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何雨柱代笔寄书信
轧钢三厂大食堂后厨,主厨戴师傅正卖力的炒着小锅菜。大徒弟包禾康在一旁忙活小灶,一边小心得看着火候,一边往锅子里下着辅料,小灶上砂锅里炖着一锅小鸡炖蘑菇。
两人忙活了半天,将最后两个菜做完,师徒两人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戴师傅刚坐下,包禾康给师傅送上热毛巾,端上茶水,低声说道:“师傅您先歇会,我去那头看看情况,打听一下,探探口风。”
戴师傅只挥了挥手,热毛巾轻轻地敷在脸上,片刻功夫扯下毛巾。端起茶杯,低着头,轻轻地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此时,正是吃饭的高峰点,职工们争先恐后涌进食堂,一个个都挤在售饭的窗口前,几个窗口排着长队,整个食堂闹哄哄,人声鼎沸。
何雨柱与几个帮厨忙忙碌碌打扫大锅灶。厨师老石头忙完手头上的活,端着搪瓷大茶缸子走了过来,咧着一张嘴与戴师傅打了声招呼:“老戴,去喝一杯?”
戴师傅微眯着眼,扯下护袖,脱下厨师服,弹了弹衣服,扬眉调侃:“老石头,你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跑来是打着噌卤味的心思吧。”
老石头腆着张老脸,乐呵呵的笑道:“还是你明白,谁不知道你卤味一绝,这一早上闻着香味儿,肚子里馋虫就抓心挠肝的不消停,我这不赶紧得揣了瓶酒上你这噌一口嘛。”
两人打起了嘴皮子官司,包禾康一脸喜色的从小餐厅匆匆赶了过来,见师傅正和老石头闲聊,上前一步 ,喜滋滋向师傅汇报:“师傅,小餐厅那边领导夸您了……”
老石头听了两句,没啥新意,摆了摆手,插了一嘴:“行了,行了,你师傅的手艺,还用得着夸嘛,领导满意就行了。老戴,走吧,听了音,得了信,该没啥事了,去喝一杯吧。”
戴师傅忙吩咐包禾康把卤好的猪下水包上一包,又低声嘱咐徒弟包禾康了两句,揣上纸包与老石头一路说笑的离开。
何雨柱眼尾扫了一眼戴师傅的背影,神情有些低落的刷着大锅灶。
后堂小隔间里,包禾康小心翼翼的夹起卤水锅里的调理包,用布包裹上,贴身藏起。这可是自家师傅的独门配方,万万马虎不得。
取了几张油纸,依次包了几包卤味,准备孝敬厂里的几位领导,卤水也分装了几瓶送人。剩下的一些,才是师傅家与几个徒弟分分。
打理完这些,包禾康招呼两位师弟悄悄地给几位领导家送去,再三叮嘱他们机灵点。
包禾康忙完琐事,打了份饭菜,才找了个清净地儿吃上口饭。
后厨几个帮厨忙完,分了分剩下的大锅菜,何雨柱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拎着饭盒回家。
刚进四合院,走到中院,易大妈一声招呼:“柱子,雨水在我这儿,你也快过来,今儿整了两个菜,陪你易大爷喝两杯。”
何雨柱应了一声,回屋洗了把脸,才端着一碗糖蒜上门。
屋里,聋老太太正逗着小雨水,老少俩人正兴致勃勃的逗闷儿,易大妈从厨房里端出一个砂锅上桌,易中海擦了擦酒瓶,看见何雨柱进门,连声招呼他上桌。
易大妈一袭新衣,满面春风的说道:“早上抢到一个猪蹄,我炖了黄豆,切了点腊肉炒了蒜苗,还包了饺子,今儿有口福了。”
聋老太太听了这话,点头笑道:“这猪蹄可不好买,叫你赶上了。”
“还是你老明白,去迟了好些人没买上,我赶了个巧,是运气。”易大妈一面点头笑道,一面招呼众人上桌吃饭。
易大妈给老太太端上一碗水饺,放了一小碗调料在老太太手边。易中海开了酒,给老太太浅浅的倒了一杯。何雨柱起身接过酒瓶,先给老爷子满上,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老太太端起酒杯,微沾了沾唇,夹了个素馅饺子蘸了蘸调料,慢吞吞的嚼了两口,赞道:“放了油渣吧,难怪味儿这么香。”
何雨水捧着一碗水饺正吃得香,两颊被塞得鼓鼓的,闻言抬头惊讶的看了老太太一眼,说道:“易大妈把油渣剁碎了放进馅里了,太太,你真厉害。”
易大妈抬手拍了拍小雨水的小脑袋瓜,眯眼笑道:“太太当然厉害了。”给老太太夹了块猪蹄,嘴里说道:“炖烂了,您老尝尝。”
易中海夹了个猪蹄尝了尝,看向何雨柱,慢声提点道:“食堂的事不要着急,你心里得有准备,熬上两三年很正常,你一进去就上灶,叫那些大师傅怎么想?”
在后厨待了大半年多,何雨柱已磨了些锐气,天天和后厨一些帮厨,打杂的待在一起,慢慢得适应了。
他现在已经摸到了一些潜在的规矩,人情世故也通透了几分。此时他也不再一心只惦记主厨的位置了。熬上一段时间,上灶烧个大锅菜就阿弥陀佛了。
想到此,他点头应道:“您老放心,我心里有数的,我资历浅,我想明白了。
易中海打量了他两眼,看他态度诚恳,也没牢骚满腹,道啥委屈。不像前两日垂头丧气的模样,满意的点头,脸上多了些许笑意。沉吟片刻,斟酌开口:“小厨房的主厨,主要是接待各位领导,一些客户,现在的主厨戴师傅手艺不错,在厂里人缘,名声也好。你可不能和他闹僵。”
何雨柱给老太太,妹子盛了两勺黄豆,夹了个猪蹄细嚼了两口,咪了口酒,喟叹了一声:“您不说,我也知道,戴师傅会做人,接待时常让别的大厨露上两手,后厨的几个师傅各自都有一手绝活,我现在就是一打荷,杂工,哪里敢和主厨大师傅对阵,更不要说闹翻了。”
聋老太太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面上露出两分疑惑,轻声问道:“那位戴师傅,是不是做卤菜出名的那位?”
易中海应声答道:“是他,戴师傅的卤味是一绝,很有几分名气,这卤味是下酒的好菜,捧他场人不少,在厂里,食堂人缘关系着实不错。”
聋老太太点头,略一思量,抹了抹嘴角,谆谆叮嘱:“柱子,工作上的事你也别太心急,得稳住心思,在后厨不要得罪人。慢慢来,你还年轻,出息的日子在后头。”
易中海也点头赞同,这些大厨师傅年纪都不小了,有两位师傅眼看着年纪到了,就要退休了。柱子这么年轻,有家传手艺,在食堂里后辈中那更是厨艺精湛,后起之秀。出头的日子不过是早晚而已。
他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安慰道:“黄主任是个明白人,既收了你的礼,自会看准时机安排你上灶,你得踏实认真的干上一段日子,叫人家也看看你的工作态度。”
爷俩说着话,碰了个杯,易大妈端上汤,招呼众人喝汤,何雨水吃了碗水饺,喝了半碗汤。扯了扯哥哥的衣服,一双眼睛殷切的看向何雨柱,问道:“哥哥,你能帮我写封信吗?”
何雨柱俯身,给妹子擦了擦嘴,含笑询问:“雨水想要给谁写信呀?”
何雨水笑得弯起了双眼,有些羞涩的说道:“给晓敏,我有些话想要告诉她,你帮我写封信给她吧。”
易大妈失笑,打趣道:“雨水,是不是要谢谢晓敏送你的礼物呀?”
何雨水仰着一张小脸,一双明亮的眼眸含着一丝认真,点头应道:“嗯,晓敏送我布做衣服,我要谢谢她,还想催她早点回来。”
何雨柱一愣,妹子新衣服的布料原来是周家送的,他还以为是易大妈买的。妹子这段日子收了周家妹子不少礼了,是该写封信道声信。
小雨水转头又拉了拉何雨柱的衣服,明亮清澈的眼眸看向何雨柱,声音稚嫩清脆:“哥哥,帮我写一封信吧,凤姐儿都已经写过了,你也帮我写一封吧。”小丫头轻轻扯着哥哥的衣服,晃着身子,低声求道。
易大妈心中一动,沉默了两秒,回首看向易中海,温声说道:“老头子,你帮我也写一封吧,收了两回礼,也该回封信道声谢。”
聋老太太含笑问道:“又寄了海鲜来?”
易大妈摇了摇头,含笑答道:“您老人家看看我这身新衣服,前几日,周家小子从老家回来后,特意上门拜访,送了两块布,一包东西,今儿这腊肉就是他家送的,说是晓敏那丫头托他带回来的。也送了雨水两块布,我给雨水也做了身衣服。这丫头才要写信给晓敏道谢。”
易中海忙一口答应,面上露出几分满意,笑道:“嗯,是该回封信道声谢,这是礼数。”
何雨柱哪架得住妹子磨缠,抬手揉了揉妹子的小脑袋,点头答应:“好,好,一会回家就给你写。”
聋老太太住在四合院后院,很少遇见住在中院的周家小子,倒是来易家串门时,遇见几回周晓敏上门向易大妈请教,印象中小姑娘沉默寡言,不大爱出门。
她轻笑一声,点评:“周家夫妻会教孩子,这对兄妹倒是礼数周全。”
何家,何雨柱在隔壁易家吃完饭,领着妹子回家。桌面上铺开二张信纸,何雨柱揉了揉脑门,看向站在桌边,催促他写信的妹子,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吧,我来写。”
何雨水两只手紧扒着桌檐,眼睛盯着两张信纸,嘴唇动了动,期期艾艾半天没说出什么来,好半晌,才可怜巴巴的蹦出两句:“谢谢,鸭子,糖。”
何雨柱等了好一会,就等到这两句,他睁大了眼,满心的疑惑:“没了?”
何雨水面上微红,茫然地眨了眨眼,明明心里有好多话想对晓敏说的,可这会儿却不知该说啥,急急得补充了一句:“快点回来。”
何雨柱:……
妹子这说话水平,他都懵了,两眼发直,嘴唇抖了又抖,一脸不堪卒听之色。欲言又止,怔了好半天,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一会,笔尖敲了敲桌面,艰涩地憋出一个僵硬笑容,强撑着做哥哥的尊严,开始对六岁的妹子循循善诱:“你要先问问人家过得好不好,身体,怎么样呀,吃得,玩的,睡觉,都问一遍。”
何雨水拧着身子,面上露出一丝紧张,磕磕巴巴的说道:“身体好吗?吃得好吗?睡觉好吗?”
一迭声“好吗”,把何雨柱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双眉生生得拧成疙瘩,面若苦瓜,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满脸涩意,不甚自在的挪了挪身子。何雨柱虽没给谁写过信,却是看过信,妹子嘴里这许多“好吗”完全不对劲呀。
这对兄妹直楞楞的看向对方,相对无语,都觉得词不达意。何雨柱摸了摸鼻子,脸上透着几分窘态;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不安。他左思右想,也没憋出一句话,定了定神,干脆提笔“刷刷刷”,何雨水一迭声的“好吗”落在信纸上,字迹潦草,散如鸡爪。他小声嘟囔:“就这么写吧。
何雨水紧贴着桌子,伸长了脖子,盯着哥哥的一笔一捺,眉头紧锁,小嘴巴微微张开,手指紧紧攥衣角。
写完,何雨柱直起身子,抬起头,望向妹子说道:“现在,可以谢谢了。”
何雨水咬着下唇,一张皱巴巴的小脸,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谢谢,鸭子,盒子,布,糖,快回来。”
何雨柱低头措辞了半天,他倒是有心,把周晓敏送给妹子东西一个也没落,一一添上,慎重的写上谢谢,最后才加了一句,快点回来。
写完,从头看了一遍,整封信寥寥数语。暗自琢磨,这信也太短了吧,干巴巴的几句话,这不是显得心不诚嘛,这谢谢的态度也太敷衍了,面子上也不好看呀。不行,得再添上几句话才像样子。随即,硬是拉着妹子,逼着她多说两句。
这一晚,何家这一对兄妹,一个才疏学浅不知所云,一个年龄太小懵懵懂懂,被一封信逼得,抓耳挠腮,瞪目结舌。又好似学渣遇见拦路虎,郁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