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辞行久远之躯
从那一天起。
我每天天不亮就点起蜡烛，开始揉面。
同时还会熬一桶例汤：开水里面加点盐，再放上几片菜叶子。
小镇的人不多，甚至有些冷清。
每天买饼的人，都是那些早早就上山砍柴的樵夫。饼摊也正好满足樵夫们的需求，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饼，喝上一碗热乎乎的例汤，上山也有劲一些。
但在这个小镇上，也只有早上才有人买饼，等到下午我就收摊了。
因为实在没什么生意。
这一干，就是半年。
这天下午，刚准备收摊，村口的老张忽然走了过来。
喊他老张，并不是因为他年龄比我大，而是大家都这么喊他。
在这个镇上，比我年龄大的人，棺材板都已经烂没了。
“吕老头，你会不会赶马车？”
老张的声音有些着急。
我想都没想，直接点了头。
我不会赶马，但很想知道他问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到我点头，老张放松地笑了起来。
“老吕啊，给你介绍个差事，可以赚三百文，够你卖上五天的饼！”
“我有两车货要拉去庙城，原本我和老魏一人一车，但老魏这两天腰病犯了，根本就下不来床，东家又很着急，这才想着你能不能帮忙顶一车！”
老张说话时虽然笑着，但听得出来，他的确很着急。
可我却摇了摇头，边收拾东西边说：
“庙城一去一来最少要五天，你才给老夫三百文，还不如老老实实卖饼。”
话落，他的表情有些失望。
但我说的是实话，这一单很不划算。
老张想了想，才竖起五根手指，说道：
“那就五百文，老魏一文钱不挣，雇主原本就只给了五百文，这事拖不得，我们现在就要出发。”
我想了一会，点头同意。
虽然不会赶马，但平时也没少看电视，无非是“驾”、“吁”。
总待在这个冷清的小镇，实在没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这里赚不到钱，而胳膊上的那条暗红血线却明显变长了一些。
最后，老张很热心的帮着我将板车推了回去。
两天后。
我赶着马车，跟在老张后面，来到了庙城的城门口。
当马车进入城门的那一刻，我惊呆了。
原本我以为的庙城，不过就是比小镇稍微热闹一点。
但我想错了。
城里屋宇紧凑，人声鼎沸。
一脚踏进城门，入眼是一条宽敞的街道，街道上拥挤着密密麻麻的男女老少。
喧闹声不绝于耳，有叫卖的，有砍价的，连骂街的也有……
而街道的两旁，一眼望不到头的商铺整齐排列。
我在心里“哇！”了一声。
当时就萌生出一个想法：必须在庙城卖饼，只有这里才能真正挣到钱。
以我的手艺，虽不敢保证人人都爱吃，但搞出点花样来却一点也不难。
我赶着马车，跟着老张将货物送到东家后，已是下午一两点的样子。
之后，我没有返程，而是在庙城里四处转了几圈。
庙城不是一般的大，光主城区就堪比超一线城市的cbd地段，常驻人口也是个很大的数字，粗略估计，起码是百万级别。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庙城也没有辣椒！
我平时爱吃辣椒，但小镇里根本没有。
原先以为是小镇太过偏僻，现在看来却不是，很有可能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辣椒。
但我有。
准确的说，是我的越野车里有一包干辣椒。
在我的祖国，辣椒绝对是一个传奇。
从最开始的舶来品，到后来成为一方地域的饮食特色，辣椒的魅力无人可挡。
我有点庆幸，要不是穿越之后心情一度低迷，那一包干辣椒很可能已经被我的胃消灭干净了。
天黑，我赶着马车在街道的十字路口停下。
我不敢离开马车太远，怕有人偷马，到时候就得走路回去。
庙城的夜晚张灯结彩，十分繁华，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夜幕的降临，并没有让这里的喧嚣声下降多少。
十字路口有许多小摊位，但多是卖糖人和小饰品的。
我向着一个卖饼的小摊位走去。
还没走到，摊位里的老妇人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我，忙笑着吆喝起来：
“这位爷，热乎的饼，我给您摊一个？”
我点了点头，“都有些什么样的饼？”
“带馅的不带馅的，都有，老爷子要哪一种？”
说话间，老妇人抖了抖围裙，然后拿起擀面棒，准备给我做饼。
走到摊位前，我直接问价格：“怎么卖？”
“带馅的五文钱！”
老妇人回答的很利索，脸上也笑眯眯的。
五文钱不贵，我在小镇上卖的饼不带馅，也要三文钱。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不带馅的呢？”
“不带馅的，四文钱。”
这一次，她有些不情不愿。
她的态度，我可以理解，做生意，当然想做大单。
只是我很纳闷，带馅的只贵一文钱？
小镇上，肉可是很贵的。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我决定两样都买。
刚要开口，身后的人群里，一个年轻小伙大步走了过来，冲着老妇人嚷道：
“来张饼，不要馅儿！”
说完，年轻小伙将四枚铜钱扔在了摊柜上。
我抚须看向小伙，语重深长地说：
“小伙子啊，老夫是过来人，男人要对自己好点，加一文钱就能吃上带馅儿的，何必委屈自己呢！”
听到此话，小伙子冷哼一声，“我说老头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是两口子吧！成天净欺负外地人，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庙城小金刚是混什么道儿的。”
我有些尴尬。
但我发现，脸色更难看的是老妇人。
她怒气冲冲捡起铜板，敞着嗓门嚷了起来：
“好你个小金刚，我看你就是个穷鬼，吃不起就别吃，我老婆子从不坑人！”
小伙子摆摆手，“少他娘的废话，别人不知道，我小金刚还不知道，饼里面的馅儿就是两片南瓜叶子，整个庙城，只有城东头老王家的饼才是鸡蛋馅儿的。”
小伙子的话让我感到很意外。
我没有过多的逗留，买了一张不带馅的饼后，重新回到了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