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起始符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风月凉也上一次听到秋田县还是国中的课本里。
「我走在乡间的小道上，这里的电车十五分钟才会有一辆，几乎不会堵车。镇上大概只会有一两家大型超市，娱乐的地方也只有ktv。这就是我的童年，无聊且安静。」
这儿的天气不同于东京，这个季节山上总会有常年不化的冰雪，空气也会冷冽不少。
人们的生活节奏很慢，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与外界有所联系，但平凡且静谧的人生也许正是东京那些背负压力的年轻人所向往的。
城外的人进不来，城内的人出不去。
只不过风月凉也并不是来玩耍的，而是怀着同样沉重的心情陪着织田千惠来看望奶奶的。
织田千惠的奶奶织田小百合一个人生活在秋田县与大仙市中部的乡下，她拒绝了儿子搬到大城市的建议，一个人留在了这儿。
因为事发突然，织田千惠只好在风月凉也的建议下将织田勇太交给了丸山春树照顾几天。十分抗拒的丸山春树在得知了原因后也乖乖闭上了嘴，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为什么不交给神谷樱奈？风月凉也总觉得神谷小姐似乎不太擅长对付小孩子，这种事情还是麻烦春树吧。
从东京到秋田县的飞机只需要一小时，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空的航班。两人到达秋田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这儿的空气格外清新，没有工厂的污染，夜空中的星星一眼可见。
两人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从秋田机场拦下一辆出租车前往奶奶所在的【石川医院】。
四周是一望无垠的田野，而脚下则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公路。前后几乎看不到车，与热闹的东京不同，这里处处都透露着安静与祥和。
出租车内的电台播放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金曲，仿佛他们坐不是汽车，而是通往旧时代的时光机。
舒缓的氛围让织田千惠那焦急的心情稍稍得到了一丝安抚，但眼中的焦急和不安依旧明显。两人坐在后座，紧紧的靠在了一起，织田千惠的小手被风月凉也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不是他趁机占便宜，而是此时的风月凉也是少女唯一的依靠。
司机大叔穿着洗的有些漂白的褐色长袖与蓝色加绒外套，看上去不紧不慢的样子，但在听到风月凉也最开始说出【请您尽快赶到】的请求后，车速就没有低于过80。
大概是从后视镜看到了后座两人的表情，司机大叔突然开口闲聊了起来。
“二位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浓厚的秋田本地发音和语调。
“不是的，我们从东京来的。”
“着急去医院，是有亲人生病了吗？”
犹豫了一下，风月凉也点了点头：“奶奶病倒了，我们是来看望她的。”
“请问奶奶是住在？”
面对大叔不依不饶的询问，风月凉也有点答不上来了，只好望了望织田千惠。
“住在一个名叫【铃木村】的地方。”织田千惠替他回答了出来。
“【铃木村】啊，铃木大神会保佑老人家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灵验了记得去铃木的神庙还愿啊。”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大概还要十分钟。”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这会儿他们才知道这位司机大叔并不是毫无目的的闲聊，而是试图让他们打起精神。
日本的怪诞传说实在太多了，这所谓的【铃木大神】风月凉也从来没听过。但这并不影响人类美好的夙愿。如果相信，那就一定存在。
奶奶一定不会有事的，铃木大神请您保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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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是千惠吗？”
没有那些小说中的伤感桥段，也可能是【铃木大神】真的显灵了，当两人赶到的病房的时候老人家正坐在病床上，和邻床的病人笑着聊天。
思念与担忧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泪花，织田千惠那悬着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随后抑制不住的冲了上去抱住了老人家，呜呜的哭了起来。
风月凉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口看着老人家轻轻的拍着少女孩后背，温柔的笑着说:“奶奶没事。”随后老人家注意到了门口的风月凉也，向他投来了目光。
风月凉也百分之百确信这是他第一次和织田小百合奶奶见面，但她向同样陌生的风月凉也露出的笑容，却让风月凉也的鼻头不禁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那是他所见过最最最温柔的目光，柔和的就像纯白的羽毛与清晨的奶酪，似乎可以扑在她的怀里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织田千惠哭了一会儿后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然后发现病房的大家都含笑看着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蛋发烫。
随后她意识到风月凉也还在门口，连忙向织田小百合介绍：“奶奶这是我的朋友，风月凉也。他和我一起来看望您。”
小百合奶奶看上去很精神，丝毫没有生病的样子。
她靠在病床上，对风月凉也示以微笑：“谢谢你，我可以叫你凉也吗？”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可以直接叫您奶奶吗！”
“不如说我希望你能直接喊我奶奶。”
风月凉也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小百合奶奶能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了，在她的身上，不，在织田千惠的身上可以看到织田小百合的身影。织田千惠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和让人心醉的温柔，似乎全部是从奶奶身上继承而来的。
简单的打过招呼后，风月凉也和织田千惠搬了凳子坐在了小百合奶奶身前，开始关心的询问事情的缘由。
不过小百合奶奶并未提起自己身体的事情，只是一直说“没事没事”，反倒还和临床的病友婆婆有说有笑了起来。毕竟有这么漂亮的孙女和这么帅气的孙女婿一起来看望，无论是面子还是心里都会十分的满足。
“织田小百合的家属在吗？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医生拿着文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一边低头看着文件一边向病房内问了一句。
“在。”回答的是风月凉也，他对织田千惠和织田小百合笑了笑说道：“我去和医生聊一下。”随后跟着医生来到了病房外，并给了织田千惠一个安心的眼神。
“医生您好，我想知道织田小百合现在的情况。”
“请问您是她的？”
“我是她孙女的男朋友，我叫风月凉也。”风月凉也有些心虚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还偷偷望了望病房里面，确保织田千惠没有听到。
毕竟不问自取即为盗。
主治医生皱了皱眉，口里重复了一句“风月”又看了看文件上病人的姓氏“织田”：“不好意思，只有病人的直系亲属才有资格知道，不如您去把老人家的孙女请出来？”
风月凉也有些不开心了，都自称男友了，还不够吗！
于是他也不再客气：“明年三月，她的孙女就会改姓风月，她也是我的奶奶。”意思就是明年三月两人将完婚，织田千惠届时会改叫风月千惠。
“好吧。”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似乎是妥协了：“接下来我说的话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老人家的病因是肠梗阻，而且十分严重。但这个病不大不小，以现在的医学手段是完全可以治疗的。”
“最佳的治疗手段是进行手术，但说实话老人家的年龄已经超过了能够接受手术的极限。如果贸然进行手术的话，先不说术后恢复的问题，极有可能在手术台上就”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风月凉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头一次，风月凉也感到如此的无助。
“我们不建议手术，而且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目前老人家的状态还算稳定，采用药物+食疗也许有机会。”
“但无论如何，老人家的年龄太大了。我们会提供相应的药物和注意事项，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了。”医生的话语中满是无奈，但这便是世间亘古不变的真理。
有人会新生，有人会老去。
风月凉也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织田千惠和织田小百合。
谢过医生后，风月凉也独自一人坐在了走到的椅子上，抱着脑袋十分苦恼。
什么轻小说、梦想之类的，在此刻显得一文不值。这个世界上真正该去追求的不过是陪伴与守候。
人生除死无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