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潇潇夜雨（87）
程旭走后，肖潇看着天花板，愣愣的出神。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怀疑夏迷心的。
是在知道那张名片的时候，还是在夏迷心和她一样被绑架的时候，又或者，是程旭刚刚问她的那一刻。
反正无数个场景里，夏迷心这个名字，总是呼之欲出。
而她有一种直觉，夏迷心一定知道她的过去。
直到那些因为车祸，被彻底封存起来的记忆。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原因，夏迷心就死了。
肖潇轻轻合上眼，听着窗外纷纷的雨滴入睡。
从医院出来，程旭看了一眼时间，准备走路回去，刚下来，就看见两个靠在车边的人，他停了一下，还是走了过。
单杰鸿率先道：“程队，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留我一个人搬尸体，自己跑去逞英雄。”
“你也知道是逞英雄，冒死的事，麻烦你干什么？”
程旭同样笑着，话落，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江铃，笑道：“特意在这里等我？”
他离开市局的时候，是坐的秦渺的车。
医院里有人值守，单杰鸿和江铃这么晚还等在这里，肯定是特意问了他的动向，在楼下等他的。
“咱们该有五六年没见了，叙旧应该不过分吧？这么多年，你也不说主动回来看看我们，明天重案组就要进山了，今天再要，也要一起吃个饭。”
江铃吟吟笑着，目光落落大方。
“没问题，江大法医亲自邀请，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我在a市待的时间长，我找地方吧。”
程旭没拒绝。
他已经停职了，直接不用去上班，虽然他依然担忧应红山流窜的t字母成员，可规矩就是规矩。
他不能逾矩。
这半年，为了追查t字母的线索，他像是一根紧紧绷住绳子，如今有机会休息，程旭希望这些时间，都能留给自己和肖潇。
比如好好陪一陪肖潇。
比如见见好久不见的老同学。
比如回一趟老家，在过年前祭拜一下父母。
他有很多规划。
同单杰鸿和江铃一起吃饭，是其中一项，因此，宜早不宜迟，否则，重案组一回s市，日后各自奔波，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行啊，要不是你没拒绝，我还以为你之前让我帮忙，又是准备空手套白狼呢。”
单杰鸿搂着程旭的肩膀，语气洒脱：“今夜咱三不醉不归。”
说是不醉不归，三个人一口酒都没有喝过。
单杰鸿和江铃明天要进山，而且在工作期间，几个人的习惯都是不喝酒。
程旭自己也没有喝酒的习惯，因此，哪怕是被停职，也没想过大醉一场。
冬天快到了，凌晨的街上异常冷清，程旭找了一家半夜烧烤店。
点了菜以后，三个人坐在路边，江铃笑道：“上一次这样吃烧烤，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咱们几个偷偷溜出来，后面都工作了，忙起来了，聚会的日子就少了。”
见江铃提起之前的事，单杰鸿揶揄道：“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要跟程旭表白，说什么女追男隔层纱，我当时劝你，程旭这个人，就没开爱情那根筋，你还不信，非得往南墙上撞，几个人拉都拉不住，最后不欢而散。”
“那你怎么不提你当年跟我表白的事？”江铃同样揶揄道：“你难道不是因为我拒绝了你，你怕程旭答应我，才死活不要我去表白的？”
“原来你喜欢江铃啊。”程旭避重就轻，同样跟着开玩笑：“我说你怎么一头扎进重案组，没打算离开，也不怕打一辈子光棍。”
“你可别乱开玩笑。”
江铃打断程旭的话，“省厅里喜欢单队的人，能从省厅排到火车站去，只是单队自信的很，觉得那些妹子都配不上他，眼高于顶，这才一直单身的。”
“说白了，单队是有万亩良田都看不上的人，如今已经看不起我这个小虾米了。”
“江铃，我告诉你你别污蔑我人品，小心回省厅，我给你穿小鞋。”
虽然是威胁的话，可单杰鸿边笑边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力。
江铃听出来，心知单杰鸿是开玩笑，不由跟着笑：“你当我怕你？我一个天天看尸体的法医，你再给我穿小鞋能穿到哪里去？”
三个人说说笑笑，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
雨慢慢大了。
菜肴还没上来，江铃抱着膝盖，语气有些飘远：“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好像一毕业，日子就过的飞快，一眨眼，五六年就过去了，我现在好像还能想起来当初体训的模样，可又拒绝，那些日子，离我好遥远。”
“是啊，日子过的很快。”单杰鸿同样感慨，然他脸上悲伤不过片刻，又笑道：“不过还是有没变的，咱们三个单身狗，认识多久，就单多久了。”
“no。”江铃晃着手指头，“是咱们两个人，程队可是一直有女朋友的，就那个律师界最出名的金牌律师，征战法院三年，从无败绩，也是当年参与了916绑架案的肖潇。”
程旭听到这么准确的形容，不由愣了一下。
他以为江铃一直在s市，根本没有关注过a市，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的关注他……
“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真的是情侣？”单杰鸿反问。
“a市之前一个女生跳楼案，凶手是一个明星，当时社会反响很大，你不看微博，你当然不知道，程队可是当着记者的面维护肖律师，不过冲肖潇律师的表现，我挺欣赏那姑娘，配得上程队。”
“果然啊，你还是孤陋寡闻，不对，在咱们同期，我估摸就你不知道实情，程队当年为什么走？那是因为接了任务，保护916绑架案的幸存者，也就是你说的肖潇。”
单杰鸿撸了一口串，看着江铃有些同情：“我说你怎么这么大度，说放下就放下了，他们两个，一直都是假情侣。”
江铃滞了一下。
程旭垂眸，刚想说什么，单杰鸿又开口道：“不过江法医，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单杰鸿是真的放下了。”
“你以为就你大度的能放下？”程旭打断单杰鸿的话，递了一个肉串给江铃。
江铃没接。
程旭思忖了刻，开口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以前的事，不会影响到以后的，江铃，我知道，你也放下了。”
过了好久，江铃笑了声，默不作声的接过程旭递过来的肉串，声音浅淡：“我也以为我放下了。”
雨声越来越大，某一刻，江铃抬头看着程旭，突然笑了。
过去的好多年，她也以为自己放下了，甚至可以坦然的接受程旭的一切。
所以，她才会在苏娜娜怀疑肖潇的时候，为肖潇正名。
她想正的，不是肖潇，而是程旭。
她相信程旭的眼光，相信程旭喜欢的女人。
她也相信自己有一天可以真正放下，和程旭成为一个朋友。
可在那点希望出现的时候。
江铃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自导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