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回营地
不知在雪地里走了多久,徐雁行只觉浑身的力气都快散尽了,他的双手逐渐麻木,可仍旧没有放下背上的人儿。
走着走着,徐雁行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仿佛看见了前来寻他们的侍卫,甚至还产生了幻听。
“徐将军,崔小姐,是你们吗?”
“将军,我们来救你们了!”
侍卫们的声音愈来愈近,直到他们真切地出现在他面前,徐雁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没有看错。
“将军!”看到男人心口那一大片刺目的血红色,随从云开吓得目瞪口呆,指着他的伤口心疼道:“将军,您的伤……”
“我无妨,快、快救阿词!”徐雁行心急如焚,将崔云词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又命人赶紧去找郎中。
很快,随行的郎中便在众人的催促声中提着药箱急忙走上前来,看见郎中在给崔云词医治,徐雁行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下去了一些。
过了片刻,他忽觉浑身无力,眼前一黑,下一秒,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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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时,徐雁行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营地里了。
想起什么要紧事,他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帐篷里四处寻找崔云词。
这时,刚从外面进来的云开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将军,郎中说了,您身负重伤,要卧床休息,怎么刚醒就起来了?”
“阿词呢?”徐雁行压根没将他的话听进去,逮着他就问。
“将军,崔小姐有她的贴身侍女照顾,您还是……”
“我问你崔云词在何处?!”徐雁行彻底失去了耐性,一把扯过他的衣领,怒吼道。
见状,云开只好吞吞吐吐地回答:“崔、崔小姐此刻正在昭阳公主帐中休息。”
听见这话,徐雁行顾不得其他,连大氅都没来得及披上,就冒着大雪朝沈玫的帐篷去了。
这头,沈玫正跟着芙蕖她们一同围在崔云词身边,颇为同情地打量着她身上的伤。
“你们说她怎么手臂上也有伤,还是那么长一条口子,方才郎中换药时,把本公主都吓了一跳。”
“女郎真是太可怜了,前阵子病才刚好,没想到一来东郊猎园,又……”
芙蕖一看到崔云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就忍不住抹眼泪,正说着,帐篷外忽然传来一个人粗重的脚步声,她转过去一看,惊了:“徐将军?”
听见这话,沈玫也闻声转身,只见浑身是伤的徐雁行正皱着眉头朝这边走了过来。
“徐将军,你怎么伤得如此重,比崔云词还……”
沈玫的话还未说完,便看见徐雁行眉头紧锁地走到她身边,紧接着一言不发地将床上的崔云词抱了起来。
眼看着男人就要走了,沈玫急忙叫住他:“徐将军,不如让阿词留在我帐中养伤吧,都是女郎,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闻言,徐雁行的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他垂下眸子,看了看躺在他怀里昏睡的人儿,心里不禁一软,温声道:
“她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话落,他便叫上了她的贴身侍女芙蕖,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帐篷。
一连几日,徐雁行都在帐中日夜不离地照顾她,每次喝药,也是用从前的老法子喂给她。
可过了好几日,崔云词仍未醒转过来。
圣上听闻此事,连夜命人从宫中调来了几个太医,为他和崔云词医治。
有了圣上的吩咐,加上徐雁行的威逼利诱,几名太医终于将崔云词的烧退了下去,只是人却一直昏睡着。
这些天,徐雁行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太医们医治无果后,他一气之下便遣散了他们,连同芙蕖和云开也遣散了。
他整日不吃不喝地陪着她,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没几日人就憔悴了一大半。
中途沈玫带人来看他,全都被他拒之门外。
现在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想顾及了,他只想守着她,守到她醒来为止。
等她醒了,他一定要回去告知父亲母亲,尽快举行婚礼,他想立即拥有她,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三殿下,将军说了,任何人来了都不见,您还是请回吧!”
“本王就是想来看看阿词,你一个小侍卫也敢拦本王?!”
“三殿下,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
“什么奉命行事,本王看你就是不分尊卑以下犯上!”
恍惚间,一阵喧闹声从帐外传来,扰乱了徐雁行的思绪。
紧接着,云开就一脸难为情地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沈安。
“将军,都怪卑职没用,没拦住三殿下。”云开皱着眉头,用余光瞟了沈安一眼。
徐雁行见状,抬眼打量了不远处嚣张跋扈的男人一眼,随后吩咐云开退下。
“三殿下一向翩翩如玉,谨慎守礼,如今却擅闯我的领地,这不是谦谦公子的作为吧?”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可周身的气势,却不由令人感到后怕。
闻言,沈安却不怒,反而喜笑颜开地走到他跟前,目光在他怀里的少女身上流转。
“让徐将军见笑了,本王也是听闻阿词重伤昏迷,心中不安,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说着,男人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了,竟然当着徐雁行的面明目张胆地伸到了崔云词的脸上。
好在徐雁行及时护住了她,才没有让他得逞。
他慢条斯理地将怀中的少女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褥后,才重新将视线移到沈安的脸上。
想起他方才的逾矩,徐雁行心中那团火气正在熊熊燃烧。
对视良久,他才冷着脸开口:“三殿下若是手痒,我这里倒是有一把上好的匕首,或许对殿下有用……”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把青绿色花纹的匕首,而后缓缓抽出刀柄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锋利的刀刃。
“当年,我就是用这把匕首手刃第一个敌人的,三殿下可想看看它的威力?”
说着,原本还浅笑着的男人忽然站起身来,用匕首将他抵在墙壁上,面露凶狠。
锋利的刀刃紧贴在沈安的脖子上,他微微一动,刀刃便滑破他的皮肤,血液很快渗透而出。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痛楚后,他不由地“嘶”了一声,抬起头直直地对上徐雁行狠厉的目光,“徐将军,你这是何意?”
“难不成是想行刺本王吗?!”
徐雁行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言恐吓,他幼时流落街头,与狗抢吃食的日子都过过,若是胆小怕事,他根本活不到崔雄夫妇带他回府的时候。
他人生的前七年,一直活在乞丐堆里,为了一口饭,必须堵上一切跟那群人打架,哪怕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也必须要赢。
往后这十三年,自从进了崔府,崔云词便成了照亮他阴暗人生中的一束光。
从那一刻起,他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束光牢牢地攥在手里。如今,有人将主意打在了那束光上面,他不得不发疯。
“你觉得我会怕吗?”
男人渐渐回过神来,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三殿下,此生我本无意与你为敌,可你当真以为我徐雁行是个傻子,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吗?”
听见这话,沈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只见男人又道:“你一次次接近阿词,一次次挑拨我与她的关系,这些我都忍了。可这一次,你竟然派人暗中刺杀我们,沈安,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他越说越气恼,握着匕首的手掌上青筋暴起,额头也直冒汗。
沈安抬起头,望着他那双血红的眸子,心中的惧意却忽地烟消云散了,他忽然觉得,看到平日里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为了他如此动怒,也挺有趣的。
思及此,他牵唇一笑,故意讽刺道:“原来你都猜到了,那本王就跟你明说吧。”
他笑着凑到他耳边,继续说:“那些刺客的确是我派去的,不过我原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让阿词从此倾心于我,谁知中途冒出个你,他们便只好痛下杀手了。”
说完,他得意地笑了起来。
徐雁行被他这嚣张的模样气得不行,手上不断地用力,“沈安,别逼我,否则我不介意将手中的十万铁骑指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