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往事（一）
随着墨行孤的讲述，墨知月的思绪亦跟着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沂州街头，一个五岁男童正在被数名男童殴打，对方足有数十人，而他只有孤身一人。
“呸，臭要饭的，臭死我了！”那群男童中为首的一个白胖小子捂着鼻子道，“你们快点给我揍他，我可不想再看见他了。”
闻言，剩下几个人动作更大了一些。
他们都是附近人家的孩子，为首的一个家境要富裕的多，其他孩子便都唯他马首是瞻。
而被殴打地小小男童正是幼年时的墨行孤。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了，我只是想要点银子给娘亲看病。。”满身污秽的墨行孤声音微弱。
“切，要银子给你娘治病，你想得倒美！”白胖小子道。
“我爹说了银子是最好的东西，世人为了得到银子用尽手段，我看你不仅又脏又臭，还是一个小骗子！”
“你不给我没关系，求你放我走吧。”墨行孤目光中露出怯意和恳求。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玩具。”另一个小孩儿说道，其余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他们本来只是照常出来耍，结果看到了一个小乞儿，这种情景是他们最喜欢遇到的。
一个小乞丐而已，想打打想骂骂，他既不敢还手，又不会有家人来找麻烦。
孩童的善意往往比成人纯粹，而恶意同样如此。
对于他们来说，此时的墨行孤只是一个大号的，会说话的玩具而已。
他们笑过之后又发现了一个更好玩的方式，几人将墨行孤围在中间，你推一下，我推一下，就是不让他停下来，亦不放他走。
小小的墨行孤只觉得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他不知道下一次自己会被撞到何方也不知道这种“游戏”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他只知道自己很焦急，随着时间推迟，这份焦灼越积越多，渐渐地他感觉胸中似乎燃起一团火苗，他的身体好像重新恢复了力量，不，应该说是获得了一份从没有拥有过的力量。
他尝试着一拳挥出，瘦小的拳头竟将那白胖小子打倒在地。
剩下的孩子看到这一幕纷纷愣住，随后便是更凌厉的拳头招呼在墨行孤身上。
他不再退却，奋力还击，只是那种力量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他最终被打倒在地，这一次面对的是更重的践踏。
“都住手！”
就在墨行孤奄奄一息的时候，一双黑色云纹皂靴走进了他的视线。
他想要抬头，最终却晕了过去。
“主子，小少爷居然自行觉醒武力凝成武元，而且实力已然是一品上境，如此天赋可说是万中无一。”
“嗯，的确不错。”
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再醒来时，他已身处客栈之中，而救了他的男人正端坐床前。
见他醒来，男人将他搂在怀里，“孩子，爹终于找到你了！”
爹？
他不明白这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男子怎么会这样自称。
可他知道自己也许为娘找到了救命稻草。
“求求你，救救我娘。。”墨行孤怯生生说道。
“你娘，她还活着？”男人脸上露出惊喜和一丝愧疚，“你娘在哪儿？带我过去。”
男人抱着墨行孤，按照他的描述来到一处破庙之中，庙中果然躺着一女子。
墨行孤挣脱了男人的怀抱，一溜烟跑到女子身边：
“娘，我回来了，阿孤回来了。”
他大声喊着母亲，后者却一动不动。
“娘，我带了一个叔叔过来，他是一个大好人，他会帮你治病的。”
小小的墨行孤知道若是想要让别人帮忙行行好，那嘴巴一定要很甜很甜才行。
可女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开始慌了，幼小的他已经明白叫不醒闭着眼睛的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那个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还会被人用土埋住，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前段时间住在这里的一个老伯伯便是这样，娘怎么都叫不醒他，最后娘费了很大力气将他埋在了地下。
同样的情景再现，可是现在叫不醒的人变成了娘。
“娘，你醒醒，我回来了，阿孤回来了！”他用力摇晃着女人。
原本在门口站着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已经没有生气的女人，往日的清丽容颜仍在，只是蒙上了一层愁苦。
而她的右手紧紧握着，似乎里面有一极重要的物件。
男人掰开她的手，一枚精巧玉佩落下，“墨庭”二字赫然映入眼帘。
“筠儿，对不起。”男人捡起玉佩，神情苦痛，他长出一口气抱起男童，“你娘她睡着了，爹派人找地方让她继续安睡。”
“不，我要守着娘！”幼年的墨行孤脾气里已经有了一股执拗。
“听话，行孤。”男人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墨行孤声音里的哭腔还在。
“我不仅知道你叫行孤，还知道你姓墨，因为你是我的儿子。”男人道。
他记得自己跟若筠说过，孩子生下之后是行字辈，她果然是按照“行”字为儿子取名。
只是其中一个&34;孤&34;字却包含了多少倔强。
男童怔怔，总算不再反对。
“厚葬她。”
“是。”男人身后的仆从道。
墨行孤看着他们将母亲抬走，挣扎着跟了上去。
在黑漆棺材被埋入土中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没有娘了。
他暗暗记下了坟墓的位置，紧接着被男人带回了黎城。
在回去的路上，男人告诉他自己叫墨庭，是黎城墨家家主独子，而自己则是他的长子。
墨家，天启的顶级世家。
他不懂顶级世家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那应该是很厉害的存在。
“那我娘为什么没钱看病？我为什么会在外边？”他心中那样想着，嘴里也就那么问了。
男人闻言苦笑一声，“你还太小，大人的事情是同你说不明白的。”
于是他便没有再问，他很会察言观色。
再后来，他到了黎城，到了一个很气派的宅院，一个指甲上涂满蔻丹的女人见到自己之后立刻将他抱紧。
女人身上的脂粉气味让他觉得很陌生还有一些抗拒，从小到大，只有母亲一个女子抱过他，母亲身上很暖却没有多余的味道。
而女人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抗拒。
“孩子，我是你娘啊，快喊娘。”女人如是说道。
“你不是我娘。”男童身上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他挣开女人的怀抱，眼神中满是警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