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秦淮茹二进四合院
小岗村，晨光微曦中三三两两村民去井边挑水，几个排队打水的村民小声的议论着新话题。
“听说公社派来了一位新书记。”
“啊，那老秦呢？以前不是都是村里人通过选举出来吗？”
“别听他瞎说，我们村怎么可能会有外人来当书记。”
“你才瞎说，老秦不过是认识几个字，才被大家推选出来。现在他名声那么难听，还当啥书记，公社派下来的是党员。”
“不会是真得吧，外人到我们村当书记哪能为我们说话。”村民忧心忡忡的说道。
大队部门外，村长紧锁着眉头，一张满色风霜的脸上神色凝重，目光时有担忧之色。手中夹着一根香烟都快烧到屁股头，也没察觉。
昨天去公社，别的村干部汇报完工作都走了，公社书记却留下他，询问了村里的情况，谁能想到老秦家的小道消息都传进公社了，公社竟然直接任命了一名村书记。
公社书记面色沉沉，话说得相当不客气，直接问到他们村里的姑娘是不是都想嫁进城。被连敲带打地斥责了一顿，村长一张老脸羞红，暗骂秦家是非多，殃及池鱼。
新中国，农民不在村里扎根，打着嫁姑娘的口号进城，这是想干啥，谁开的介绍信？都想进城谁来种地。
不怪书记发这么大火，从去年开始，国家统购的粮食数量不高。开春，河南，安徽，山；西，山东多地的小麦受到旱灾，霜冻的影响，减产预计将达到35亿。
在这关头，公社收到举报信，老秦家的事点爆了书记的肝火。
这时，有军人转业，书记一看正好是小岗村，那就去当书记吧。到底是谁寄得信，这信寄到公社，大批农民进城的事就瞒不住了……
这一早，村长就心情忐忑赶到村大队部，等待这位即将到来的村书记。
乡村的小道上，一位转业军人不慌不忙的前往小岗村，他的一条腿微微有些跛。一身军装，面色沉静，身姿挺拔，背着挎包。
村长打量着面前的军人，越看越眼熟，会计原本站在身后正抽着烟，一照面，香烟一摔，喊道：“小根子。”
不等村长反应过来，会计就眉开眼笑的拉着人就进了大队办公室，热情得连招呼都忘记打。村长被孤零零的丢在门外，怔了半晌，难怪面熟，这不是会计家的小舅子嘛，参军多年，这是转业了？
老秦家，秦老汉蹲在屋檐下，端着烟锅子。一双老眼凝视着村头的大队部，脸色阴翳，黯然无语。心里不停的合计，这是赚了，还是赔了。自家闺女将要嫁进城了，可自己的书记一职却被撸了。再往后，在村里，自己就是个普通村民了。
自家儿子还能进城吗？夜长梦多，秦老汉心底的那抹焦躁感越来越旺盛，这婚事得赶紧办，不能再拖了。他端起烟锅子抽了两口，心中定下心思，干脆叫姑娘先办结婚证。
厨房，秦淮茹烧着大灶，熊熊火光映照着她的眉眼，娇艳欲滴，秀眉微蹙，牙齿轻咬唇瓣。
秦母手里揉着面，眼底划过一丝复杂，原以为姑娘嫁进城，家里能抬头挺胸了。谁知就这么老头子不明不白的被去了职。
村长刚送走新上任的新书记，一口气缓缓吐出，心头大石落了地。连会计喊他喝酒都没去，一家团聚，他就不凑热闹了。只要是村里人就好，小根子转业的时机正是恰到好处，不然谁知道会安排啥人到村里。
下一刻，已下岗的秦书记走了进来。
村长叹了一口气，相对无言，共事多年，情分不浅，关系一向不错。可私交哪能拿到台面上说，可要他说老秦这一步棋走错了，他也说不出口。谁不想进城，去厂里当工人多光荣。姑娘进了城，就是在死口上开了条缝，微光已露……
一听秦老汉来开介绍信，身份证明，村长立刻苦了脸，这不是为难他吗？刚被训，这是叫他顶风作案呀。可人家理由很正，婚事定了，进城办嫁妆，办结婚证，法理之外还有人情，乡情更重，若是一味卡着，叫人议论反倒不美。
村长眼含复杂的看了秦老汉一眼，这是打算要姑娘赶紧出嫁，怕出事。平淡的说了两句，也不多话，两人心头都明白，有些话不可言传只能意会。村长平淡至极的声音里，却饱含着一言难尽，意味深长。
秦老汉拿了证明，直接拍在秦淮茹面前：“去城里，赶紧嫁。”嗓音沙哑，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秦淮茹抬眼看向父亲，眼底藏着一丝疑惑，轻声细语：“日子都定了，哪能随便改？”
“夜长梦多，先打结婚证书。”秦老汉探知了自己去职的情况，村长的态度。事到如今，闺女早嫁早安心。
四合院，秦淮茹拎着一大包蔬菜进了院门，阳光温柔的洒在院中，几个老人在树下缝补衣服，两三个孩子涨红着小脸嘻嘻哈哈，一头汗的相互追逐玩闹。
这是自己日后生活的地方，秦淮茹就心头火热，一路匆匆赶来的疲惫都觉得瞬间一扫而空。她迈步向秦家走去。
屋内，贾母，正准备中饭。秦淮茹一面把包里的菜拿出来，一面喊道：“伯母，你别忙了，我就是给你送点菜。”
贾母端上一杯水，一小碟瓜子，招呼道：“来，喝口水，哎呀，都是自家人，上门还送什么礼呀。咋送这么多菜，你也太客气。”
话音落地，贾母忙不迭得收拾一地的土豆 ，茄子，矮瓜……
秦淮茹坐在矮椅上，低垂眼眸，手捧水杯，喝了一小口水，嘴角噙着一丝讥讽。
贾母将一地蔬菜收拢，看向秦淮茹，态度和蔼，一脸笑意：“城里的菜不好买，一早就得去，去迟了都是别人捡剩下的，比不上菜地里新拨的菜新鲜。”
秦淮茹笑了笑，温声附和：“菜还是新拨的好吃，新割的韭菜透着股鲜劲，有清香味。”
贾母点头：“你没来之前，我还打算下午去挖点野菜。开春，新鲜的野菜也香。”
“伯母，你先忙吧，我先去厂里看看旭东，下午和他一起去打结婚证书。”秦淮茹起身，理了理衣服，抚了抚头发，轻声告退。
贾母微愣，打结婚证书？还以为这丫头是进城办嫁妆，原来是来办理结婚证书。
轧钢三厂，秦淮茹轻轻松松地进了门，厂卫一打量这位含羞带怯说是贾旭东的未婚妻，来办理证明的。一会就到职工午饭时间了，也没为难，直接挥了挥手。
秦淮茹一双眼都不够看，上次来去匆匆，还闹得不愉快。身旁不时有擦肩而过的职工，身穿工作服，说说笑笑。以后自己也能来这里上班吗？秦淮茹站在车间外，手指搭在辫梢，浮想联翩。
贾旭东正忙着手里的活计，就听到一声喊：“贾旭东，你未婚妻来了，在外面。”
瞬间，无数眼光齐刷刷，直楞楞的扫射他，数不清的好奇，疑惑。厂区小道消息满天飞，贾旭东抢了师兄家的媳妇，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真人。此时，工人们一个个犹如蹲在瓜地里的老农，捧着瓜想吐瓜子。
贾旭东有些尴尬得脱下手套，迎着师兄戏谑的眼光，拱拱手：“师兄，帮帮忙。”
匆匆赶到车间外，就见秦淮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含笑望向他。
“我就来告诉你一声，我在外面等你，中午一起吃饭。”秦淮茹抢先开口，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又透着期待。
“嗯，你等我，马上就下班了。”贾旭东满意的点点头，也没多说话，回了车间。
心里却想到，还是秦姑娘懂事，只是打个招呼。工作时间，说闲话时间长了，叫人印象不好，还落闲话。一会领秦姑娘去食堂吃饭，虽没啥荤腥，但可以领她看看厂里，何况他已经托人帮忙，准备安排秦姑娘进食堂后厨当临时工，那里也就洗洗刷刷，没啥重活。
“铛铛铛”下班的时间到了，职工们都丢下手中的活计，拿上饭盒去食堂打饭。
坐在车间外花坛石栏上的秦淮茹，一双双眼睛好奇，审视，挑剔，探究的眼光扫视着他，夹着窃窃私语。
贾旭东拿着两个饭盒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走，去食堂吃饭，食堂的临时工不太累，平时还有点油水。我已经托人帮忙了，走，先带你去看看。”
秦淮茹浑身一震，工作，再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让她心情激动，满怀振奋。有工作她就能在城里生根发芽。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格外甜蜜，点点阳光与她眼里的星光相互辉映，一片璀璨。
秦淮茹满心欢喜，眼睛直直的盯着贾旭东，含情脉脉：“谢谢你。”她轻轻捏了捏于贾旭东相携的手掌心。
贾旭东手心发热，他紧紧盯着面前满脸喜悦的姑娘，那双眼波流转的眼睛里依稀倒映着他的身影。
轧钢三厂食堂，职工人声鼎沸，售饭的窗口前一片混乱，挤成一片，好几个大长手拿着打开盒盖的饭盒挤到窗口，打饭的师傅视而不见，直接敲了敲锅，大声呵斥：“自觉得排好队，不要挤，一个一个的来，喂，不要挤呀。”
贾旭东领着秦淮茹找了个没多少人的位置先让秦淮茹坐下，拿着饭盒去打饭，秦淮茹打量了食堂几眼，看了看四周的职工，隔着四五桌的饭桌上，三，四个坐在附近的工人偷眼瞄了她，眉眼轻浮的小年轻相互使眼色，嘀嘀咕咕地小声议论。
隔壁桌眼光里的轻视，传来得调笑声，使得秦淮茹心生不适与不安。她心间一滞，难道是村里的流言蜚语传到了厂里。
贾旭东买了几个白面饭馒头，打了两盒满当当的饭菜，兴冲冲的走了过来，把一盒饭菜推给秦淮茹：“先吃饭，大食堂饭菜还可以。”
秦淮茹定了定神，捏着一个白面馒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又尝了尝食堂的菜，味道一般，可这是白面米饭，就这一点就比乡下强。
两人悄声说着话，秦淮茹含羞说道：“我这次是带了证明来，家里说先办理结婚证明，然后过门。下午你有空吗？”
“有空，当然有空，办理完结婚证，我领你去买点东西吧。”贾旭东也觉得该办理结婚证书，忙点头同意。他有点心疼这姑娘，想带她去逛逛，快结婚了，买点衣料也好看。
秦淮茹当然想买些东西。，可想到工作的重要性，何必在乎这小利，倒显得眼皮子浅。有工作了，就有工资，还不是想买啥就买啥。
秦淮茹抿了抿唇，笑着摇头，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贾旭东，真挚又郑重的说道：“不买了，咱们结婚你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还托人给我找工作，你不用瞒我，托人找关系肯定要送礼，这又是一笔钱。话音停一瞬后，她的脸颊绯红，低首垂目，微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手里的筷子慢慢地划拉着饭盒里的米饭，细声细语的数落：“我们快要结婚了，过日子要精打细算。你上班挣钱也辛苦，不能乱花。”可这番话反显出考虑的周到与贤惠。
贾旭东心头一暖，目光温柔的看向秦淮茹，温声说道：“好，都听你的。”
贾旭东被一番话说得心中十分熨帖，轻轻捏了捏秦淮茹的手，眼里全是怜惜，又是甜蜜，这姑娘心疼自己上班辛苦，多么好的姑娘啊，体贴周到。
秦淮茹微微的弯了弯唇，眼睛发亮，笑道：“其实我打算帮伯母去挖野菜的，荠菜很香的，多挖点能给你包顿饺子。”
秦淮茹想到，这趟进城已经算是完成任务。提前过门，她是不愿的，嫁的那么急，在夫家失了面子，往后，更加被动。
两人吃完饭，相携离开食堂。下午，贾旭东去开了证明，两人办理了结婚证书。这桩几经波折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
这一刻，秦淮茹底气十足，她终于嫁进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