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同居第六天
公司对面就是严抉名下的大型商场,他十分钟就到达六楼的高端玩具体验馆,对迎接他的店员道:“三岁小孩能玩的小车、枪和积木各一套,要最贵的。”
已婚女店员也忍不住目光黏在严抉身上,热情介绍:“小孩子玩具车种类很多,请问您是要孩子能坐的电动汽车、小拖车,还是要小型的遥控车、回力车。”
严抉:“……”
女店员见严抉默了两秒,笑盈盈道:“要不您亲自过来挑选一下,玩具车都在这个展厅有展示,所有玩具车种类一应俱全。”
严抉皱了皱眉,还是跟着店员走了过去。
面对上亿项目眼都不眨的严总,今天在挑选玩具上却犯了难。
半小时后,严抉提着一套积木桌玩具从商场出来,后面跟着两名店员,一个扛着组装好的一米多长小拖拉机,一个一手抱会唱歌跳舞的大黄鸭,一手拎玩具枪。
六点半,严抉到家的时候,韶允正带着韶安安在院子里溜小鸡。
严抉下车时,看到韶允懒洋洋的靠在秋千椅上打瞌睡,喉结上涌。
紧随严抉其后停车的店员把组装好的小拖拉机扛过来,问:“您好,请问这个放在哪里?”
听到陌生声音,韶允才懒惰的睁开眼睛,跟着豆子跑来的韶安安看到红色的小拖拉机眼都直了。
“就放在这儿吧。”严抉和韶允对视了一眼之后,十分高冷的把目光挪开了,对店员道:“麻烦你教下我儿子这个怎么玩。”
韶允嘴角一抖,瞪大眼睛看着严抉,严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低头把拖拉机把手往右边一歪,招手安安从左边上车:“过来学学。”
安安连忙回头看韶允的眼色:“爸爸……”
韶允敛下目光,脚尖点地,把停止的秋千重新晃起来:“叫爸爸没用,我又不会玩。”
言外之意是允许安安玩,只是没人发现,他说话间,握上秋千扶手的手,指节迅速发白。
店员对安安讲解后,让他试车的时候,豆子跳到拖拉机后斗里,把脑袋支在安安肩膀上,严抉摸摸安安的脑袋说了一声:“慢慢来。”
并对店员说:“调最低速。”
接着,严抉就和另一个店员把其他玩具往屋子里放。
严抉出来后,就让两名店员走了,他跟着开拖拉机的安安在院子里兜两圈,确定韶安安能够安全掌握后,就朝韶允走了过来。
他站到韶允面前后,先低头看了下手表,继而俯视着韶允说:“我叫了晚饭,就在家里吃吧,吃过晚饭,我有事和你谈。”
“好。”韶允把头往秋千上一歪,闭上眼睛,脚尖点地晃动秋千。
随着秋千轻荡的吱吱声,严抉后退了一步,却没有离开,他就站在韶允对面,看着被秋千带动而摇晃的韶允。
韶允此时闭着眼睛,就算不闭上眼睛,他又卷又毛躁的头发,也把他的眼睛挡的七七八八,他的睫毛看不清,但应该很长很密,鼻子小巧,嘴唇是上厚下薄偏菱形,唇线很明显,唇珠微翘,凸显而圆润。
下巴光滑,连接脸侧、耳下的弧线很柔韧。
加上,严抉看到过韶允的眼睛,眼睛大,桃花眼里糅杂着湿意,很有风情韵味儿。
这样的长相,即便不美,应该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所以,韶允是故意在他面前丑化自己吗,为什么?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人?
肖子哲的照片虽然只有寥寥两张,但着装整齐,短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身后的药柜,药物种类分放明确,每盒药、每个小药瓶都摆放整齐有序,看上去是个讲究人。
这样一个人,会喜欢上如此邋遢的韶允?
“严总!”韶允突然睁开眼睛,瞪着严抉:“你挡风了,热!”
“我在想,”严抉背对太阳,微微眯眼聚焦时,目光更显深邃,“我们睡过,我的记忆里为何没有你。”
“说过饭后谈,就请饭后谈,严总!”
说完,韶允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严抉的离开,韶允才缓缓睁开眼睛,迎着夕阳光辉的眼睛里泪光闪动。
还能是什么呢,也许是你华丽的人生我这种山间野人不配书写一笔。
也许是,你不够爱我。
韶允焦距拉远,看着日夜交替中晚霞弥漫的天空。
他和严抉相遇时,也是这个时辰,天不明不暗,晚霞与天空红蓝交替,他看到严抉满脸鲜血,奄奄一息的躺在落叶堆上。
他救了严抉,失忆的严抉忘记了全世界,把他当做世界的中心,每天围着他打转,爱他的蛮横,爱他的平凡,爱他的一切不完美。
严抉,成了他一个人的阿岩。
可是,后来,严抉再次失忆了,他的记忆里有了全世界,唯独没了他。
他们之间的缘分真是甜蜜又短暂。
这种在小说里都不敢写的故事情节,竟然应验到了他身上。
大概,是他上辈子欠严抉的。
既然是欠,这辈子严抉怎么对他,他都不应该恨。
何况,他怎么舍得恨他呢,时至今日,他还爱着严抉,对他的爱从未减少半分。
豆子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和开着拖拉机的安安并排赛跑,安安开着拖拉机寻找小鸡仔,把叽叽喳喳乱扑簌的小鸡仔抓住放进车斗里。
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安安开怀的笑声、豆子助威的吠声,和小鸡仔受到惊吓的叽叽声。
韶允吸吸鼻子歪头看着捉到小鸡后得意忘形对他炫耀的安安,感谢老天,在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里能留下这么可爱的孩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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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严抉把积木桌摆好,摆在离客厅较远但能够看到的餐厅位置。
为韶允倒了一杯让餐厅送来的鲜榨橙汁,放在长沙发前的茶几上,严抉则坐在右侧的单人沙发上。
韶允不用严抉喊,准备坐严抉对面的沙发凳上。
严抉摊手请韶允在他旁边的长沙发上坐下:“坐这里吧,我不想我们的谈话打扰孩子玩耍。”
韶允伸手拿了个最大的抱枕,坐在长沙发正中央,本来就光脚,直接蜷坐在了沙发上。
严抉起身把橙汁杯往他面前移了移,韶允眼皮掀了掀扫一眼,打了个哈欠。
“我已经确定,安安是我的儿子。”严抉开门见山道:“而你,也是安安的亲生爸爸。”
韶允并不吃惊也并不慌张,他在这儿呆的这些天,等的就是这个。
除了严抉他没和别的男人睡过,安安百分百是严抉的孩子,严抉也终究能查到安安是他生的。
而且,以严抉的为人与身份,也不至于做出否认血亲的事情,他们开诚布公的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3018年的记忆,我丢失了,我当时头部受创记忆混乱。”严抉十分诚恳道:“我现在需要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陌生人。”韶允抬头看着严抉,目光丝毫不躲闪,“我发情期,利用诱惑素勾引了你,致使你易感期提前,和我发生了关系,我们在一起渡过了一天一夜,之后,我们分道扬镳,四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
严抉耐心听完,并快速梳理了一遍,提出第一个质疑:“你不是优质omega,而我是优质alpha,我怎么会被你的诱惑素致使易感期提前。”
韶允淡漠道:“这一点我不太清楚,只记得你抱我的时候骂了一句:操,易感期提前了。”
操?他在心里泄愤都不会是这种话,更逞论把脏话吐出口,他对自己的修养很自信。
面前这个omega在说谎。
“我和一个陌生人渡过一夜后还未清醒,又继续和你纠缠一个白天吗?”
“哈?”韶允气的干笑两声:“我承认,我这种货色配不上你这种光鲜亮丽身价百亿的大少爷,你可以理解为,你易感期失控,或许喝醉,所以才碰了我这种人。”
“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严抉态度诚恳:“我觉得你也不像是会去酒吧那种地方喝酒的人。”
韶允轻描淡写:“我在酒吧做兼职。”
严抉:“我们见面的时间,酒吧的名字、位置,我曾经到过的地方或许是找回记忆的突破口。”
韶允:“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哪儿记那么清楚,也没有义务帮你寻找你的破记忆,不过,你把钱给我,我或许能好好想想想起来呢。”
严抉颧骨动了动:“好,下一个问题,在你怀孕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你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吗?”
韶允怀中的抱枕受到挤压,布料拉紧时发出细小的咯吱声,他喉结下涌了一下,牙尖用力一抵:“有,不过那两个都是beta。”
严抉瞳孔翛然变色。
韶允声音没有停:“我是劣质omega,我咨询过医生,beta致使我怀孕的几率非常低,所以我先找了你。”
严抉大脑突然缺氧,仿佛受到重击,颧骨爆疼,难掩轻蔑与怒意:“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的资本?”
“哈,严总不知道的可多了呢~”因为是提前想好的,韶允足以应对严抉突如其来的所有质疑:“我这样的在帝都的确是个烂泥,但在穷乡僻壤,怎么说也是个omega,发情期,我需要人帮忙解决,又免费玩,乐意帮忙的亦不在少数,这个答案严总可还满意。”
严抉额上筋骨在跳动,他想要质问韶允为什么不用抑制剂,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可是怎么努力也压不下这莫名怒意,于是略带几分试探:“我查了,肖子哲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说谎?”
“严总可真是神通广大。”韶允换了个姿势,把脚伸在茶几上,脚丫子抖动几下,一副流氓样儿,但内心已然后悔,他没想到严抉有这么大的能耐,一个不全活的名字就能查到肖子哲头上,还这么迅速:“那你应该查的更详细一点,他是不是我男朋友,只用我点个头的事,我要了钱回了老家,就会给他名分,所以我现在说他是我男朋友,又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厉害,不如干脆替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好,这些我们随后再论。”严抉觉得他再听下去,他会失去理智:“亲子关系落实后,我考虑过后做出以下安排,不满意你可以再提:一,我给你和安安一套别墅,和这套规格差不多,并且会转到你名下。二,安安教育费用我来承担,每个月再给你……”
“喂喂喂,打住!”韶允手指紧紧揪住枕头打断严抉的话:“我说过,我只要三百万,老家有人等我,我想回去结婚,在熟悉的地方讨生活。”
一听到韶允要和别人结婚,严抉就觉得自己心脏被撕扯了一下,极其不舒服:“或许你并不清楚帝都的房价!”
傻子也知道帝都房价等同天价,好嘛,但是:“我不需要清楚!”
严抉喉结紧了紧:“安安是我的儿子,作为父亲,我想要给他最优质的生活和教育,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每周一次探视权即可。”
“探视权?”韶允眯眼:“严总,安安虽然是你的孩子,但你我只是一夜情对象,你没有陪伴安安成长,他对你亦没有父子情分,你何必把事情搞复杂。”
严抉说:“你们留下来,我会每月支付抚养费,也会给你们提供最优质的生活。”
“严总,我觉得,你不需要站在至高位对自己进行道德绑架。”说着,韶允如同一个好心人劝慰着:“哦,我怀孕之后还和别人来过呢,一个肮脏的omega生下的孩子你何必在意呢,想要孩子,有的是优质omega给严总生,你那漂亮的明星未婚妻一定能为你生出比安安好一百倍的孩子。”
严抉颧骨已经凸出来了,上面青筋涌动。
等韶允说完好一会,严抉紧抿的嘴角才逐渐放松,他沉默的深深的看着韶允的眼睛,韶允也不躲闪,就任由他看着,等他看累了,韶允勾唇笑了笑,摇摇头,伸手端起橙汁说:“我知道突然有个儿子严总可能会混乱,如今你三百万一出,我们不会再见面,简单干净,未免以后你有了婚生子,后悔你现在的决定,我呢,也不想我儿子日后成为家产争夺战的牺牲品。”
从沙发站起来时,严抉明显感到自己大脑供血不足,他顺水推舟道:“你说的没错,突然确定安安是我的孩子,我的确有些混乱,容我冷静思考几天,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韶允一口老血如鲠在喉,能吐出来的时候严抉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