐绘失望的是雾没有散去，已经快中午了，阳光也出现了，可是大雾依然不退去，似乎在捉弄徐绘。
伍小媚还没有出发。她刚刚洗好了头，画好了妆，但是大雾还是没有散去，这真让人心烦呢。
徐绘去车站接伍小媚，但是得知她还没出发。徐绘打开手机地图软件，他准备先去花店，给伍小媚买一束花。
一切都是光秃秃的，灰蒙蒙的，待到找到了花店，让人眼前一亮。在这严寒冬日里，看到绿色和鲜花多么不容易啊。花店老板挺忙的，不停地做着大束大束的鲜花。辍学的小伙子在假期兼职送花，单手骑着电动车，花束抱在怀里，穿梭在这小城中，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老板娘很热情，让徐绘等一会儿。花店很小，只能勉强站下两三个人，满屋摆满了各种花草，很多徐绘都不认识。
老板娘看出了徐绘的青涩，这个把大号月季当成玫瑰花的小伙子，目光含蓄，一桌朴素，倒是和其他衣着发型很潮流的买花小伙截然不同。老板娘主动搭话，询问徐绘想要什么样的花束。
徐绘是不喜欢那种满满一大束红艳艳的花堆在一起的，他喜欢清新脱俗，简简单单，但是饱含深意的花束。徐绘选了一朵粉色的小玫瑰，搭配深沉的尤加利叶和浪漫的满天星，组成了一束小清新的花束。
“你女朋友一定很可爱，很天真的那种！”老板娘感慨到。
徐绘点了点头，微微笑，从老板娘手里接过花束。老板娘担心徐绘在人流车潮中弄坏花束，特意给他包裹里一层透明画袋让徐绘提着，嘱托徐绘，等女朋友到了，再拿出来。
徐绘买完花，走到了车站对面的一家奶茶店坐下，他点了两杯热奶茶。自己喝一杯，给伍小媚买了一杯。
伍小媚慢慢悠悠出门了，不过这大雾仍让她心烦。虽然出太阳了，但是雾气依然很大，十米之外不见人影。她只能硬着头皮出发了，还好走到马路上就可以等车了，等着车从雾里钻出来。天气不好，人也懒得出门，等她坐上了公交车，发现车上就她一个人，后来又零星上来了几个人。
等她来到县城，已经过了中午了。她给徐绘打电话，徐绘好不容易找了过来。他们见到面并没有太过激动，和高中时光相比，岁月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徐绘觉得伍小媚不像以前妩媚动人了，确实是成熟了，发际线也变高了，牙齿也没有高中时洁白了，似乎有了污点。
伍小媚觉得徐绘没有怎么变化，似乎是更瘦了，目光呆滞，也没有高中时天真了，头也有些变油腻了。徐绘把花递给她，这让伍小媚觉得曾经呆头呆脑的徐绘，也学会献殷勤了。结果徐绘买的奶茶，已经有些凉了。
电影票徐绘提前一天就预订好了，可惜还没到时间。他们在新建的商场走了走，找了一处坐下，这新商场门可罗雀。
徐绘胆子也大起来了，他盯着伍小媚的嘴唇，想要吻上去。伍小媚看出了他的欲望，故意看向地面。似乎亲吻的时机未到，徐绘只好伸出手臂，搂着伍小媚。
伍小媚觉得这时候的徐绘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生人莫近，现在挨得这么近，她觉得徐绘有些油腻了。徐绘一度感慨，感慨他自己现在也变成了老油条了。
徐绘提议先去吃饭，但是伍小媚是吃完午饭出发的，毫无胃口。徐绘也不太饿，于是他们决定去电影院，在影院等一会，看完电影再去吃饭。
路上徐绘大胆地牵起伍小媚的手，感觉她的手又小又柔软，感觉好极了。伍小媚觉得徐绘的大手好冰凉，只好捧起他的手，给他摩擦一下。
电影院的情侣不少，尽管没有爆满，尽管天气不好，电影院仍然是荷尔蒙涌动的地方。
徐绘取完票，买了一桶爆米花，便坐到伍小媚旁边了。徐绘是有些局促的，伍小媚却是随随便便。徐绘看着伍小媚刷手机，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好。伍小媚平时最爱玩手机了，各种网站，各种话题，都是她活跃的地方，她也经常在网上和网友对骂互喷。她玩着手机，心里想着盘算着徐绘，觉得徐绘和三年前大不同了，高冷的男神变成了粘人的油腻的家伙。
她想起来了被自己甩的前男友，提分手的时候粘人得令人心烦。她本以为约会会有难度呢，没想到这么简单，简直白送男朋友。
他们没等多久电影就开播啦。电影院永远适合谈恋爱，这里不缺好故事。昏暗的影院最适合谈恋爱了，动手动脚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得知徐绘把座位选在了中间，伍小媚一瞬间有些窘迫了，她觉得应该选择最后一排，最后一排才是最舒服最方便的。
为了能好好牵伍小媚的手，徐绘一直在想法让自己的手不再冰凉，但是努力是徒劳的，他太紧张了。不管是把手来回摩擦，还是放进衣服里，徐绘的手一直还在冰凉的，后来他干脆不暖手了，直接去牵伍小媚温暖柔软的小手。伍小媚问徐绘手为什么一直这么冷，徐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悻悻地说可能太紧张了。
电影是一部犯罪片，恃强凌弱的富家公子侮辱他人女儿，经历一系列复杂过程，女孩的父亲成功保护了家人，反杀强奸犯的故事。电影是伍小媚选的，徐绘本来不想看这种血腥的电影，他觉得看温情脉脉的电影比较合适。不过伍小媚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他遵从了伍小媚的喜好。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很快就看完了。虽然电影题材不符合恋爱的气氛，徐绘还是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这样他就可以一直握着伍小媚的手，感受她手的温柔和小巧，享受自己的心跳。
伍小媚津津有味地欣赏电影的烧脑剧情，沉浸在看似巧合的事件和精心的谋划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之中。她不时向徐绘讲述自己发现的事件之间的联系和线索，又时而感慨某处剧情的鬼斧神工。徐绘终会附和她的见解，来讨她的欢心。
电影终究是结束了，这是挡不住的。
电影结束，一对对俊男靓女手牵手走出放映室。电影结束后伍小媚让徐绘等一会，她说末尾有彩蛋。这时候的徐绘傻乎乎的，甚至不知道彩蛋是什么意思。等了大概三十秒不到一分钟，伍小媚等来了彩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几秒钟的彩蛋镜头，兴奋极了，她又发现了影片中的重大线索。
电影结束后伍小媚便滔滔不绝地讲述电影中的经典情节和她自己的独特见解。到了吃饭的时候，伍小媚依然不停地刷手机，看网友关于电影的评说，不停感慨某一网友的经典评价，并做一番点评。
吃完饭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吃完饭也意味着他们即将分别。走在街上，十指相扣，默然无语，心里却是在剧烈的争斗。伍小媚觉得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很不甘心。徐绘觉得要勇敢，当爱出现时，勇敢把握。
下雪了，夜灯璀璨，映衬雪花纷飞。伍小媚和徐绘手牵手走在去车站的道路上，伍小媚低头看地上的积雪，徐绘不想再往前走了，每往前走一步，也就意味着爱消失了一点。徐绘放慢脚步停了下来，将伍小媚拉进自己怀里，他一手搂着伍小媚的腰，一手捧着伍小媚的头，吻在伍小媚的嘴唇上。
他们越抱越紧，享受着彼此嘴唇的柔软，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雪花落在他们身上，路灯映衬他们身上的雪花闪闪发光。短暂的亲吻后他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神，似乎读懂了彼此的心。他们手拉手奔跑起来，脸上洋溢着幸福，一直跑到一家宾馆才前停下。他们看了彼此一眼，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走进了旅馆里。
窗外雪花飘，屋内情丝绕。
双双共耳语，语俏佳人娇。
窗外雪花纷飞，寒风呼啸。屋内却是温柔乡。洁白的床单和被罩，裹着两具洁白的身躯。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偶尔寒风钻进来，使他们抱得更紧。
徐绘的手脚再也不冰凉了，甚至像火球一样散发热。伍小媚紧紧抱着徐绘的身体，感觉他的身体就像暖宝宝一样，让人在冬日的夜晚也能很温暖。
佳期如梦，恍恍惚惚，意醉神迷，如胶似膝。手脚似乎受着某种神秘力量的支配，他们不能自已，完全服从这无声的指令，如提线木偶一般。
梦里他们穿过花海，也曾攀上秀美的山峰，也梦到在海滩漫步，留下一串串脚印，一起寻找美丽的贝壳。短暂的夜，被梦境无限拉长，他们现实中没有过的经历和故事，被梦境一一补偿。欢乐的，悲伤的，误会的，在梦境中一一展开，像一幅长花卷，随着花卷的展开，故事被一一绘就。
虽然他们的恋爱才一天，似乎已经进行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像那些谈了很久的恋人一样，他们去过电影院，精致小书店，去过大山大海，闹过别扭，更多的是爱情里时时刻刻的陪伴和无数的感动。
汉皇帝国有无数这种小城，和大都会相比，这些小城微不足道，平平凡凡。狭窄的道路，拥挤的小巷，平凡的人。在这些小城里，背负着梦想的人，背负着家庭负担的人，都会背井离乡，到大都会去打工，赚取一年的口粮。
都会繁华，年轻人往往迷失在其中，而中年人却将至视为与你无关的地方，他们只是短暂在此打工而已。这些中年人，往往上有老要养，下有小要教，繁华与之无关，他们在这大都会里，吃着最淡的饭，住着最便宜的出租屋，已经觉得自己是无比奢侈了。
若他们不外出打工，恐怕老家的几亩薄田也无法维持老人的医疗费，小孩的上学钱。都会繁华，这大都会出卖一个月劳动力的收入，甚至要超越在老家的那几亩薄田一整年的收入了。
伍小媚和徐绘这些通过考学进入大都会的年轻人，似乎是连接穷乡僻壤和繁华大都会的无形丝线。他们游离在小乡土和大都会之间，往往迷惘于自己的归宿。一些人千方百计要隔断与穷乡僻壤的联系，成为新晋的都会新人，有些人注定在这种割裂的挣扎中失败，变成断线的风筝，飘飘荡荡，无所归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