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易中海的名声
周老爷子与周晓宇处了一段时日,越发了解这个孩子的性情,倒与幼子一脉相承。
父子两人都是谋而后动,心里有谱,不易更改。
既知孙子有计划,他心中有数,若是留不住,那就随着回去。老爷子思虑再三,执笔写信交待长子在北京托人安置房产,亦托付京中好友帮忙看房买房。
人老了,不外图个天伦之乐。
长子有公务,指望不上,至今膝下无子,名下倒是收养了战友的一个遗孤。
幼子留下一双小儿女,他万不敢轻忽。尤其小姑娘娇娇软软,身子骨却有些不妥,也得调理一番。
学生会这边,严军与许大茂兵分两路。
严军身先士卒,去找校长商量事宜,学生会准备出面去轧钢厂三厂讨个公道。
顺便问问校长,关于寒假活动的申请名额,学校可有安排,若是再招人,学校能否再增加一间教室。
人多 ,嘈杂,闹哄哄的挤在一间教室里,哪能用心复习。学习小组嘛,需要安静的学习场所。
许大茂与洪亮两人则联系供销社的佟姨,先与参加寒假活动的五位同学照个面,先行交流,也对好话词,彼此也有个交代。
许大茂在教室里整理书本,洪亮拉着他哥哥洪涛一起来了。
高中生洪涛被弟弟连拖带拽,一路撒娇威胁,就怕兄长不出力。
洪涛年长几岁,放个寒假,在家难得睡个懒觉都不消停,硬是被挖出被窝,蠢弟弟在家跳脚,嘴里直嚷嚷,他们少年先锋队开展组织活动期间,三厂的家属不做人,跑到学校来闹事,欺负他们学生娃。
小胖子洪亮,一张圆脸鼓得高高的,白包子面皮都气得红通通。
直愣楞的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可怜巴巴的诉苦:“哥,你可是我亲哥,还是共青团员,你得帮我们做主。”
洪涛斜眼瞟了他一眼,无语两秒,才慢悠悠的开腔:“少年先锋队旗手,你平时不是拽的很嘛,受欺负了,想起上级来了?”
洪亮在家最小,横惯了,不服气得嘀咕了一句:“这不是给你显摆的机会嘛。”
许大茂特意给这一对兄弟开了瓶水果罐头,一边陪坐,一边细说了早上发生的事。
许大茂客气的道歉:“多谢你帮忙。”
洪涛正色说道:“你们开展的寒假活动很有新意,很值得推广,我们本该支持,你也不必如此客气。”
洪亮喜滋滋:“就是,别客气,这是我亲哥,不帮我帮谁……”
“用时朝前,不用朝后。”洪涛啧了一声,对着蠢弟弟洪亮脑门敲了个瓜落:“说的就是你小子,一点诚意都没有。”
许大茂轻笑,嗓音里也透出点欢快的味道:“洪亮,机灵的很,今天就是他把校长,老主任喊来的。”
三人俱是年少,彼此颇为熟稔,相谈俱欢,谈起学生会的后续发展,经验老道的洪涛赞赏之余,亦提了不少建议。
许大茂这段时间他一直操心学生会的工作,深怕有负朋友重托,对寒假活动他真是忙里忙外的尽了心。
面对洪涛的赞赏,他谦虚了两句,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才乐呵呵说道:“总算我们没白费功夫。”
“大家看在眼里,你也别假谦虚了”洪亮挑了眉,摇头晃脑的说道。
对于轧钢三厂闹事的家属,三人一番商量,具体要求轧钢厂处理闹事的职工,余者不究。
洪涛答应帮忙,他倒不推辞,这事本是学生会占理,他们本该支持。
三人落定具体事宜,小坐了一会,许大茂送走洪涛后,两人赶去宣武区粮店找许于西。
周晓宇的三舅许于西正在仓库查看账目,听见有人找,出来一看是许大茂,忙招呼二人去后面小屋落坐。
年关将近,前面柜台人来人往,一堆人在柜台挤来挤去乱哄哄的。
许于西工作忙,听闻许大茂来意,倒没急着找人。
他打发许大茂先回去,叫他回去安排晚饭,相约在教室,大家见见面,吃吃饭,一帮娃也熟悉了。
洪亮与许大茂一听,都觉得这主意好。
赶忙回去通知了同学会的一帮学生,一帮小娃子听说聚会,兴奋的很,你家出个豆腐,我家送个白菜,这年月,吃食虽简陋,倒是像模像样的操办起来。
严军乐颠颠跑回家拿了几个鸡蛋,被他老妈追着一顿骂也没当回事。
许大茂去地窖里拿了晒好的菜干,萝卜条,又从不多的咸货挑了只鸭腿。
回家清洗干净,剁成小块,又从自家拿了茄条,豆干赶去学校。
几个女同学快手快脚炒起了菜,男同学剥蒜洗葱,打着下手,正忙的起劲,来了一帮人。
打头的是位瘦高的同学,戴着眼镜,旁边有一位女同学,梳着一根独辫,相貌清秀。
后面的一个女生圆脸,剪短了头发,岁数有点小。
另外两位男生个头都有点高,看着倒像是高中生。
许大茂赶忙走上去,打招呼,相互一介绍,大家相携坐下,一问后面的两位是高一学生。
一位叫佟弘毅,另一位略胖点叫魏晨。
圆脸女生是初一学生叫娄晓娥,另外的一男一女是初二学生。戴眼镜的男同学叫罗国强,独辫子的清秀女生叫沈海燕。
佟弘毅一看就性格开朗,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眯着眼笑着说:“听说你们要请吃饭,看,我带了半只烤鸭,大家可别嫌少。”
戴眼镜的男生看着斯文,说话却很爽快,他一拍掌:“佟弘毅,你小子抠门的很,今儿我可赶上吃你一回了。”
这话一出口,四周的学生娃一阵大笑,气氛和乐融融,佟弘毅上前给了眼镜同学罗国强一窝拐:“你更抠门,上回咱们去天桥看戏,都是我掏的钱。”
罗国强赶忙讨饶:“佟哥,我错了。”
两位女同学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抿嘴一笑。
教室里几张桌子一拼,几道菜一上,大伙儿年纪相仿,有说有笑吃上了。
沈海燕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大大方方的介绍了自己,席间还清唱了一首歌《南泥湾》。
这姑娘一开口,就惊艳了一帮小子,都觉得这女生歌声清亮,落落大方。
气氛渐渐高涨起来,有才艺的同学也不怯场了,鼓足勇气,你跳一段舞,我朗诵了一首诗,一帮学生娃子津津有味吃着菜,看着表演,纷纷海豹鼓掌。
这一场热闹的学生聚会,直到天色渐暗,大家方散了。
次日,这五位同学加入了寒假活动。因为昨晚那顿饭,这几名学生倒不拘束,倒是很快和同学们打得火热。
性格开朗的佟弘毅看了会书,还客串了一把小老师。
中途休息时间,歇了一会儿,他向许大茂使了个颜色,两人走到一边。
佟弘毅搭着他肩膀,小声说道:“我姑姑让我给你代个话,做好准备,过两天通知你带同学们参加植树活动。”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有记者会有采访。”
“什么叫好像,这可开不得玩笑。”许大茂眼皮一跳,倒抽一口凉气,急急的开口问道。
杜弘毅杜弘毅挠了挠下巴,眼神闪烁:“我也不能肯定呀,姑姑在房间打电话时,我在外面做作业时偷听到的。”
他一脸无奈:“可我姑姑只叫我通知你做准备,没说会有记者采访,所以不确定呀。”
许大茂沉默片刻,犯起了愁:“要是真有记者来采访,同学们还不慌了。”他抬眼望向杜弘毅,忍不住开口:“要不,你回家打听清楚,给了准信呀。”
杜弘毅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姑姑嘴巴一向紧的很呀……”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套话的法子,只得搁置了。
另一头,轧钢厂三厂保卫科与厂委办这一回事情处理倒利索。
还没等严军上门掰手腕,一大早,广播大喇叭就报导了事态发展。
一车间职工吕大江家属去职工子弟学校闹事,记处分,工资下调一级,职工大会上做检讨。
一车间主任庄家仁,钳工易中海点名批评,留待查看。
这广播大喇叭一响,职工们面面相觑,吕大江三级钳工拿二级工的工资,家里的媳妇不省事,一闹腾,好嘛,亏大发了。
车间主任庄家仁和易师傅点名通报,面子里子都丢了。这会儿互相埋怨,都觉得代人受过,两人心里都不舒服。
轧钢三厂这一回处理的倒利落,都没扯皮。早有消息灵通的撇了撇嘴,小声说道,学校都发了信函,要是不处理可不得罪学校嘛。
家家都有娃在学校呢,犯得上为个泼妇得罪学校嘛,早早得处理干净了,才不会被一厂,二厂笑话。
易中海冷着脸,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往他们这边看,他难堪至极,面色不太好看。心头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几个徒弟都不敢吭声,互相对视了一下眼神,都低头打磨活计。
倒是贾旭东与易中海一个院落住着,关系上亲近几分。见状,他赶紧儿屁颠屁颠的去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放到易中海手边的桌子上面。
贾旭东觑着他脸色,摸了摸鼻头,劝道:“师傅,这也是没法子,咱们师兄那人,没的说。
可谁叫他媳妇不着调,你老也知道,他那媳妇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我听说他家大小子年龄不小了,一直娶不上媳妇,就是因为师兄的媳妇名声不好,人家姑娘都不乐意有个厉害的婆婆。”
易中海端起茶缸子喝了口热水,心下腹诽:你小子还好意思说别人,一个大院住着,谁不知道谁?你以为你媳妇好娶呀!
易中海脸色稍缓,无奈叹道:“这回,因为你师兄得罪了庄主任,以后怕是我们师徒要遭罪了。”
这话一出,围着身边的几名徒弟一听,都是相顾无语,脸色都有垮了,可不是,得罪了车间主任嘛,这可如何是好。
贾旭东脸色一黯,也对这局面砸舌,干巴巴的小声建议:“要不请上一回,赔个礼?”
三徒弟冯兴旺轻嗤一声:“这叫什么事,师傅好心帮忙,连主任都给得罪了,师兄这是怎么当得家,连个婆娘都管不住。
如今因这事,师傅的名声都受了累,昨天在食堂吃饭,好多人说师傅糊涂,连我们几个都没落下被编排了。”
易大海一听这话,脸色越发不好看,可不是,这叫什么事呀,都没处说理去,一杆子不相干人都叫个泼妇给祸害了。
轧钢三厂大喇叭一通报,学校就收到了消息。
严军是学生会副会长,也被校方通知了结果。
老校长和颜悦色得递给他一份公函:“看看吧,这份公函已答复,三厂已处罚了闹事职工。此事已了,也别得理不饶人了。
你们教室旁边紧挨着的两间屋子也腾了出来,那地方以后就划给你们学生会做会址。”
老校长真是怕了这小子,一大早就带着青年团几名男男女女学生上门。
话里话外,校方应该支持少年先锋队的工作。
也幸亏轧钢三厂这回处理快,不然真得上门掰手腕了。
严军打开公函,一目十行的扫过,是份道歉函。
他双眼危险的眯起,冰凉的目光有如实质地射向老校长,冷漠的嗤了声:“这可真是巧了,我这儿刚召集了人,那边就速度的处理了人,校长,你没通风报信吧。”
老校长纹丝不动,被他凌厉的目光盯住,并不躲闪,十指相扣,搭在办公桌上,半晌,才意味深长道:“两军对峙,点到为止。”
严军闻歌知雅意,瞬间明晓老校长的意思:撕破了脸皮,可不太好看。
他思绪一转,眉眼间悻悻之色方才消融了点:来日方长,倒也不急。
此时,正是学生会添砖加瓦之时,在这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倒也不急着与这帮子垃圾见识。
老校长活了一大把岁数,面带几分审视暼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这小子不服气,憋着坏水,小九九心思挺多,这娃性子敏锐又记仇。
不觉暗自叹息:这一届的学生真是难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