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居第五天
从宠物市场回到家,安安逗了一会鸡仔,就被韶允领回卧室午休了。
安安回房前给小鸡仔喂了粮,等小鸡仔们吃饱,叽喳叽喳叫的更带劲儿了。
严抉烦不胜烦,拎着笼子扔到离客厅最远的厨房外廊了。
平时不忙的话,严抉也有午休习惯。
但是……
上了楼,进了卧室,严抉今天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分明没特意去想什么,却觉得片刻不得安宁,半个多小时后,他突然睁开眼睛,恍然得出一个结论——
肖什么哲。
韶允和韶安安的信息过分少,甚至查不出来,说不定能从这个人身上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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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虽然不去公司上班,但严抉还是一大早就起床了,吃过早饭便出去签合同了。
签订的合同是和另一家集团继续合作的续约合同,因为是旧相识,签完合同,便受邀和对方一起吃了午饭。
午饭后,严抉拒绝了下午茶,有些心急的赶回来。
一开门,一道黑影扑梭着翅膀飞向他,要不是他反应快,这只小黑鸡就成他脚下亡灵了。
抬脚后,严抉略嫌弃的看着那往他皮鞋上撞的小东西,皱眉后退一步,韶允大喝一声:“豆子,别让它跑出去,快!”
豆子闪电一般从客厅蹿到玄关,直接从严抉准备落脚的皮鞋下面蹿了过去,并十分敏捷的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把即将成功越狱的小鸡仔堵在门口。
豆子的任务圆满完成,本来后退的严抉却因此趔趄了一下,额头重重磕在回弹的二层纱门上。
嘭的一声很响,额头疼,伤害性不小,且跌份感极强。
豆子一看闯了祸,小鸡仔也溜回客厅了,立马贴着地毯从严抉跨下匍匐过去,并迅速躲到了韶允坐的沙发后面。
严抉关上纱门直起身来,一向冰冷淡薄的眼底蓄满了怒意。
偌大的客厅,五只小鸡仔叽叽喳喳乱蹦乱跳,屋子里一片狼藉,韶允光脚踩在茶几上,怂着腿嗑着瓜子,安安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的追小鸡,忙的不亦乐乎。
严抉顺了一口气,把外套挂好,寻了半天却只在玄关寻到一只拖鞋,上面还拉了一坨乳白色的新鲜鸡屎,严抉又顺了一口气,蹲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换上。
严抉已经对这乌烟瘴气的环境不算陌生,还算克制的质问韶允:“笼子坏了?”
韶允随地吐着瓜子皮,晃着他的脚丫子眼睛盯着电视机,很是目中无人:“没有。”
严抉沉声问:“那这是什么意思?”
韶允嗑着瓜子振振有词:“呸,严总,你买的是鸡,不是鸟,咔嚓、呸,鸟在笼子里养可以,喀嚓、呸,鸡就是要下地跑的,喀嚓、呸。”
严抉竟觉得无言以对:“想养,可以拿到院子里养。”
韶允冷笑一声,目光终于从电视机上移到严抉脸上,一字一顿语带质问:“院子还湿着,你是想让我儿子在湿泥巴地爬吗,难道这就是你城里人对下乡人的待客之道?”
被倒打一耙,严抉还没来及生气,就对上韶允眼睛,心脏一闷语气不由得缓和几分:“我这个人有洁癖,我允许你们住在这里,但你们也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允许?”韶允把遥控器扔到地毯上,站了起来:“我以为,是严总求我们来的呢,原来不是。”
“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走就是了。”韶允说完,缓缓抬头,面无表情的望着严抉:“报告结果距你说七天还差两天,希望严总拿到新的准确的报告之后,能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这孤寡父子,把三百万的抚养费兑现了。”
说完,韶允片刻不留:“安安,带上小鸡仔我们走!”
严抉呼吸一沉:“酒店不允许带宠物。”
韶允:“巷子里的旅馆,带你这么大的狗都让入住。”
严抉长久以来的良好素养终于被韶允击溃,可是,韶允锐利的目光足以让他心脏一揪,整个人感受被推入深渊:“你恨我?”
“哈~那倒没有。”韶允敛眉掀了掀嘴皮,吹走碍眼的碎发:“七天之后严总还一毛不拔的话,那时,我会恨你。”
突然想到了那个无厘头的梦,严抉牙尖抵了抵,跨一大步,堵住韶允:“如果安安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
“一夜情而已,谁知道你是有钱少爷啊。”韶允挑眉,丝毫不躲避严抉探究的目光:“现在知道了,想要点钱能轻松养娃不过分吧。”
严抉望着韶允近乎轻佻的目光,大约过了五秒,移开目光转身:“那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着!”
韶允呵了一声,踩着沙发从另一边跳下去:“儿子,回房。”
严抉突然意识到自己像个吵架的小学鸡,沉眉后退一步,准备上楼,刚挪一步,突然感觉脚下一滑,他蹙眉抬起脚,发现鞋底沾了一坨鸡屎。
“噗~”韶允扭头刚好看到严抉顶着鸡屎一脸崩溃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结果笑了一半,脚下也一软:“我操!”
没穿鞋的韶允不用抬脚就知道自己踩到鸡屎了。
严抉放下脚,抬头看着同样中招的韶允,微眯着凤眼似无声的谴责,又似无情的戏谑。
韶允冲严抉扬扬眉梢,勾唇漾起一抹坏笑,抬脚在沙发扶手上蹭了蹭,鸡屎蹭到了沙发扶手上,臭味散发出来。
蹭完,韶允抬脚看一眼蹭干净的脚底,然后把脚底对着安安问:“闻闻,臭不臭。”
不知道韶允踩了鸡屎的安安还真凑上去闻了闻,接过被熏得直囧鼻子:“爸爸坏!”
韶允嘿嘿两声就跑了,安安就去追,没追几步,安安就嗷了一声:“爸爸,我也踩到臭臭了,嘤~”
一大一小跑了,严抉看着沙发上扯着长丝的鸡屎,咬紧的牙齿久未松弛。
客厅只留下严抉,和一群叽叽喳喳叫个没完的吵闹精,连豆子都怕挨揍夹着尾巴跳着脚跟着那一大一小进了次卧。
严抉被吵的脑仁疼,本来也做个甩手掌柜直接上楼了,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就算坐在二楼书房,也总觉得能听到楼下的鸡叫。
实在无法,只好放下文件,撸起袖子下楼抓鸡了。
最后那只黑色小鸡不是一般的灵活,严抉为了捉它,最后那成功捉到鸡的一跳,额头直接怼到桌角上,刚才被伤害过的地方进行了二次伤害,直接青紫肿包了。
看来,明天就要和这个omega进行谈判了,再让那两个家伙在这里多待一天,他大概会得心脏病。
把五只‘健康活泼’的小鸡仔关进笼子,严抉拎着笼子准备扔掉时,又想起安安走出宠物楼时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最终把几只鸡仔放在门外花盆后面了。
在书房坐到天色发暗,严抉才下楼。
客厅一片安静,无论是那一大一小,还是豆子,都没有出来,一时竟感觉空落落的。
严抉打开客厅灯,找到两张幸存的报纸,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准备等那父子俩出来后带他们出去吃晚饭。
过了十多分钟,安安出来,豆子跟在他后面,一看到他连忙夹着尾巴返回去躲进走廊了,一边躲还一边趴在墙边伸着狗头瞄严抉的脸色。
安安看看严抉,鼓起勇气绕着半圆与严抉保持安全距离的同时,去端狗粮。
严抉放下报纸:“晚饭吃了吗?”
安安吓得一激灵:“没。”
严抉:“不饿吗?”
“俺喝粉粉!”安安一副小学生做错事的站姿,说的话却是:“俺爸说,你跪着、跪着,他也不原谅你!”
严抉瞬间气笑了:“呵!”
安安听到冷笑声,吓的一颤,立马端着狗粮迈着小短腿跑了。
严抉放下报纸,手指抚扶受伤的额头,又发出一声嗤笑:这个omega做白日梦呢,能让他严抉跪着求的人,这辈子还没出生呢,下辈子也不可能有!
不吃,就饿着吧。
韶允最终没出卧室,严抉也没去喊他。
严抉自己也没吃饭。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他似乎跪着求了一个人,他抱着那个人的腿,把脸埋在那个人的肚子上,一声声哀求:“别不理我好不好,我错了……”
醒来,他只隐约记的这些,只有这些,就把他气的心脏发疼。
严抉觉得韶允气人功力深厚,早上醒来,给平时来打扫的袁姨打电话不让她来了,袁姨年过七十,省的气出个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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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严抉一直无法进入工作状态,中午在休息室休息了一会,下午终于有了一点干劲,结果一样工作没做完,就接到了调查回复。
没想到,一个名字不完整的人,都比韶允和孩子的信息来的容易。
调查人在韶允所属户口炑城范围,一共调查到七个人,排除年纪过大过小的、有钱的珠宝店老板、已婚、女性之后,符合调查方向的只有一个,且和韶允同属于炑城辖区的外桉县。
名字叫肖子哲。
肖子哲:男,beta,31岁,两年前在外桉县中医院任药剂师,合同工,去年从中医院辞职,今年初在外桉县县郊南四街开了一间诊所。
附加信息:未婚,单身,拒绝追求者时说,有喜欢的人且正在追求中。
未婚、单身、有正在追求的对象,这和韶允所说的已经交往的男朋友并不相符。
严抉一边命人加大调查范围,一边莫名庆幸,韶允和肖子哲并非交往关系。
严抉打开邮件,端看了一下肖子哲的详细信息,上面附了两张照片。
是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样貌普通,身型偏瘦,但看上去斯斯文文沉稳平和,加上身穿白大褂提升好感,着实让人从照片上挑不出什么毛病。
看完信息,严抉揉揉脑袋,叫来乔秘书。
他今晚务必要和韶允来一次长谈,那么,就要先把安安安顿好。
乔秘书进门后,严抉交待道:“你现在去安排,买两套三岁小孩玩的大件玩具,我下班之前放车上。”
说完,严抉又加了一句:“挑好的!”
乔秘书回过神来,眨巴一下眼睛:“三岁孩子玩的,男孩一般都是玩小车、枪或者积木类玩具,您看这些行吗?”
“嗯,都买来吧。”有了玩具,就可以把小鸡仔扔掉了。
“是。”
乔秘书接到命令,一只脚刚迈出门,就听到身后严抉推开椅子的声音:“算了,我自己去吧!”
说完,严抉把一份做了一半的文件从桌子上拿起来,走到门口递给乔秘书:“剩下的你来核对。”
说完,严抉取下西装外套便走了。
乔秘书站门口怵了半天,低头看看时间,才四点半,三年来都不曾因私早退的老板竟然又早退了。
那两个土包子就这么大魅力?
让他大胆猜测一下,不会真是亲生的吧?
偶买噶!
而且额头上的一片青,不会是被那个粗鲁的omega给家暴了吧?
偶买噶!
他要是把这新闻卖了,是不是可以直接回家养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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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抉很久不曾为谁挑过礼物,即便是父亲和爸爸过生日的时候,他也只是让人准备生日蛋糕而已。
据他昏迷后醒来,已经过了三年九个月,这段岁月,前两年,他是完全失忆状态,以往种种什么都记不起来。
于是,林纳纳趁虚而入成了他‘女朋友’。
去年,他找回记忆,没多久便于与林纳纳提出分手。
起初,他以为,他找回了所有记忆,没有记忆的空白的一年,是因为他在沉睡,他的身体在沉睡,他的大脑在修养。
直到去年年关,也就是五个月前,他才偶然得知,他还有一段没有昏迷也没有恢复的记忆。
所有熟悉的人,都不知道他这段记忆里经历了什么,爸爸说那半年他如同人间蒸发,查不到任何有关他的信息。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人生在他三年前醒来那一刻就出现了裂痕。
这道裂痕像是从平地向下裂开的深渊,隔绝了他记忆里的世界和所有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裂痕围着他画了个圆,他的土地失去雨露,逐渐变得贫瘠,鸟兽尽散,花草枯萎,他的世界也变得乏味无趣。
直到一周前,韶允和韶安安的出现。
他们突然闯入,灰尘扑扑狼烟四起,一点也不像童话里那么美好,他们像是在他土地上扎根的两团仙人球,平凡普通欣赏性不高还带着扎人的刺,但却为他灰白的世界添了两道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