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淑怡？
时尔脑海闪过一道光，从一大早迈进刘家大门开始，发生过的种种开始不断回放。
刚进院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怨气，和老太太在棚子里说话时却完全没注意到怨气。
和姜玄等鬼上门时怨气淡淡的，老太太一来怨气更淡了。
再就是现在，怨气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死灵肯定是一直在院子里待着没错，若是他能离开或者想离开的话，早就跑了。
那么怨气的增减就是由死灵自己控制的。就像人一样，害怕时屏气凝神，气息自然就收敛了。
她本以为死灵是在害怕西屋的“老爷子”，可如今看来，他更像是在害怕东屋的老太太。
时尔想到这里，脚步不自觉放慢，眼睛睁大，身后的汗毛也十分听话地竖了起来。
又成功地把姜玄吓到了。
“你发现什么了？”
“这老太太有问题。”
“……对啊，你不是说她是故意的嘛。”
“……”
姜玄更纳闷了。
“不等了吗？”
“等不到了，明天再说。”
“哦……”
第二天一大早，刘家的几口人就火急火燎赶过来，叽叽喳喳向时尔打探情况。
“小时先生，昨天晚上情况如何？”开口的是刘爽大姐刘燕。
时尔对她印象不错，被吵醒的起床气也散了些。
“没看到，被吓跑了。”
“怎么会这样……”刘燕脸上有些担忧。
时尔透过人群中的缝隙，看向坐在炕沿的老太太，漫不经心道：“不要紧，昨天是我疏忽，我还是先去西屋看看老爷子。”
死灵受到惊吓，一时半会找不到，老太太又啥都不愿意说，只能先从刘老爷子身上入手了。
“刘大娘，你陪我过去吧。”
其他人自然是没有意见，即便西屋关着的是亲爹，他们此刻也不想多看一眼。刘燕虽面露难色，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姜玄自然也跟着去。
西屋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血迹、碎肉溅得到处都是，腐烂的味道混合着排泄物的骚臭，直冲几人鼻腔。
时尔眉毛拧成了“川”字，从挎包里掏出好几个口罩捂在脸上，这才看向屋里的人。
骨瘦如柴的老人蜷缩在土炕的角落里，胡子、头发长得老长，遮挡住了面目。
几根足足有两指粗的铁链一端钉在墙上，另一端铐住老人的四肢，只留下了不足一米的活动空间，可见刘家人对他的忌惮。
“刘大娘，你去叫叫他，看看有没有反应。”
刘燕点点头，小心翼翼往炕边挪了几步。
“爸，是我，燕儿，我来看你了。”
老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里有些迷茫，沙哑微弱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饿……饿……”
姜玄赶紧去把今天新买的猪肉拿过来，扔到老爷子身边。
那双黑黄干枯的手一伸出来，刘燕忍不住小声惊呼。
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根根突起，骨头上没有一点肉，只包了一层皱皱巴巴的皮，皮肤上布满了褐色的斑。
像骷髅的手。
他捧起猪肉大口咀嚼，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花白的胡子。
刘燕别过头，不敢细看。
时尔释放出怨气包围在周围，西屋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度。
“阿嚏——”姜玄揉揉鼻子，看了看四周小声嘀咕，“怎么突然变冷了，也没有阿飘啊……”
时尔走上前，坐在炕沿。
“老爷子，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老人把头从一堆红彤彤的生肉里抬起来，眼睛里还是迷雾重重。
“我是……淑怡……”
刘燕在身后紧张兮兮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先生，我不认识什么淑怡，我爸叫刘志强，我妈叫郑梅。”
时尔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慌，然后继续问道。
“你今年年龄多大了？”
“十八了……”
“那你认识刘志强吗？”
“……刘志强……志强……”
老人低头自言自语，然后像是受了刺激般突然冲到了时尔面前，长长的指甲直奔面门。
“啊——志强！你把志强还给我！”
时尔立马起身，与此同时，堆在炕上的铁链“哗啦啦”展开，扯住了那双前伸的手。
被禁锢住的老人还在低声嘶吼，仿佛什么话都听不到，翻来覆去只念叨着“志强”这两个字。
时尔蹙起眉头，一根黑色的丝线悄悄爬上了刘老汉的手腕，狂躁的老人才终于安静下来。
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她只能作罢，在西屋四角各贴了张禁锢符之后，便转身离去。
一打开门，刘爽等人就围了上来，时尔直接无视他们，找到了倚在炕边的老太太。
“老婆婆，你认识淑怡吗？”
老人目光明显跳动了一下，颤了颤嘴唇。
时尔接着道：“你心里的旧人，究竟是淑怡还是刘志强？”
此话一出，众人都懵了。
他们从来没听过“淑怡”这个名字，更不知道昨天老太太的异常行为、没见过院子里的死灵，只当是小丫头片子在胡言乱语。
却没想到沉默了一会后，老太太突然笑了，目光复杂地看向时尔，悠悠开口。
“小丫头，你很聪明。”
“但是我不喜欢聪明。”时尔坐在老人身旁，“我只是来帮忙的，时间有限，也不想累着自己。”
“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什么淑怡、刘志强啊，我可顾不上，只能赶紧一起解决了，然后回家睡大觉。”
刘爽在旁边听得糊里糊涂的，摸不着头脑，但是到后面她听懂了，这是要不管老爷子的死活啊？那怎么行！
她刚要冲上去问个清楚时，老太太就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唉，天意弄人啊！”
说完站起身，敲着拐杖出门了。
“妈这是话啥意思啊？”刘爽焦急地问身旁的刘燕。
可刘燕也是一头雾水，这几天老太太的确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牌也不打了，还总说一些她们都听不懂的话。
她只能看向前方年轻的女孩：“小时先生，您看这是咋回事啊……”
时尔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来这院子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