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婆婆
被徐婶叫做峰林的男人此时跳了出来：“什么鬼物？事情还没定论呢，你可别瞎说。”
“那请问你们把他锁起来的原因是？”
“因为……是因为……”
时尔不再理他，面向其他人淡淡道：“既然我来了，你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如果不想死，就听我的。”
姜峰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爽拉住胳膊，摇了摇头。
时尔继续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首要是辟邪，其次是补充体力。所以在吃食上，要顿顿有肉，还必须得是当天现杀的新鲜猪牛……”
以上的话当然是她编的，她哪里需要辟邪，她恨不得怨气自己长了眼睛往她身体里钻。
可还没等她说完，姜峰林就忍不住了。
“天天吃猪肉牛肉？哪来那么多钱！”
时尔不怒反笑：“你该不会以为这木门木窗能困得住他吧？等他饿极了，可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来。能生吃鸡鸭鹅，就也能……”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可在场的其他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房间内一时间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
“而当天宰杀的牲畜不仅保证了新鲜，又带有屠夫的煞气，一举两得。还是说，你们觉得自己的命没有牲畜的命重要？”
一番漏洞百出的话，硬生生把一屋子人唬住了。
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命”字。
半晌后，坐在炕上的老太太长叹一口气：“唉，就照她说的做。”
长辈都发话了，姜峰林只能把气都咽回了肚子里，大手一甩出去买肉。
“小时先生，还有什么要做的吗？”老人苍老浑浊的眼睛看过来，眼神里包含千言万语。
时尔心中咯噔一下，仿佛被看透了内心深处的秘密。
这老婆婆，似乎不是一般人。
众人都没有意见之后，就开始着手忙活午饭，刘家聚集了这么多人，饭不好准备，徐婶和姜叔也跟着去帮忙了。
姜峰林一咬牙买回来几百块钱的肉，把其中一小部分装进盆里，顺着门缝塞进西边屋子。
一阵“稀里哗啦”的锁链声响起，吓得他急忙紧紧抵住了门，手忙脚乱了好半天才把锁挂上。
随后他听见肉盆被打翻，紧接着西屋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姜峰林锁好门后退了好几步，大口喘着粗气。
“二叔你在干嘛？”
姜玄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吓得他直接跳了起来，没好气地说着：“你这小子，想吓死我啊。”
姜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了他手里剩下的肉。
“小玄，你这个朋友靠谱吗？年纪也太小了。”
“呃……”姜玄瞬间就想起来之前被鬼脸堵门的场景，“总之比我强多了，我相信她可以。”
中年男人“呸”了一声：“但愿如此，要是她没本事的话，我肯定要把今天花的钱都要回来。”
这一番话听得姜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方面觉得自己的二叔不该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委屈了时尔。
见西屋里渐渐没了动静，姜峰林松了口气转头去忙活着砍柴烧火，还不忘催促着姜玄：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帮忙啊！”
中年男女们在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再加上两口铁锅一起生火，一时间房子里烟雾缭绕，熏得时尔眼泪都要出来了。
挤到外面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才好受了些。
她回头看向那个被黑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西屋，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刚踏进这个院子，她就感觉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气，可在房子里时，怨气又淡得几乎消失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现在再次站到院子里，她才意识到这不是错觉，而是怨气只存在于院子里。
怨气很淡，说明对方只是普通死灵。
活人身上都没有沾染怨气，证实他没有出现在人前过。
从未现身，表示他在害怕。
能让没有自主意识的死灵感到害怕的，只有更高阶的鬼物。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院子里的死灵就是刘老爷子的灵魂，而他害怕的，是那个霸占他身体的恶鬼。
即使恶鬼“身体”上没有一丁点怨气，宛如活人。
刚咽气、甚至还没咽气就被抢了身体，换谁谁不怕啊。
就像死灵永远害怕凶手一样，除非怨气冲天化作怨灵，否则死了也只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只是这恶鬼的来历是什么？为什么找上了刘老爷子？
她没有什么头绪，只能等晚上见过死灵再说了。
院里的大棚仍旧支着，几根白布一端系在了柱子上，另一端在空中飘摇，像是想走又走不了。
时尔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棚子。
她刚想进去看看，却骤然看见棺材旁边有个人。
吓得她险些骂娘。
“是你啊？”那人转过身，露出满是褶皱的一张脸。
“老婆婆。”时尔顺了口气走上前去，但却有点不敢直视那双凹陷的眼睛，“您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老人不再看她，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棺材上的花纹，眼神里充满了眷恋与不舍，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如果你说的是我家老头子的话，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没有再说的必要。”
时尔闻言也不追问，而是抬头打量起这个简易的灵堂。
“您和刘老爷子感情很深吧？我能感受到。”
老人笑笑，没有说话。
“您老最近身体可还好？”
“很好。”
“那平时也得多注意了。”
“谢谢小时先生关心。”
老人在棚子里逗留了一会后，就颤颤巍巍离开了。
时尔看着那道拄着拐杖的背影抿了抿唇。
她本来想问的不是刘老爷子的事，而是之前炕上那一眼看得她心慌，加上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下意识就觉得这老人能看透她。
想要的答案没得到，却有了意外惊喜。
这番话属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看来刘老爷子身上，也有些秘密啊，就是不知道这秘密和“老爷子”的异变有没有关联。
可惜，这老婆婆死气缠身，活不了多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