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追根问底
俩人在慈利下车后直接去了广福桥镇。广福桥镇在慈利县东面，因桃子溪市场石碑上刻有“广种福田”和后建桥于溪上而得名，处于张家界市和常德市交界地带。到三姨家时，天色已黑定。只有三姨和姨丈在家，几个表妹都在南方打工。吃过晚饭，汤波把他俩此行的目的告诉了三姨和姨丈。
姨丈听后，对三姨说：“老妈子，你去房中把我收藏的皇家卫拿来。”
三姨闻言入房摸索了一阵，不久手拿一古代长矛的矛头走出。长矛头在灯光下乌黑发亮，看来很有些年头。
三姨丈接过长矛头，翻来覆去地擦拭：“这就是皇家卫，传到我手里时已经是第5代。据先辈说，这是当初李自成军队撤走时留下的。我们这里很多人家都有收藏。”
汤波说：“这么说来，李自成确实到过这里。”
“岂止是到过这里。他的军队在这里修了48座山寨，每寨都有防御工事，还修了许多庙宇。只是大部分还没有完工，这支军队便撤走了。据说是因为李闯王在石门的夹山寺旧伤复发不治身亡，他们见复国无望，便分散回了陕西。夹山寺至今附近还流传着李自成埋在我们广福桥的传说呢。”三姨丈边抽旱烟边跟覃兵和汤波说话。
覃兵默然，卓红英的叙述曾提及李自成的旧部在广福桥修建防御工事和宫殿，也提及李自成死后被埋在广福桥。
三姨丈见覃兵和汤波没有回应，以为他俩旅途疲劳，关心地说：“你们俩人先去休息，我明早带你们四处走走。”
覃兵和汤波波依言上床休息，是夜他俩就李自成的话题谈了很久才先后进入梦乡。
三姨家在广福桥的双云村，地处深山之中。第二天天刚亮，三姨丈便带覃兵与汤波去看传说中的四十八寨。沿途碑刻石雕随处可见，石雕全部是北方的风格，几乎可与故宫的雕刻相媲美。不久三人便到了层峦叠嶂的群山山下，山顶上的庙宇清晰可见，错落有致，互相呼应。可惜天公不作美，三人只走到四十八寨的第一寨城门前，天上下起了大雨，三人不得不原路返回。由于当时是旅游旺季，旅行社人手紧张，覃兵与汤波当天下午便辞别三姨和姨丈返回了张家界。
覃兵的创作很顺利，文思泉涌，很快《我和李自成的百年奇缘》初稿就完成了，可是覃兵却联系不上卓红英，他没有卓红英的电话号码。
不过覃兵很快想起卓红英说过她有个哥哥卓成功在慈利县城开了家卓氏土特产公司。
慈利卓氏土特产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年约四十、外表俊朗的卓成功得知覃兵的来意后，大惊失色，“你一个月前见过红英？他还委托你代笔写小说，不可能，不可能。她过世已快一年了。”
“什么？卓红英已过世快一年了？”覃兵感觉不可思议。
卓成功肯定地点点头，“但你说的关于她的事，她死前也跟我们说过。”
覃兵见卓成功认真的样子，心直往下沉，“她怎么死的？”
“说来话长，听起来简直如天方夜谭。”
覃兵催促道：“你快说说。”
卓成功思索片刻后，满面忧伤地开始叙述卓红英过世前后的种种异事。
“也许是通病吧，搞艺术的都爱幻想。红英从小耳濡目染，对传说中的李自成敬佩不已，立誓要嫁如李自成一样能创丰功伟绩的男人为妻。红英长成大姑娘后，矢志不改。我每次劝她，她都叫我不要白费力气，她宁缺勿滥。眼看她年龄愈来愈大仍待嫁闺中，她的婚姻成了我的最大心病。
看过《闯王李自成》后，红英迷上了饰演李自成的演员。我当时生意繁忙，没太注意她的言行举止。
一天，我出差回来的途中儿子小亮打电话告诉我说红英突然离奇失踪。对于红英的失踪，儿子是这样说的：红英回房睡觉后，儿子一直在客厅看电视。大约半个小时后，小亮约红英第二天去滑冰，敲了几次门，房内没有任何反应，但房中却有电视剧人物对白的声音。小亮有些奇怪，推开了红英卧室的门，电脑正在播放《闯王李自成》，而红英却不见了踪影。小亮感觉有些奇怪，因为红英走出卧室去任何地方都必须经过小亮面前，而小亮看电视期间一直未见红英经过自己自旁。我以为是小亮记恍惚了，便没有把小亮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星期内红英一直没有回家，我开始担心着急，发动公司员工四处打听，并向公安局报了案。任凭我想尽办法，红英就像在地球上蒸发了一样，再也不见踪影。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们一家三人正在吃早餐，猛听红英卧室中传出声响。我们三人几乎同时向红英卧室房门望去。
红英身穿睡衣，睡眼惺松地对小亮叫嚷：‘小亮，你的记性长哪里去了，吃早餐怎么不叫我？’红英平常瞌睡大，都是儿子小亮叫她起床。
我们三人哑口无言，如见鬼魅。
红英走到餐桌前坐下，顺手拿起一根油条往嘴里猛塞。吃完之后见我们三人一直注视着她，她有点难为情，‘干嘛这样看我？我只不过起得比较迟而已，寒假里又不用上班。’
姚兰用手在红英的眼前晃动，红英的眼珠随着姚兰的手转动。她又摸了下红英的额头，松了口气。失踪月余的红英确实已离奇地回到家中。
红英见我们三人都不说话，她解释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怪梦，凌晨4点多钟我便已从梦中惊醒，醒后觉得自己做的梦太过离奇，却又像已真实地发生，就开始回忆梦境中的一切。天亮时由于太睏，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有点生气，‘谁要你解释起床迟的原因？你说说你失踪一个多星期去了哪里，为何不跟我联系？如何从小亮眼皮底下溜走，又是如何打开已打上手动反锁的防盗门进来的？’
红英满脸疑惑，‘我失踪了一个多星期？哥，你在说故事吧。从昨夜到刚才醒来我一直在卧室中，未走出卧室半步。’
儿子小亮忘性大，好奇心却特强，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姑姑，你能不能说一下你的怪梦？’
红英满脸兴奋：‘哥，你说我这梦奇不奇怪？在梦中我竟然到了三百多年前的清初，成了李自成夫人的贴身丫环。李自成与他夫人分开后不久爱上了我，与我相亲相爱，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
红英的话我自然不会相信。
小亮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讨好地递给红英一杯牛奶，‘姑姑，你快具体说一下你的怪梦。’
红英接过牛奶一饮而尽，在我们的疑惑中，随后一口气给我们讲了她的怪梦。”
卓成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覃兵说道：“她的怪梦我应该知道，你说说后来的事。”
卓成功点燃一根烟，继续讲述。
“我一直认为红英没有说真话，但没有想到妻子和儿子那么好骗，满腹疑问被红英几句轻描淡写的荒诞之言一扫而光。虽不信红英所说之事，但她已回到家中却令我们高兴不已。在儿子小亮的提议下，我们一家去了零阳镇大可以餐厅吃了一顿。
吃饭时，面对满桌佳肴我食不甘味。恰巧公司里来了一位大客户，还有两道菜没上桌，我便离开了大可以餐厅。那天我与那位客户谈生意时精神总不能集中，红英的离奇归来一直萦绕在脑海。所幸那客户与我打交道多年，没有认为我对他不礼貌，分手时叮嘱我要多多休息。
回到家里时，姚兰和红英都已睡觉，儿子一个人在客厅看影碟。我走到红英房门前敲了下门：‘红英，你能不能起来和我聊一聊？’
‘哥，我烦着呢。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房中传来红英不耐烦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心事重重，没有洗澡便去卧室睡觉。
刚进入卧室，妻子姚兰猛然坐起：‘成功，我知道了红英失踪一个多月的原因。’
‘你快说说。我今天一直想着这事，谈生意时都无精打采。’也许我走后，红英已把自己失踪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姚兰。
‘你今天离开餐厅后，红英几次恶心想吐，难受至极。我以为她患了什么病，便带她去妇科专科门诊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吓了我一跳，红英的恶心呕吐竟然是怀孕引起的。红英知道这个消息后满面通红，跑回家中。回来后便将自己紧锁在房中。’
‘怀孕？不可能。红英平日生活检点，至今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嫁入我家多年，什么时候听人说过她的闲话。’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红英已怀孕这事是铁的事实，不容置疑。怀孕的原因则不得而知。我推测她已遇上一个让她心仪的男人。这段时间放寒假，便与那人去外地旅游，旅途中一时意乱情迷与那人发生了关系。回来后不好意思告诉我们，便编了个故事蒙我们，至于她能打开反锁的房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忘了打反锁。’
姚兰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推测。
我将信将疑，觉得姚兰的推测有些道理。
刚入睡不久，我突然从梦中醒来。醒来时姚兰斜靠床头，正在思索什么。见我醒来，姚兰抓住我的手：‘成功，我做了个怪梦，有些害怕。梦中红英突然来到我俩床前，她说她并未与别人发生龌龊之事，只在梦中和李自成发生过关系。对她自己意外怀孕，她解释不清。她决定返回清代弄个一清二楚。她一说完没容我俩提问，便猛然不见。’
我目瞪口呆：姚兰的梦与我的梦一模一样。
我迅速穿好外衣，来到客厅。小亮还在看黄日华主演的《射雕英雄传》，我问小亮：‘小亮，看到姑姑出去没有？’
小亮兴趣正浓：‘深更半夜她出去干什么。’
我松了口气，‘小亮，去把姑姑叫醒，我有急事问她。’
小亮不情愿地走到红英的卧室门前，使劲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小亮用力猛推，同时大声叫唤，房内仍无动静。
可能要出意外！红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
我迅速起身，走到红英的房门前，用力猛撞。撞了十几下后，门锁被撞脱落，房门终于开了。红英穿着她为自己准备多年的婚纱，已自缢在吊扇的挂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