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闹事的母子
宣武区粮店仓库。
粮店会计许于西正陪座一旁，与妻子娘家大姨子，佟世英唠嗑。
许大茂步履匆匆，赶到粮店，忙着去接收物资。
许于西性格内向，不善言辞。
给两位相互做了介绍，许于西转身去了外间，收拾东西。
许大茂抬眼打了招呼：“佟姨，让你跑一趟，辛苦了。”
这位佟姨身穿一件墨绿色大衣，手中握着杯玻璃杯，指尖白嫩，年约五十来岁，气度雍容。
“许大茂？”佟世英态度和蔼，唇边漾出一抹浅笑：“小宇对我说，你们学生会开展寒假活动，需要些学生文化用品，作为奖励。活动办得怎么样？”
许大茂笑意真诚，斟酌的答道：“学习小组的同学们态度认真，各兴趣小组同学们情绪也高，应该算是办得不错吧。
“哦~”佟世英看向眼前的少年，眉梢轻抬：“兴趣小组，都有些什么活动？”
许大茂小脸绷得严肃，不急不躁的开口：“我们开展了三方面的活动。校园学习竞技，家庭亲情交流，社会实践活动。”
佟世英原是随口一问，小家伙一说，她听出了门道，倒有了点兴趣，很是认真的听了一番详细介绍。
佟世英点了点头：“的确不错，三个方面都有意义。”她也是领导，淡然自若的指点道：“社会活动少了点，可加入一点吃苦耐劳精神。”
许大茂暗自松了口气：“佟姨，你有什么推荐吗？”随即小心翼翼的试探：“晓宇不在，我都没个商量的人，你经验丰富，指导我一下。”
佟世英觉得这小家伙好逗，说起正事来，眼睛都亮的吓人，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倒是会顺杆爬，我就提了一句，你就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佟世英笑完，想到周晓宇临别拜访时，提的那件事，眉心意动：“我要五个学生名额，外校学生，可做为交换条件，帮你一把。”
“好，五个名额，请阿姨多指教。”许大茂精神一振，他不知佟世英心中盘算的弯弯绕绕，惊喜之余，开口致谢，赶忙敲定：“一言为定。”
目前学生会能力范围小，社会实践活动是有点少。这位佟姨在供销社工作，人脉资源定是不错，若是能搭把手帮上一把，倒是不错。
佟世英略一沉吟：“那过两天，我叫几个学生去你们学生会报到，你安排一下。”
“嗯，您放心吧。”许大茂一口应承。
佟世英也不逗小孩子了，与他商量完，到时会给他消息，告辞而去。
许大茂与许于西整理完东西，收了单子，签了名，谢过周晓宇三舅，才匆匆离开。
许大茂领了一小批文化用品，有作业簿、铅笔、橡皮擦。
这些都是物品都是瑕疵品，处理品，价钱便宜，但都不影响使用，正好可以做比赛奖品。
至于一些生活紧俏物资，百雀羚，毛巾，茶缸……
许大茂看得虽心动，心里一合计，想到这些物资虽是在供销社工作的佟姨给周晓宇操办的，估计也是看许姨的面子。
如今许姨不在了，日后这些东西只怕不好搞，目前没必要，不如暂且安放在许三舅这里。
累了一天，许大茂饿死了。
一到家，就开口询问家中可有吃的。
许母与许父下班晚，一向在食堂随便吃点。
哪里想到儿子这么晚还没吃，只得去厨房给他下了一碗粗面，搭着小菜，喊凑合着吃。
许安民虽知儿子如今上进了，可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看了两眼，摇头，着实觉得伤眼。
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干啥去了，天都这么黑了，才背着一个大包回来，饭都没混上。
胡良玉哄着闺女，开口道：“今儿傍晚，前院的阎老师与中院的易师傅上门找你，大概也是要寒假活动名额。”
许大茂头都没抬，漫不经心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轧钢厂想要名额的人不少，这两天都上门打听了，都拜托我，探你口风呢。”
许安民站在窗前抽烟，回头说了一句。
自家儿子早就告诫他们，不可随意应承，只叫他们说儿子虽在学生会主着事，却也不是事事能做主。
许大茂点头知道了，也不搭话，只一味胡吃海塞。
他真是饿坏了，何况名额有限，他早有打算，最多再收二三十名，还得把关。
学生会分工明确，这招收名额之事不归他管，最多提个建议罢了。
总算填饱肚子，喝了两口汤水，他才放下碗，给了个准话：“活动名额有限，学生会分工明确，这事原本就不归我管。”
这话自然有点虚，他今天刚应承了五个名额，可要名额是供销社的佟姨，他虽不知这位佟姨职位，但能弄来物资不假，得罪不得。
明天，还需和副会长严军交待一翻。
这事他没和严军通气，但能叫佟姨做推荐人，家里估计也是有些门道，这话也得私下交待给一番。
副会长严军，嘴巴紧的像蚌壳，脑子也聪明，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他忙了一天，吃完饭，洗漱完，草草两笔记录完行程，许大茂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胡良玉收拾好厨房，洗了手，进了房。
许安民靠在床上，皱着眉，吸着烟。
胡良玉知道他担心许大茂，可为人父母，有些事也是插不上手的。
她叹了一声：“也不知周家娃子啥时能回来。”
“那孩子周到，去看望老人，自是过了年才能回来，指望不上了。”许安民摆了摆手，吐了口烟，答道。
胡良玉上了床，推了推丈夫：“别想了，睡吧，明早还得上班。”
许安民掐灭了烟头，关了灯，叹了一口气：“睡吧，咱俩是帮不上忙了。”
这对夫妻放心儿子与周晓宇在一起共事，可如今周家小子出远门了，儿子独自行事，哪能不担心。
这群学生娃，开展的寒假活动没多久，搞得有声有色。很多家长不免心动，自然想叫自己娃掺上一脚。
这两日工夫，学生会就收到许多学生报名申请，谁能进，谁又不能进，这得罪人的差事，这帮学生娃真能处理好？
这一夜，这对夫妻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安稳。
一大早，许大茂赶去校园，进了学生会的教室，许大茂把昨天取回来物资上交给秘书部。
转了一圈，瞅见严军那小子正缩在书架后面，啃着一个大肉包子，吃的贼香。
许大茂一早赶来对口供，哪里顾得上吃东西，看见严军，走了过去，一脸垂涎，直楞楞的问道：“还有吗？”
严军无奈，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递过一个饭盒。
许大茂毫不客气，打开饭盒，看见里面还有一个大肉包子，拿起就吃。
吃完，他擦擦手，倒了热水，喝了一口，缓过气，把昨天去拿物资换了名额的事说了一遍。
许大茂正色肃容：“这物资是临走前晓宇联系的，这位佟姨我不认识，只听说她是周婶的同事。”
他话锋一转，微叹一声：“她开口讨名额，物资紧张难搞，我不敢断了这条线。
周婶不在了，人走茶凉，情分越用越少。还是维持好一点。”
严军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名额之事，我已有方案，昨天我统计了，有六十二名学生申请，可以收一半，学校那边，我去说，你如今低调一点，就别出面了。”
“求之不得，你是不知道，我家来了好几拨人，烦死我啦，我家人就怕我得罪人。”
许大茂靠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一副嫌烦的神色，开口抱怨了两声。
“要不你一会去联系那位佟姨，先去见见那几位外校同学 。带上洪亮，他是少年先锋队旗手，他哥是共青团员，咱们这个学生会受青年团指。”
严军抱着大茶缸，随口出了个主意：“赶明儿叫上他哥转上一圈，就说那五名学生来学校学习经验。”
许大茂眼睛一亮，兴奋的拍了拍严军的肩膀：“你小子真厉害，难怪晓宇说你是智多星。”
“滚一边去。”严军一巴掌打下许大茂的手恨恨的说道：“别听周晓宇胡扯，我看他是被他妹子搞坏了脑子，智多星的名字叫吴用，我才不要像他。”
“别呀，不就是上次周小妹子说你能吃吗，至于这么大的火嘛，再说你是真能吃呀。”许大茂嘲笑道。
严军咪着眼睛，咬着牙：“许大茂，上次你也吃了三大海碗，你还有脸说我。”
许大茂脸一红：“我家里人手艺不行，我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梅菜扣肉，一口气就吃了三碗饭。”
说完，他颇为委屈：周小妹子好凶，那天做这道菜，训了周晓宇大半个时辰，还横了我几眼，我洗梅菜可认真了，最少洗了三遍，就这，她还嫌弃我洗不干净。”
“是呀，好凶。”严军也觉得周小妹子做菜时好凶。
周晓宇多有风度的人呀，居然被妹子嫌弃手残，一顿好说，真是要命。
“不过她真会鼓捣吃食，周晓宇真有口福。”严军一脸羡慕，感叹道。
两人对望一眼，俱是对那道梅菜扣肉念念不忘，这一说起来，都觉得唇齿生津。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妇女手里拽着一个男孩子冲进教室。
那男孩不停的挣扎，很是尴尬：“妈，你别闹了，这是学校，别闹了。”
“老师去哪儿？怎么没个大人？”这位拽着男孩子进来的妇女，四下张望，看着一圈学生娃，自言自语。
男孩受不住众人打量的眼光，脸色通红，小声哀求：“妈，求你了，咱们回去，别再闹了。”
此时，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室，都好奇的打量，窃窃私语。
严军面色不愉走上前去，问道：“这位大婶，你有什么事吗？
同学们要开展学习，读书了，请不要大声喧哗，会影响他们。”
别看严军年纪不大，却是老干部，语气严肃。
这话一出，这位中年妇女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儿子要参加活动，你们为什么还不批准？”
严军并不搭理她的话，他看向那名被拽着的男生：“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年级，哪个班级？教室门口有通告，你没看见？”
两人说话间，许大茂皱着眉，也走了过来：“婶子，你儿子是哪个班级，叫什么名字，你是轧钢厂那个车间的。”
他手一伸，做了个有请的动作：“来，这边走，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学习，我们这就给你查一下情况，解决问题。”
他一边带路，一边招呼这对母子：“来，来，婶子，你慢点，放开这位同学吧。因为申请名额比较多，我们一边要学习，一边要核查。”
他看着一眼这对母子：“不过，我们贴了通告，大婶，不知道吗？”
这对母子，被他忽悠的走出教室，去了另外一间空教室。
许大茂招呼他们先坐下，喊来一位女同学，倒了两杯热水。
被一直拽着的男生，低着头，都要哭了，觉得好没面子。
中年妇女却觉得这位学生娃态度很好，想想也是，一帮娃子，年纪不大，又要学习，又要管事，可不就手忙脚乱。
通告，她又不识字，儿子也没说呀。
许大茂客气的招呼，让他们先喝口热水，坐一会，他去喊老师。
说完，他走出教室，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缓步行至，门口处脸色不大好看的严军，拍了拍严军肩膀：“别气了，你看看学生会还有谁在，叫上二名同学。
去请阎老师，李老师，看看校长在不在，都叫来，看看怎么解决。”
说罢，许大茂揉了揉脸，走向教室：“我先去稳住他们，敢来闹事，真当咱们学生会是泥巴捏的呀。”
他微微的弯了弯唇：“婶子，你别急，我刚才叫同学找老师，还叫了校长。”
许大茂转头看了一眼，一副没脸见人，低着头的男生：“这位同学，别心急，等会老师来了，就能解决问题了。”
他态度热情，语气亲切的问道：“同学，你是哪一班的，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