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家暴的男孩
时光荏苒,距离大年三十天也就二日光景。
学校里寒假活动放了假,鼓励同学们协助父母办年货,打扫卫生,减轻父母的负担。
希望家人互相理解,体谅,和睦相处。
祝福大家都在新的一年学习进步,家人安康。
四合院里,各家各户都忙着打扫屋子,置办年货。
许家,许安民与胡良玉向来都是勤快人,早已忙里忙外忙开了,许大茂则被父母打发整理自己的房间。至于其他的就不劳他操心了。
胡良玉快手快脚打扫干净,夫妻二人数了数钱票,在纸上点点划划,嘀嘀咕咕商量着还需买点啥给双方父母送年礼。
许大茂无奈,老老实实地整理着自己的小卧室。
打了水,擦了灰尘,又拖了地。
许家夫妻终于讨论完,揣着钱票提了东西去送年礼。
隔壁,刘海忠去了车间,刘家婶子去街道打听差事去了。只有一大早被心情不顺的刘海忠迁怒甩了二巴掌的刘光福小声抽泣着。
小男孩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捂紧嘴巴抽泣哼唧两声,又躲在无人处舔伤口。
许大茂竖着耳朵听了会,有些烦躁。
他走出屋子,叫了一声:“刘光福”,隔壁“啪”一声,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许大茂皱着眉站在院中,又喊了一声:光福,出来,我带你出去吃饭。”
刘光福擦了擦脸,磨磨蹭蹭的从屋子走了出来。
他低着头,用毛巾半捂着左脸。
呐呐得喊了声:大茂哥。
许大茂扫了一眼,看得出刘光福被家长家暴后,用毛巾敷着脸,又忍不住用毛巾捂住嘴哭出声。
他是见过刘海忠动手打孩子,一身酒气,两眼通红,浑身戾气。
许大茂叹了一口气:长腿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躲了再说呀……
大院里,之前每逢刘海忠打孩子,邻居都会劝解拉开,可刘海忠人来疯,见有人劝,反打的更凶,嘴里还不干不净,直嚷嚷道:我教育自家孩子,关你们什么事呀……
话说得实在不中听,邻居都不爽。
行吧,打吧,反正是你家娃,自家不心疼,随你家闹去呗。
刘光福低声的应了一声,像是才恍过来。
惶惶然的抬头,飞快的看了许大茂一眼:下次躲。
刘家夫妻都是偏心的主,眼睛里都只有大儿子。除非大儿子惹事了,一般是不会动手。
老二机灵,把家当饭店,旅店。
小儿子刘光福则比较倒霉,时常被无视,被迁怒……
眼前的刘光福像是风雨中瑟瑟发抖得鹌鹑,许大茂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他想了想,说道:光福,一起出去转转,去不去?
刘光福捂住脸,直楞楞的点头:去。
许大茂回屋拿了布袋子,装了瓶米酒,挑了条带鱼,一包花生,一包松子。
他提着包,一边带着刘光福在厂区晃荡着,一边想着该去哪儿转转。
这会儿,他真是想念周晓宇,若是好友在,估计这会已经在周家堂屋吃上点心了。
一路上,许多职工家属拎着包,三五成群谈论着哪儿有卖稀罕货,哪儿能抢到新鲜货,来来往往的人群透着股喜气。
刘光福依旧用毛巾捂着脸,跟着许大茂,也不说话,七,八岁的孩子眼神茫然,一脸麻木。
许大茂打量着刘光福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是先去剃个头吧。
两人沿着厂区的小路,去剃头店。
过年,来理发的人不少,许大茂数了数,三个老师傅都忙着,前面还有两三个人,行吧,等一会,反正也不急。
寻了空位置坐下等,许大茂从包里掏出松子,抓了一把给刘光福:磕吧,蛮香的。
随手拿起一旁杂物架上期刊翻了翻。
刘光福放下一直用毛巾捂住脸的手,学着许大茂的样子磕起了松子,磕了二三粒,磕出了香味。
他傻乎乎磕着松子,过来好一会,用毛巾擦了擦手,咧嘴一笑:大茂哥,这个比瓜子好吃。
许大茂懒懒得嗯了一声:这玩意油大,吃着玩吧,一会带你去吃饭。
刘光福这会心情好了,眉开眼笑:好。
两个不大的男孩子旁若无人的磕着松子。
这年月,松子真是稀罕物,比糖果还稀罕。
供销社里一般卖的都是瓜子,花生,枣子,酥糖,江米条,柿饼、核桃,米花、糖豆……
平常人家都是粗茶淡饭,人口多的人家能吃饱就算不错了,哪有闲钱给娃买零嘴儿。
有那家庭条件略好一点,给娃买的零嘴儿也是寻常,价格不贵的,松子这干果很少见。
旁边等着几家大人,带着孩子来剃头,就见这两娃一直磕松子。馋嘴的娃身子坐不住了,在大人身边扭麻花一样。
有个带着娃的眼镜男拍了拍娃背,小声的安慰娃,娃听了,也安静下来。
眼镜男叮嘱孩子坐好,自己挤到许大茂身边,小声说道:小兄弟,打听一下,松子哪买的?娃嘴馋,我一会去买点。
许大茂的眼睛从杂志上挪开,他四下一扫,是有几个等着剃头的娃正眼巴巴看着他们磕。
许大茂顿时有些窘迫,这可是厂区,虽然不一定都认识,但都是一个系统,脸熟呀。
他忙说:不是买的,是亲戚和山里人换的。
他看了看几个小娃子,起身给这三五个娃抓了一小把,尝尝味道吧。
大人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谢。
又拽着自家的娃叫喊“谢谢哥哥”,一帮娃乖巧的三三两两的道谢。
许大茂摆摆手,含笑答应着坐回原位。
一直打量他的眼镜男,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呵呵笑道:“小兄弟人爽快,哪厂的,贵姓呀。”
“免贵姓许,三厂”许大茂不在意的笑了笑。
眼镜男撸了一把自家娃:二厂检验科,程东。
又看了眼磕起松子的孩子,说道:三厂?小兄弟还在上学吧。”
许大茂点点头:嗯,初一。
“三厂闹事的泼妇你看见吧”眼镜男颇好奇的打听道。
许大茂耸耸肩,手一摊:泼妇有啥好看的。
“他男人真倒霉,据说都气倒了。”眼镜男一脸惧色。
旁边一位胖大婶横了两人一眼:倒霉啥,硬把工资作掉一级。
眼镜男哽住,反驳道:娶妻娶贤,在家瞎拿主张,在外招惹是非,坑死男人。
胖大婶鼻翼一哼,嘴皮子一翻:“管不住媳妇,自己又没用,一个大男子身子生生得被气病,他是林妹妹呀。”
男眼镜被怼,嘴里嘀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许大茂完全没想到,“泼妇事件”传播如此广,看来闹事的一家出了名。
其实,是许大茂小看了三厂对吕大江的处置。这年头工资掉一级,十几块钱的事,是很严重的处罚了。
被处罚犹如刀割肉般叫吕大江日夜心疼,疼的他浑身不得劲,疼得他把老婆送回了乡下。
吕大江心里起了盘算,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也想缓一缓,先过完年再说吧。
许大茂带着刘光福理完发,两个娃晃晃悠悠的去前两条街面上找高老头。
高老头消息灵通,一肚子八卦消息,一起喝点米酒,听听高老头说说八卦,听听故事,可比在家对着娘老子自在多了。
街道办事处,高老头正与一中年人交代着春节里安全防范。
又提点几个大妈们留心春节时期街道的卫生管理,街面上的治安管理也要注意。
许大茂寻了来,规规矩矩喊人,大妈们都见过他,纷纷含笑打招呼。
见高老头还没忙完,他带着刘光福也不碍事,很自觉的去了隔壁的一间小屋子歇息。
这厢,高老头见许大茂真带着米酒来寻他喝酒,越发觉得与这小子投缘。
也来了兴致,又见许大茂的包裹里的花生,带鱼,乐呵呵的带着两个娃回家做饭去了。
一大两小三个人手脚利索料理饭食,在高老头的屋子里喝开了。
高老头美滋滋喝着米酒,吃着鲜美肥嫩的带鱼。唠叨着哪条街上脏乱差,哪个院里的人差劲。
高老头审视着刘光福肿了一圈脸,蹙着眉问道:“这娃的脸谁扇的呀?”
许大茂喝了口米酒,看了眼刘光福,见他埋头苦吃,没当回事,便不屑轻嗤一声:“一大早他亲老子心情不顺扇的。”
“三儿子,老大是心头肉放在心上,剩下的儿子就随手打骂。”许大茂嘲笑道。
“做父母的偏心到这样也是少见,我都要怀疑光福是不是他们亲儿子。”许大茂想不通刘家夫妻二人的行事,不免疑惑道。
高老头不以为然,他见得多,乡下卖女儿的也见过,这扇两巴掌,踢两脚还真不算什么事。 许大茂极其反感刘海中喝两口酒,发酒疯无故打骂儿子,区别对待两个儿子。
高老头夹起一块辣萝卜条,咔嚓咔嚓嚼了嚼:可以找刘家没有子嗣的收养,反正刘家也不缺儿子,可以问问嘛。
刘光福抬起头,直直得望着高老头。
许大茂只是抱怨刘家夫妻,真没想给刘光福换个家,他讪讪地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要咋开口。
高老头眯着眼,咂咂嘴:父母子女的缘分乃天注定,可血脉亲情却未必人人看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