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 章 催化剂
清晨，是烤面包的香味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觉得自己饥肠辘辘，扭头看身边，空无一人，但一种奇妙无比的香气又无处不在——我究竟是更渴望填饱肚子还是更渴望立刻见到她，这很难说清。我猜是后者吧！床头柜上方形电子钟显示是am7：30。
昨天晚上我就已经饿到不行，用到灵魂和肉体双重力量折腾了一晚上，估计谁也承受不住这种消耗。纵然这种消耗是心甘情愿的。我蹬上短裤，翻身跳下床，循着香气走去。卧室地板铺着极厚的白色羊毛地毯，踩上去几乎看不到脚趾，更听不到一丝脚步声。我走到餐厅，它面积很大，正中间一张长长的棕色镶金边的餐桌，边上围绕着十几把高背餐椅。餐桌上，一大堆食物堆的满满的，面包，水果，奶酪琳琅满目。
女魔头不在餐厅。
我抓起一颗大苹果，慢慢啃着，一个一个房间找过去。忽然就看见落地窗外，她穿了一件白色浴袍，站在户外泳池边，正打着电话。她一眼瞅到我，向我挥动手臂 ，示意我赶快过去。
屋子外面已经阳光灿烂，我光着脚，踩上木制平台，感到一阵灼热。我还没顾得上打量整个景色。
女魔头把手机扔到沙滩椅上，一下扑了过来，像一只大猫，坠到我的身上。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像是不久前才从水里爬出来。
一阵贪婪的亲吻过后。
你几点起来的，怎么不叫我。
我问她。
我早起来了，都游了好几圈了！哼哼，你睡的像头小猪。
她笑容满面，嘲笑着我。
那还不是你折腾的，我年纪大了，哪能跟你比。
女人刮着我的鼻子。
你年纪大？切！我猜你是。。。
她住了口，没好意思说酸溜溜的下文。
她可没你那么。。。
我下意识也住了嘴。
女人狡猾的盯着我。
我看你以后怎么办，抓紧锻炼身体哦。
她戏弄的口吻却把自己带入了困窘。
我弯起手臂让她看。那是两条非常结实，肌肉凸起的手臂，这使我很自豪。她轻轻抚摸着，它像钢铁般坚硬。我又退后一步，微微收紧腰腹，六块腹肌非常清晰。只是两个伤痕破坏了整个美观。
她显出一副赞许的神态，可她嘴里却不屑的哼着。
不久她的脸就泛起无法遮掩的红晕，她扭转脸，吃吃笑出声，手指指向我。我自然知道她的羞怯来自那里。而此刻她湿漉漉的金发上有一滴晶莹水珠摇晃着，因为她的动作，似乎马上就要滴落，它被阳光折射出七色光芒，比宝石还要光彩夺目。
我伸出手，把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
你真美！
谁不愿意听赞美的语言，尤其它是发自爱人之口，无比真诚，无比亲切。
你也很棒！
她搂住我的腰。
我真不知道你穿衣服时看起来那么瘦，可是脱了衣服却这么结实，你啊，真是个魔鬼，可恨的魔鬼。
还有。。。
她老是说一半留一半，这让我很苦恼。
快说！还有什么？
坏家伙，我就是不说！你能怎么样！
女人一如既往不怕我的任何威胁。
哼，哼哼哼，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她当然知道，因为我可不想说说就完了。一双手就像冲上岸的鳗鱼，拼命扭啊扭，她根本无法抓住它。浴袍下没有设防，细腻，光滑。她裸泳的习惯让我如鱼得水。
奥，好了，好了，我说，我说。。一会有人来啊
女人连声求饶。
谁会来！别想骗我！
真有人来。。。哦，我叫了护理。。。求你了。
我悻悻放了手。
说吧！
她红着脸，系好腰带，轻轻凑到我耳边耳语了一句。
我得意的又伸出手，她吓得赶紧躲开。
刚刚谁的电话？
调笑结束，我问起了正题。
赶快回屋吃饭吧，还能有谁？现在必须要把你还回去了，她已经下了最后通碟！
呃呃，怎么不叫我接？
女人责怪的扭了我一把。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没告诉她？
坏蛋，我怎么告诉她？你想要我告诉她？
嗯嗯，还是我说比较合适！
随便你吧，嘻嘻，看她们怎么收拾你！
她笑着说，但我警觉的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
不用担心！
我坚决的挥挥手臂。
一点不担心还是假的。但我更担心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捡起吃了一半的苹果，搂住她的腰，慢慢往餐厅里走。
秘密查到了吗？
没有。。。应该没有。
哦
你打算怎么办？要过去吗？
我继续啃着苹果。
他不要我管，昨天你听到他说了。可是我。。。
她好像很不甘心。
你信任他吗？
是。
那就听他的话。我能看出来，他很厉害。我觉得他有足够的能力查出真像。这是尊重，也是你表示信任的做法。
她还在犹豫。可是。。。
亲爱的，听我的好吗？跟我回海湾，等到他需要你的时候，我想他不会不告诉你。你的目标太大，那股力量会随时盯着你，贸然举动反而会给他增添难题。你懂我的意思吗？现在的反应是连锁的，但都是在可控范围内，催化剂不到加入的时候。
催化剂？
我丢掉苹果核，挠挠头。
我做实验用的啊，很多催化剂，在关键时候用到它，所有障碍会立刻解决。但如果乱用，那就是一场灾难。
女人若有所思。
你说我是催化剂？
那你觉得她们会不会爆炸？
我哈哈大笑。
我是化学家，这些都在我控制之中，你只要乖乖的。。。别那个样子，你可以打听打听，我可不是无名小卒，他们两个知道我是谁！
女人咯咯笑了。
你是我见过最骄傲的家伙！
不骄傲怎么能配得上你，你是我见过最骄傲的女人！
我声音还是有不自信，我真的配得上这个出身高贵，美丽聪明，勇敢果断，能端起冲锋枪突突仇人的女魔头？！我连枪栓在哪都不知道！
笨蛋，一百个王子。。。
我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她。她只说了一半，因为她已经再一次把嘴唇送了过来。我们就站在餐桌旁，浅吻，深吻，舌吻，直到两个躯体难以控制。
满桌香气不断冲进鼻子，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她嘲笑的放开了我。
馋嘴的家伙，快吃吧，昨天都饿的。。。睡觉都能咕咕叫。唉！
我不好意思了。
一起吃，一起吃。
这顿早餐很快便一扫而空。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这间总统套。这一看，只让我心惊肉跳。
它的豪华超出想象，主卧，餐厅，客厅，健身房，spa间，书房，浴室，酒吧，还有一个露天的无边际泳池。完全就是最豪华的设计装修，到处纯金镶嵌，闪闪发亮，恨不得把人眼睛刺瞎。
我没有掩饰我的好奇和无知，女人却似乎有些难堪。
我不喜欢这些！可他们说这才能配得上我们的家族身份。狗屁！有钱就有身份吗。。哼
叮咚，有人按响房门。
两个年轻的女侍者推着一个装的满满的小车走了进来。
你休息一下，洗个澡，你的衣服洗了，一会会有人送来。我护理下，咱们9点出发。
原来这是上门服务的私人皮肤护理。我点点头。住在这里也用不到上街，这还说有钱不好？
九点钟，我和女魔头打了招呼，先下了楼。在这个环境里实在待不下去，还是尽早回到我熟悉的环境里。我在大厅里等着女人，特别想抽一支烟，可是摸摸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带。这让我不得不憋住。
大厅里人来人往，我慢慢踱着步，东瞅西看。一间内设的珠宝店吸引了我，正要进去过过眼瘾。
是你吗？
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吃惊不小，急忙转身。
一双眼睛怀疑而充满惊喜望着我，就像两潭碧水。
原来是那个英国女狼。
真是你啊。
她的确是惊喜交加。
你好，对，是我。
她的出现对我有不是太好的感觉，不是因为她不漂亮，而是因为她太漂亮，我害怕那双眼睛。尤其是那个古怪的梦之后，这是个有着魔法力量的英国女人。她怎么能潜入我的梦里？
我们寒暄着。她没有追问，大概出于贵族的礼貌。可她掩饰不住好奇心。她很随意的把她的问题抛出来，那种心机我怎么能看透？
幸好这时救兵来了。
女魔头走出电梯，她打扮得像个跌落凡间的天使。她个子高，腿长腰长，身材匀称，加上丝制淡青色格子长裙又是量身定制的，款款走来，裙摆飘动，更让她像是在t台走秀。短短的金发像一片金色云霞，一边梳到耳后，一边披散开，微微挡住半边脸。但这不是重点，短发包围下那张脸才令人心跳加速，她是那么荣光焕发，发自内心的愉悦让她魅力加倍。
一个热恋中的女人美丽何止加倍！
她看到我们，没有一丝犹豫，就直奔向我，那是见到情人才有的匆忙。
不用等别人看出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把香唇送过来，我轻轻吻她一下。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两个热恋中的情人，毫无疑问。她随即就揽住我的胳膊，一只手则伸出来，伸向英国女狼。
先声夺人，不卑不亢。战术运用得当，完全符合当前的局面。
而英国女狼则完全目瞪口呆。她被动的伸出手，两个人迅速交换了观感。两个人都穿着价值昂贵的手工服装，一样打扮得体，漂亮程度不相上下。可是女魔头个子可是高多了，而且她紧紧搂住我的胳膊，脸上笑容洋溢，这就完全占了上风。
我帮她们相互做了介绍，两人礼貌寒暄。这时，接我们的司机走进大厅。他们似乎做事永远一个风格，一辆黑亮的大旅行车霸道的停在旋转门正门口。一个身着运动装的男人站到车旁，任凭看门的随便说，他面带微笑，站的笔直，但就是一动不动。
眼见又是一场骚动，我赶忙和英国女狼告别。
我们还有事，希望以后还能见面，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上了车，女魔头挤着我坐。她似笑非笑。
汽车直奔码头而去。
一路上，她一句也没有问。倒是我主动小声告诉了这个女人的来历。她好奇的听完，还是没有追问，却长吻起我，一直到了码头，她才掏出小包里的化妆品，开始细心补妆。
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保镖没人敢瞟一眼。至少我是没看见，也许他们偷偷看了，这谁知道哪。他们都怕她，这是显而易见的。
到了码头，汽车一直开到最里面，一个看管停车的男人不满的边说边走过来，依旧还是同样场景。两个家伙笑容满面，却一言不发，站的像两根钉子。最怕的就是这种做派，明明身高体壮，看起来不好惹，但他们偏偏笑容可掬，任凭你发火，不急不恼，就把你当成空气一般对待。
我还以为是坐昨天晚上的快艇，下了车，正在张望。这个时间港口里船少多了，不像昨晚，密密麻麻，一个紧挨一个。
一声唿哨，女人拉着我。
他们在那边，走吧。
我这才看到那两个冒失鬼，他们站在一艘锃亮雪白双层游艇上，打着唿哨，用力招手。
看到我们一步不离，相互依偎走过来，趁着女人没看见，高个子偷偷向我眨眨眼睛，矮个子则殷勤牵着女人的手，小心翼翼扶着她从船尾甲板登上游艇——她今天穿了一双乳白色高跟鞋，走路完全不是风风火火。两个人形成了鲜明身高对比。但他也偷偷向我眨眨眼睛。这两个家伙，连捉弄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谢谢，麻烦你们来接我们。
女人对他们很客气。
这是我们的荣幸！
两人同时鞠躬致意，他们好像极怕她，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矮个子相让着我们进船仓，高个子就忙着解缆绳，我自然不好意思闲着，也跑过去帮他一起弄。女人笑嘻嘻的也不进去，就站在船舷上看着我们忙碌，那双蓝眼睛脉脉含情，看样子就不打算一秒离开我的身影。
矮个子只好自己跑到驾驶室。游艇发出低沉闷响，船尾冒出一团白色水花。
好了吗？
他大声喊。
我和高个子跳上船。
好了，出发吧！
我拉拉女人的手。
你去船仓吧，外面风大。
不要，我就跟着你。
边上的高个子咳嗽了一声，他显然不敢和她开玩笑，可又憋的难受。
我去让他开慢点。
他捂着嘴，飞快跑开。
这艘船很新很时髦，如果用一句都用烂的话来做个定论，那就是“除了贵没有缺点！”，因为很快我就彻底体验了只有这句烂话是多么“烂”的贴切。
船开得一点也不慢，两个家伙似乎在展示这艘新船的全部性能，引擎发出低沉持续不断的吼叫声，隔着玻璃也能听见窗外海风呼呼尖啸，浪花从艇身两侧绽放，犹如给游艇插上了两只巨大的白色翅膀。这那里像是航行，更像是在海面飞翔。
这两个家伙就是拿它当成了昂贵的大“玩具”。
女人很开心这种速度，可令她更开心是两个非常识趣，极会察言观色的家伙一点没有打扰我们。他们一直没有出现，把整个后仓全部留给了我们。可这时，她心思的缜密性就显露出来，她站起身，拉着我的手，沿着楼梯，抓住黑色扶手，悄悄走上飞行甲板上去。楼梯是木制的，走上去发出清脆响声，如果想一点不出声响接近比较困难。
飞行甲板面积不大，分成了前后两个区域。靠近船头，相对摆着两排灰白双色的布制长沙发，足够八九个人坐而不显拥挤。黑色玻璃钢顶棚完全阻挡住阳光，从根部隐约能看到凹槽与滑道，应该可以自由开关。靠近船尾的另一个部分则是日光浴平台。前面有一个凸起的双人浴缸，抓住不锈钢把手，踩上一级木制台阶，能让人轻松爬进去。而浴缸再向前稍稍低位置是白色的连体日光浴躺椅，一头微微翘起，材料看起来非常舒服而防滑。躺椅宽大，躺四五个人也没有问题。
这是一个设计简洁但非常舒适的飞行甲板设计。
因为离引擎更远，所以它的声音听起来愈加低沉，但同时浪花声就变得喧嚣，风声就像拉响的警报。我们扶着不锈钢的栏杆，眺望茫茫大海。阳光一如昨日火热，没一会我就觉得太热了，看着身边出神的女人，她的皮肤经过一晚上休息，又加上私人精心护理，重新回复了雪花般晶莹白皙。
我拉拉她的手，示意太晒了，去里面吧。她看了一眼长沙发，却没挪动脚步。
不许干坏事！
一会就到海湾了 ，你不要弄花我的妆！
她警告着我。
昨天我们到这里码头，差不多用了40多分钟，而这个游艇速度比小快艇可快多了，照这个速度，估计半小时就能到达海湾。
要不我去让他们开慢点！
我笑嘻嘻对她说。
她装出一副凶恶样子。
你敢！
我觉得你还是赶快想想你怎么应付你的三个情人吧！
她嘲讽的说。
什么三个，四个好不好！
我用力把她扯到沙发上，阳光顿时没了威风。呼呼的风一下子变得清凉舒适。
你是个贪心的魔鬼，四个。。我真不敢相信我能忍受，还有，早上那个小美人是你下一个目标吗？
她突然间醋意大发。离海湾越近，她就越紧张，这我看出来了。但是英国女狼。。。我立刻毫不犹豫否定了她的胡思乱想。
不许瞎说，什么下一个目标。我没有目标了，你们就是我的全部。你不是后悔了吧？
我快速转移矛盾点，可心里真的也有点害怕。
后悔？是啊，后悔死了！
她正色说。
忐忑不安难以自制的从我脸上表现出来，对于这么强悍而独立的女人，我内心是极怕的，虽然经过昨夜，我清楚她是爱着我的。可是这个爱的保质期有多久？我不知道我的脸色变得苍白。
女人却立刻后悔了。她狠狠用鞋踩了我一脚。
蠢货，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大笨蛋！傻瓜！
我长出一口气，脚被踩的剧痛，心里却美的开了花。
我警告你，要是结婚以后你还这么非打即骂，我可要以牙还牙了！
女人咯咯笑了。
她挺起胸膛，不屑一顾的蔑视我。
到时候你敢动我一指头，哼哼哼。
她话一出口，就知道上了当。结婚？！女人的心就像没了根基，顺着身体漂浮，一直飘到喉咙。
那就试试看！
我也不服软。
来啊，来啊。
她的脚又抬起来，我吓得赶紧抬起脚。
女人大笑起来。
胆小鬼！
你是我见过的最大胆的胆小鬼！
她或许比我自己看自己还要清楚，那双蓝眼睛大概汲取了海洋和天空最自然的智慧力量，而同时她也把它们令人胆战心惊的“东西”——不安分，粗暴，冷酷无情，也汲取而来，倘若这个力量来对付我，我恐怕毫无还手之力。可能我早就清楚这一点，所以我试图拒绝她。但爱情可不是我能够左右的，我爱这种愤怒，我起初以为自己惧怕它，可是她说的对，即使她拔出手枪，顶住我的脑袋，手指稳定往下按，我也不会畏惧，我就是爱她，爱得病态而不知死活。我是个胆小鬼，可爱情玩弄着它永远不会失败的手段和魔法，让我变得无所畏惧——而这时所有看到我的人，都要敬畏低下头弯下腰，战栗不止。
天神面对恶魔也要有金刚护法，更何况是“人”。
我现在正在露出这一面，不自觉眼里有了一股火焰，它跳跃，燃烧，虽然开始它微小，但如果敢忽视它，下一秒就会剧烈膨胀，把所有都烧成一缕青烟。
女人哆嗦了一下。
哦。。。
她喊我的名字。
向我保证，不管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永远不要说你后悔爱上我！
我却坚定不动摇。
女人咬住嘴唇。
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你，就失去了自己。
你这个该死的魔鬼！慢一点吃我，我怕疼。。。
女魔头扑上来，一口咬住我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