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未雨绸缪的老秦家
小岗村，秦老汉算了算日子 ，闺女怀了娃已有月余，这一胎该是差不多稳了。一早，他领着儿子去村支部找村长开一份介绍信进城。
一张老脸黑如枣的村长看见秦老汉就头疼，早年间这位读的是私塾，打的一手好算盘。
账面做得平，业务做得精，大事小事总喜欢盘算。人送外号秦算盘。
这位把自家闺女硬是嫁进了城里，也算是小岗村的一号人物。
今日跑来估计又是有事。果然，村长一问，哎呀，秦家大闺女在城里怀孕了。秦老汉准备叫自家儿子去城里一趟，看看大闺女，家里惦记着，顺便送只鸡给闺女补补。
要不叫秦算盘呢，这理由，村长皱了皱眉，乡里乡亲的他哪能拦，也拦不住啊。两人正说着话，村里的新书记余有根来了。
余有根部队出身，一听两位要商量着开介绍信要去城里。他脑筋一转，根本没在意秦家事。
自己倒打起了小九九。回来有段时间了，也该去看看当初在一个部队里的朋友。
顺便也去城里买些生活用品，说白了人家余有根准备去城里找战友喝点小酒，为将来铺路。
村长一听新书记不是阻拦，而是打算去城里看战友，顺便买些生活用品。一打听小根子要去供销社，忙拜托他给家里买点东西。
站在一旁的秦老汉心中五味杂陈，这位新书记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 。自己的职位落在了这位身上，而且这位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这职位，在城里有战友，要去看朋友，还打算去供销社买生活用品。得，这位还是个不差钱粮的主。
看来，这位是恰逢其会。上面有人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把自己的书记一职撸了，恰巧他转业回乡，赶上了才当了村书记。
而今看来，这位人还大气，根本没想过要打压他。人家该做啥还是做啥，倒显得自家小肚鸡肠，不知所谓。
秦老汉一路心事重重，一面叫媳妇给儿子装上一包蔬菜，再带上一只鸡。
一面将秦贵祥小弟叫到跟前，叮嘱了一番。秦小弟听闻，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对父亲佩服不已，在父亲的交底后，又指点了一番，面上恢复了常态。秦贵祥小弟在家收拾好包裹 ，拎着一只老母鸡就去了村头。
村东头，车把式牛大顺那是老熟人，时常在四周村落去送一些相熟的村里人进城办事。村支部书记余有根正看着一张单子，脸色那是青青白白，这么多东西叫他怎么带呀。
余有根也是个大小伙子，别看人家有一条腿微微有点跛。可人家是转业军人 ，身上是有军功的，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早盯上他了。
兵痞余有根暗骂：村长真是不做人呀，给他一张单子 ，可这单子上好些都是大姑娘小媳妇要的针头八脑，这叫他一个堂堂的大男人去买这些玩意儿，多难看呀。
村长一张黑枣脸更苦了，觍着脸：“去城里本就是麻烦事，乡里乡亲的哪能不帮忙，你就多受受累吧……”
余有根：“……”
不，我不打算去城里了，兵痞余有根表示他要脸 ，我要在家搞生产，别拦我……
两人拉拉扯扯，车把式牛大顺只得跑上前，安慰新书记 ，拍着胸脯担保，他愿意帮书记把这些东西带回来。书记要是想在城里多待一天，他也是可以先把东西带回去，不耽搁书记的事情。
余有根这才坐上了车，秦贵祥小弟也带着大包小包，还拎着一只活鸡上了车。
一路上，余有根摸出一包烟，打了一根给车把式牛大顺。又打了一根给秦家小弟，秦小弟今年才十五岁，根本不会抽烟，他涨红着一张小脸，连连摆手：“书记，我不会 ，不会抽。”
余有根性格爽朗，不拘小节，他哈哈大笑：“不会抽好，你还小。等再过几年再说。”
转头又拍了拍贵祥小弟的瘦不拉几的小肩膀，笑道：“叫啥书记，叫哥，有根哥。”
车把式牛大顺与余有根是发小，开起玩笑：“谁跟你似得，皮那么厚，一见人家比你小，就叫人家弟弟，你这是占便宜。”
余有根咧着嘴，嘿嘿一乐：“咱们可是乡里乡亲，我虽然出去当了几年兵 ，可我也是小岗村出身，咋就不能叫哥了，你小子是皮痒了吧。”
牛大顺鼻子“哼”了一声，骂道：“我可比你大三个多月啊，我才是当哥的。”
“是，是 ， 你是我哥。一会这些玩意你去买，谁叫你是我哥，你就受累些吧，都是乡里乡亲哪能叫人家失望。”余有根笑眯眯地现学现卖把村长的一套话拿来对付牛大顺。
“……，滚。”牛大顺恨恨得瞪了余有根一眼，这小子从小精明的像只猴一样，叫人占不到他一根猴毛。
牛大顺看了一眼兄弟，微皱眉头：“你回来也该相看人家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余有根吐出一个烟圈：“不急，等我缓缓再说。再有村里的一摊子事 我得弄清楚了再说。”
“得了吧，都是从小一个山头逮过麻雀，一棵上摘杏的，说啥子糊话蒙人……”牛大顺撇撇嘴角，毫不客气的说道。
秦贵祥小弟一路就听着两人逗嘴皮，耍花腔 ，心里颇是羡慕：有根哥个头又高又壮，真叫人眼热啊，听说在部队都吃白面大馒头。
靠近轧钢厂，秦贵祥客客气气地请顺子哥把他放下，又仔细得问了回去的时间。
牛大顺看着这娃跳脱的样子忍不住喊了声：“慢点，鸡都叫你颠晕了。”
, 秦小弟吓了一跳，赶忙把手里的鸡抖了抖，老母鸡扑腾两下翅膀，可惜被捆住双脚折腾不起。秦贵祥这才放心，回首憨笑， 接着挥了挥手：“大顺哥，有根哥，我先走了啊。”
“你吓唬人家小娃子做啥。”余有根“啧”地一咋舌，一脸鄙视看向牛大顺。
“瞎说啥，没看见那只鸡被他捏得都快翻白眼了，人家那鸡是送给怀孕的姐姐吃的，总得小心些。”牛大顺坐下荡了一鞭，吆喝着驴车调头。
余有根狐疑看了一眼牛大顺，咳了一声：“小满姐对你不错。”
牛大顺一愣：“是不错，要不然我做啥子陪你来买东西啊，小满叫我帮她买毛巾呢。”
“余有根似笑非笑地斜睨：“那你还惦记着人家姐姐怀孕。”
牛大顺被这不着调的话，气得整张脸都青了 ，猛得站起身，兜头盖脸的狠狠的捶了下去，嘴里还恶声恶语：“我叫你小子瞎扯，我是怕活鸡死了可惜，糟践东西。你个猪脑子，不揍你一顿，你尽拿我开涮……”
余有根一看牛大顺气得厉害，估计没啥事，他倒也乖巧，抱着头 ，撅着屁股 ，只拿后背对着牛大顺。嘴里还喊道：“我就是开玩笑，大顺哥，我错了。”
可怜牛大顺根本打不到他，气得踹了他两脚，手一指：“你等着吧，我要告诉你姐。”
余有根回过身，直起腰 ，皮笑肉不笑：“大顺啊，咱们都多大得人了，你咋还和小时候一样呢，喜欢告家长呀。”
牛大顺笨嘴拙舌，哪里是兵痞子的对手，被一气再气，一条手臂直指向余有根，抖成枯枝，话都说不周全了。
“大顺哥，别气啊。”余有根挺了挺腰杆，面上一派促狭，砸着嘴：“大顺哥 ，你咋抖得跟个娘们似的。”
他挤了挤眼，安慰道：得了您嘞，给小满姐买东西去。”
四合院里，秦贵祥小弟摆着手：“婶，你别忙了，我自己来。”秦小弟在水缸里勺了两瓢水 ，在盆里洗了脸，擦了擦脖子。伸头一看，水缸里的水见底了。
他顺手提上水桶，跑来两，三趟就把水缸盛满了，贾家的水缸有些年头了，又大又深，平时贾旭东懒得跑，都是贾母提大半桶倒上 ，以备急时之需。
贾母一看这孩子这么勤快，暗自感叹：“这秦家姐弟都是眼里有活的，手脚麻利。”
秦小弟端着小板凳坐在贾母对面 ，帮她剥毛豆，一边问到：“婶，我姐还好吧，听说女人怀宝宝很辛苦。”
贾母一听就笑了：“你个小娃子知道啥 ，女人都要走这一遭。”
秦贵祥小弟动作极快，毛豆剥完，看贾母准备做饭，就问道：“婶 ，鸡要杀吗？”
贾母还想把鸡留到儿媳怀孕生子再吃，可惜还得好几个月，院里养不长。算了，杀了吧。”
秦贵祥拿了小碗盛了鸡血，烧了热水一烫，各种料一撒，一会儿功夫，血豆腐做好了 ，鸡杂收拾干净了。
老母鸡进了贾家门一口吃食没捞到就进了瓦吊里。贾母刚把菜在水池洗完，回来就发现贾贵祥这边用大水缸里的水直接处理好了。
转眼间水缸又满了，贾母扫了一眼秦小弟单薄的小细胳膊，心道：“这孩子做事真是太利索。”
折腾完，快到晌午了 ，贾母一看有 鸡血，就想着买块豆腐一起烧。
秦小弟一听还去买豆腐，大大咧咧的说道：“酸辣鸡血，又辣又滑，买啥豆腐。”
秦小弟手一抬，袖子一撸。直接问道：“晌午，姐夫他们回来吃饭吧。那我来烧吧。”
家里有腌制的酸辣辣椒，还有酸豆角。一会功夫，酸辣鸡血，毛豆米炒鸡蛋，豆角鸡杂。凉拌菠菜。
贾母虽知秦家人利利索索，却着实没想到秦贵祥一个男孩子菜也做得。再一看，人家一边做一边说鸡血好，姐夫在轧钢厂灰尘大，多吃鸡血除尘清肺 ，对身体好。一问才知道，书上有记录，不算什么。
再一打听，原来秦贵祥自小身子骨弱，家里怕他以后干不了重活，养不活自己。秦老汉会算盘，认得一些字，教给他了 ，希望他能在队里混个文书，会计啥的。
晌午 ，贾家小夫妻两人一进门，就吃了一顿院大餐，鸡杂，鸡血，还有鸡汤。
秦淮茹喝上了老母鸡汤，越发想念家人。想着过两天休息，回家看看。哪知，秦小弟手一推，眉目沉沉，长叹一声：“爹说了，两家都是人丁单薄，孩子不能出意外，等生了孩子再回家。”
这话一出，贾母，贾旭东，秦淮茹 三人都觉得说的在理呀。
贵祥小弟又笑得对姐姐说道：“爹说了，会给你捉泥鳅，逮黄鳝 ，营养要跟得上，生下的宝宝身体必须健健康康。”
说到此，秦小弟苦笑：“都是我身子不争气，把爹吓坏了。姐啊，你一定要生个健康的孩子啊。”
秦淮茹含泪点头，想到小弟身子弱，小时候差点没熬过去，也就是这两年，岁数大了，身体才渐渐好转。
吃过晌午饭，秦小弟也不多待，临时走殷殷叮嘱，一定要小心保护好孩子。
贵祥小弟来去如风，却给贾家母子留下来深刻的印象。
晚上，一家三口说到秦家的事情。秦淮茹长叹一声：“我娘生我的时候身体不错，吃得也不错，营养跟得上，生下我自然也就健健康康。”
话到此处，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给婆婆，丈夫各倒了一杯水。
贾母想到往事，脸上春风细雨，目光温柔，转而看向儿子：“是呀，我生你时日子过得安稳，你爹还在，过得不错，你也就养得好 ，身子骨健康的很。”
秦淮茹颔首：“正是如此 ，我娘怀我弟弟时，兵荒马乱，日子就不好过了。饱一顿饿一顿。我弟弟就是因为在娘胎里没养好，身子骨太差。小时候几回都差点去了。后来长到十来岁时，才慢慢好转，总算是养了下来。”
贾旭东听她说的淡然，他却听得心惊肉跳 。他愁死了，这要是吃得不好 ，那不就像小舅子一样瘦了吧唧，就这身子骨还算是好的。
贾母微微拧着眉头，说道：“你在后厨上班也要小心，那些杂工婆子都不是善角。你得处处小心。”
秦淮茹心中一凛，顿时想到前段日子的事情，手上端着的茶杯一抖，差点摔了茶杯。
贾母以为吓到了儿媳妇，忙温言安慰：“别怕，我只是提醒你。你年纪轻，不知这世上有天生心眼坏的种，看你过得好，就眼红。”
贾母只是随口一说，在她想来，媳妇刚进后厨没多久，自是不会惹啥官司。她提点一句，别在这关键时刻得罪人，警醒一些罢了。
贾旭东翻了个白眼，心道：“惯爱眼红旁人的，不就是你老人家嘛。
秦贵祥小弟赶到驴车约定地点，见车上堆着不少东西，四下看看，没见到余有根 ，不禁问道：“有根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