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妒色丛生
四下的命妇贵宾根本没想到在元安公主跟前儿，还有人能来这么一出。
求着元安公主送自己的儿子飞黄腾达，这不就是变相的卖子求荣么？
毕竟洛都之中数得上来的世家豪族、豪门勋贵都知道，元安公主是一个喜好渔色的。
前两年就有传闻说元安公主在宴会之上当场选中了江氏嫡系的大公子江枫眠，没过多久就被元安公主介绍给了那位周太傅为关门弟子。第二年便在科举考试之中被帝王钦点为状元，又直接被点为四品郡守。
虽然如今人还在南疆，但是听闻这一年多来在南地政绩斐然，数次在吏部评考之中都都得了甲上，怕是只要到时候任期一满，就能调回京都，往后一路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再说如今御前那位极为得用的安顺侯，这位的身份比江氏那儿郎还差许多呢，听说当初就是得了元安公主的青睐，如今也能成为天子近臣，在御前行走，圣宠优渥比许多老臣还更胜一筹！
还有先前在南疆之时，听闻元安公主同那前昭靖侯也极为亲近，虽然萧珩如今因为当初瑞帝登基之时，被罚去西北边陲戍边。
但是大多数的世族勋贵并不觉得这是因为元安公主的缘故才成这样的，当今一早便忌惮世族，当初的姚氏，之后被打压的王氏，还有后来的萧氏，即便是没有公主，萧氏也会被帝王针对。
但是当初昭靖侯可是因为无诏带兵而获罪的，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身首异处，说不定还会牵连家族。
但是萧珩却只不过是被夺了一个爵位，降了几级，到如今还能好好的奔赴西北战场建功立业，算起来只能说是小惩大诫。
思忖着萧珩和元安公主当初在南疆的亲密关系，这未尝不是那位心疼女儿斟酌下从轻处置
其实不怪这些人会胡思乱想，实在是明凰回京的这几日实在是叫人看穿了瑞帝的偏宠。
打了风头正声的江氏子弟，下了江贵妃的面子，不但没有没受半句训斥，反倒是那江氏一族的纨绔子弟连着后宫之中的江贵妃都一并受了责罚。
这便罢了，那日听闻元安公主在外头训斥的二殿下，还对江氏的庶女都动了私刑，将人都给逼疯了，十数位朝臣跪在麟德殿前求陛下惩处元安公主，结果不但没如愿，反倒是革职的革职，被发配去给先帝守陵的守陵，还牵连的宫中的两宫娘娘都被下口谕处罚。
可见这位主儿的圣眷有多浓厚，又是多不能招惹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底下也有不少人看不惯长宁侯世子夫人这种当众献媚的做派，但是看着上首的元安公主，到底还是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强出头地说长道短。
那长宁侯世子夫人邹氏也未曾想到明凰会如此的直接了当！
原本她也只是想要表忠，顺便看一下能不能求元安公主像是引荐江枫眠那般，引荐一下她儿子，毕竟说起来，长宁侯当初和江廷安也是同僚，家中的差别也不大，只是如今一个如日中天，一个日落西山罢了。
但是她是真没想到元安公主竟然能将事情扯到这一处来！
让自己的亲儿子以色侍人
邹氏抿着唇思忖了片刻，竟然觉得也不坏。
想想当初那安顺侯，在洛都是何等光景，如今在朝堂之上又是何等威风，便是连三公元老面前都能不卑不亢，这都是因为寻对了路子，才能一步登天！
若是有路子能入朝堂，到时候再做出一些实绩来，一步一步升上去，只会叫人眼红嫉妒，即便是得上几句闲言碎语又能如何？
邹氏原本也是走投无路了，她原本也是小门小户的，不比那些高门世族要脸面，如今为了儿子的前程又实在是无处求告，才出此下策，如今能得一个机会，自然也不会因此放弃。
虽然如今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做这样谄媚之事到底有些丢脸，但是邹氏还是一咬牙，对着明凰扯了一个略微有些牵强的笑：“殿下您”意下如何？
话还没说完，只见明凰仿佛是已经察觉到了四下安静如鸡的古怪气氛，扫视了周围的一众宾客，明凰又马上开口：“夫人暂且不必多言，兰月你去安排安排吧！”
身后的兰月闻言，对着邹氏笑了笑：“夫人请随奴婢来。”
邹氏有些茫然地朝明凰看过去，还以为这是被拒了，又朝着明凰所在的方向又看了几眼，欲言又止好几次，这才听着兰月的催促下去了。
眼瞧着人走了，明凰才从座上起来，对着一旁的谢夫人淡声道：“本宫也觉得今日有些乏了，怕是不能作陪了。”
谢夫人立刻开口：“殿下倒是可以去不远处的水榭歇息歇息，那一处僻静，也无人打扰，想来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明凰点点头：“那就多谢夫人了。”
元安公主一离席，原本有些静默的场面又热闹了起来，谁也不敢提及方才的那一件事，生怕到时候传到了元安公主和陛下的耳朵里头，成为第二个江氏。
但是也有人在暗自对那长宁侯世子夫人邹氏说三道四。
毕竟腆着脸上去求人，连出卖儿子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结果如今却吃了这么一个挂落，这样的笑料，足够成为洛都上下各大世家勋贵好几个月的谈资了。
只是没有人瞧见方才送完元安公主的谢氏侍女悄无声息地回了宴席，又走到了谢夫人的面前耳语了几句。
谢夫人听完当即脸色就变了，随即连忙走了两步，朝着谢老太君低声开口：“母亲，元安公主她似乎在水榭那处命人寻了长宁侯那嫡长孙去相看，您看这”
谢老太君皱了皱眉，连忙低声道：“公主殿下的事情，哪有做臣子的人质询的份儿，不必去管就是。”
谢夫人皱了皱眉，心下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
她虽然在元安公主面前是十分的奉承，但是身为谢氏的当家夫人，儿子又早就是二公主殿下内定的驸马，实打实的公主婆母，自然在人前人后也很是受人奉承，也有些地位和说话的资历的。
今日原本就是谢氏长孙的满月宴，能邀请得来元安公主，确实是他们谢氏门楣光耀，但是眼见着元安公主却在这个时候离席，去见长宁侯府的人，给人行便利。
这不但是抹了谢氏的面子，让她满面无光，更有种她谢氏仿佛是牵线搭桥的老鸨子似的感觉。
谢夫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一旁安安静静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始终的温柔文静的二公主明雅，心下又勉强松了一口气。
好在二公主殿下自小都有母妃教养，又性子温和柔顺听话，不像是她长姐那般过于受宠以至于被养得离经叛道。
若是二公主殿下也像是元安公主那般不好拿捏，恐怕日后就算是她这个当婆母的只会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一旁的江阳郡主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余光无意间瞥到了谢夫人的视线，忍不住眯了眯眼，转头朝着旁边儿席位的明雅开口：“明雅妹妹，你陪我去瞧瞧凰儿姐姐吧。”
明雅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江阳郡主，这还是江阳第一次如此亲近地朝着她说话呢！
以往江阳郡主对着明雅其实都不怎么搭理，还总是当着她的面黏在明凰跟前儿，活像是江阳郡主和明凰才是亲姐妹，她才是叔伯生的孩子似的。
明雅自然不知道，这不过是小女儿家吃醋和独占欲作祟，如今瞧着明凰不在，江阳郡主自诩比明雅要大一些，怎么也得替凰儿姐姐照顾好这个妹妹才是。
明雅淡淡的垂眸，柔声道：“今日谢氏相邀，怕就是让我和长姐前来撑脸面的，如今长姐已经离席了，我再走怕是不大好。况且长姐如今正在水榭歇息，我们这个时候前去叨扰，恐怕也不好。”
江阳郡主靠过去：“什么歇息，不就是躲在水榭里头看美男么？”
明雅一愣：“看江阳堂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她压低了声音在江阳郡主面前告诫，又瞥了一眼四下的人，没察觉到有人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江阳郡主瘪了瘪嘴，到底也压低了声音：“肯定是，你不知道凰儿姐姐，她向来就喜欢长得好看的青年才俊啊！方才她派兰月去将长宁侯世子夫人引出去，肯定是让长宁侯世子夫人将那大儿子拉出来给她掌掌眼的。”
毕竟明凰的眼光还是挺高的，若是入不了她的眼，自然什么都说不上，但是若是真能够一眼合了元安公主的眼缘，自然也少不了好处！
明雅略微有些惊讶的拿着绣帕掩了掩唇：“长姐她真的是去”
江阳郡主低声道：“当初那江家的公子，就是这么被引荐给周太傅的。除了好看，凰儿姐姐自然也是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真本事。”
要是只是一个外表美丽的锦绣草包，明凰哪儿会多青睐一眼。
明雅皱了皱眉：“可是，这般大庭广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单纯无害的二公主自小被养在深闺之中，即便是知道宫内的攻心斗角、尔虞我诈，知道世族朝廷官员暗地里的利益交换和私下的相互勾结。
但是眼见这种直接就明火执仗上前献媚以求回报的，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甚至是已经开始忧心自己长姐的名声。
江阳郡主一愣：“这不是都把人叫出去了么。”
——哪儿能算是大庭广众啊！
况且凰儿姐姐这也不过是招贤纳士，瞧见有理想有抱负却又无路投效的人，心生怜悯给人提供一条明路而已，又怎么了？
要知道，就连科举都是前两年复启，此前世族把持朝政之时，朝中上下简拔官员都是靠着官官举荐，也就是说，只有在朝为官的人，才能举荐旁人去当官。
虽然眼下该举官制为科举制，但是科举出身的官员到底如今在朝中还资历尚浅难成气候，故而举官制私底下也还是有。
既然都能推举官员，那她凰儿姐姐的眼光可比旁人好多了！怎么就不能让她凰儿姐姐去推举呢！
明雅微微蹙了蹙眉，看了一下四下的宾客，还是开口：“还是你去吧，我好歹也算是主宾，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也无事。”
有她在这处盯着，应当也无人会说长姐的闲言碎语。
江阳郡主闻言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不过你注意替凰儿姐姐敲打敲打旁人，尤其是谢氏的人，莫要让她们多嘴多舌。”
说着，江阳郡主还看了一眼面色不大自然的谢夫人。
明雅闻言也看了一眼过去，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应下了。
宴席散去，顾忌着元安公主的威慑，和一直都在座上正襟危坐的二公主殿下，没人敢说什么不是，甚至连长宁侯世子夫人被人提起来，也不过是得人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
只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短短的三日，长宁侯府嫡长孙便直接走马上任，得了个户部正五品郎中的差事。
虽然听起来不过只是一个区区五品的官儿，京城里头是一抓一大把，但是从一介白身突然一跃而上五品正职官员，那无异于是鱼跃龙门！
这事方才一传出去，朝野上下都炸开了锅了，纷纷上奏弹劾新任户部郎中，已经参奏元安公主，雪花似的奏折飞入麟德殿，一摞摞地积压在御前。
毕竟身为一个公主，这插手朝政上的任命之事，也实在是有些太过越矩了！
但是偏偏所有的奏折全都留中不发，甚至有人在朝堂之上冒着风险直言进谏，都被瑞帝轻飘飘地一句话略过去，只言道此事章程无恙，和元安公主并无干系。
有人便悄悄前去查问了，得到的结果还真是，元安公主没当面出言推举，反倒是朝中另有人作为长宁侯长孙引荐，而且一切章程还全都合情合法，没有半点儿纰漏。
——可以说是叫人既口服又心服！
“不可能！”谢夫人听着外界的传闻，面色十分难看，“那长宁侯府早就落魄了，哪儿能请得动尚书右丞替他举荐！这分明就是元安公主在里头穿针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