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薅羊毛
见我坐下，红衣女子颔首微笑。
她轻抬起执扇，半掩着脸，走向包厢外。
最后在扶栏边停下，向着四下喊道：
“诸位！”
声音很清亮，很有朝气。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却给人一种豆蔻少女的芬芳感。
我站起身，有点不理解她意欲何为。
这时，那些风流公子们，迅速安静下来，仰头看向她。
红衣女子又说道：
“诸位！梦里春今晚来了位贵客！他对小女说了一句诗，小女十分喜欢，只可惜是残句。在场都是饱读圣贤之人，所以，小女斗胆请各位填词！”
女子的声音很温柔，听着很舒服。
一楼的大厅里开始喧闹起来。
“什么诗让萍烟姑娘如此倾心？”
“萍烟姑娘，填词是我最擅长的，只要你陪我一宿！”
“你滚一边去……填词，我也擅长！”
“……”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哑然。
但心里隐隐有预感，薅羊毛的机会要来了。
红衣女子轻挥了下遮脸的执扇，示意那些风流公子们安静。
但她的这个动作，绝世容颜，一览无余。
底下“哇！”声一片，我能感受到那些公子哥蓬勃的荷尔蒙。
我有些哭笑不得。
是她自作多情了，所谓的“不能扫了我的兴致”，原来是帮残句填词。
我对填词没兴趣。
而且任他们再怎么填，也不可能超过杜老爷子。
但我却能理解她。
看的出来，她对诗有着一种特殊的执著。
她转身看向我，微微一笑，轻说道：
“官人，想必您也是爱诗之人，若能填了残句，也算对您有个交代！”
我心里直想骂娘。
交代个屁……
还不如把一百两银子还我。
我起身走出包厢，站在扶栏边。
里堂的风流公子们纷纷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也不好扫了红衣女子的兴，只默默不语。
但那些公子哥，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小女擅自做主，只要能让贵人满意，三个月内，此人在梦里春的所有花费，我们分文不收。”
四下之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开始低声议论。
但声音很小，几乎都被伴舞的乐声压了下去。
“萍烟姑娘，我们不缺钱！若能填出来，不知萍烟姑娘是否能满足我们一些要求？”
这时，一个上上等的包厢中传出声音。
声音略显得慵懒，有点熟悉，我肯定在哪听过。
但想不起来了。
红衣女子颔首一笑，
“也不是不可，若能让贵人满意，小女可伺候他一宿，但小女的规矩不能改，只卖艺不卖身！”
四下哗然！
我很惊讶，不由得多看了红衣女子一眼。
想不到在风尘里，竟真存在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说完，红衣女子向着旁边挥手：“伺候笔墨！”
“等等！”
我一口叫住刚动身的丫鬟。
“老夫的诗，轻易不给人填！”
“这……”
红衣女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我不理会她，继续说道：
“大雅至俗，大俗至雅。老夫是个俗人，想要填词，得给钱。”
“哈哈！”
我的话音刚落，一道笑声传入了耳中。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好一个大俗至雅，老爷子，开个价吧！”
我心里大喜，但仍故作淡定。
“二百两，参与者给老夫二百两，不论成败。”
此话一出，四下一片哗然。
二百两有点多。
但我不会手软，红衣女子已经将气氛烘托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面子，那些公子哥也一定会解囊。
最了解男人的，终究还是男人。
但很快，我发现。
实在高看这些公子哥了。
许久过去，四下里仍喧哗声一片。
“二百两贵了！”
“就是，什么残句这么贵……”
“……”
我叹息了一声，当着他们的面叹息。
那是在嘲讽他们。
我不能放弃，下面站着几十个公子哥，都是行走的银子。
我振声念道：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这一句，正是老夫对萍烟姑娘说的！”
话音一落，有人直接骂了出来。
“无耻！”
“简直是无耻！”
我微微一笑，并不理会他们。
都是些刁民。
红衣女子轻抬起执扇，向着大厅遮羞一笑：
“这是句好诗，小女恳请各位，不吝笔墨填上一填。”
“好诗！果然是好诗！”
那个包厢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有人从里面走出，是个修长的少年公子，穿着一身狐裘。
这人我见过。
白天在赌石市场里，看过我的鹅卵石那位。
少年公子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接着，他又看向下面，慵懒的说道：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吧，谁要是想试一试，这二百两银子，我替他出！”
说完，他直接转身回了包厢。
“去伺候笔墨！”红衣女子喊道。
见有人当冤大头，台下群情激昂，几乎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无比舒畅。
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这一波羊毛，肯定能薅的满载而归。
我也回了包厢，重新坐下，品着茗茶。
红衣女子在对面坐下，贝齿轻启：
“不知先生名号！”
我喝了口茶，淡淡的应了声：“吕归尘。”
她一愣。
但我却看不明白，不过是说了个名字而已。
果然，那些文人骚客的思想，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或许我，真的是个俗人吧。
但我不在意她的反应。
因为，此刻……
我突然想起了那首诗的前后几句！
“拿笔墨来。”
我淡淡地吩咐。
红衣女子淡眉微微皱起，但马上颔首带笑，走了出去。
再次进来时，我心里一震。
她竟亲自研墨！
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习惯别人对我太恭敬，甚至有点排斥。
我还是喜欢别人对我正常一点。
“萍烟姑娘大可不必如此，研墨而已，下人来做就好。”
但她摇了摇头，轻声道：
“先生必是隐世高人，此番我也想沾染点圣贤之道。”
我不再多说什么。
拿着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我以前也喜欢写毛笔字，而且在书法上有些功底，字写的不赖。
但这个世界的文字与穿越前大不一样，写起来不熟练。
甚至有些字都不会写，只好问她。
最后，在她的指导下，我成功的写完了那八句诗。
我将纸递给她。
“好诗！”
她不禁叹道，端着写了诗的纸，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