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宁破阵
顾宁寻到阵外的那道裂痕。
画了一道匿形符。裹着黄符，附身在阵外的尸虫上，牵引着她钻进阵内寻人。
也因她有所防备，阵内的幻术于她而言，并无作用。
“姜洵——”
“给我让开。”
姜洵并未听出她的声音。两眼猩红，手持黑箫同顾宁对峙。
视线一直眺向远处。不惜化出长戟，也要朝着尽头的方向冲去，以便他救下在那儿独自受苦的“顾宁”。
此时此刻，姜洵已然陷入了阵法应心而生的心魔之中。
“既然你这么挂念她，我杀了她如何？”
“尔敢！”
“为何不敢？”
姜洵一声暴喝，挥着长戟抵在魂玉的扇柄上，周身都泛起魔气。
乌黑色的魔气顺着长戟簌簌而上，聚在长戟的尖端，用尽全力攻向顾宁。阵外的的屏障，崩碎了其中一角。
顾宁倒在地上。
方才，姜洵毫无保留的一击，震伤了她的经脉。
“天师？！”
黎小柒惊呼，看着被击倒在地的顾宁喊了一句。
未等她问上几句，二人再次举兵相向。银扇对上长戟，铿锵铿锵的声音自阵内传出，擦出了火花。
星星点点，燃着了姜洵与顾宁的衣袍。
“你受了伤，还能与我缠斗到几时？”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本少主倒要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法器更硬！”
姜洵重新化出黑箫，掌心祭出三道印纹，打进殁梧的箫身。飞至顾宁身侧，打中了她的小腹。印纹冲进她的体内。
下一瞬，魔音自顾宁的体内缓缓而出。
纵使黎小柒等人站在阵外，仍旧受到了波及。
以魔气催动的殁梧，其威力比往日放大了数倍。音波所过之处，万物尽染，魔气大盛。
“多谢了。”
“若没有公子的帮忙，我还真不一定能杀了她。”
顾宁抬手抹去溢出嘴角的血，甩出银鞭，勾住了尽头的那抹身影。
待银鞭带着她凑到跟前，手中的银扇立刻拍在了那道虚影上。掌心凝力，探入其中。捏碎了灵台。
至此，彻底激怒了追随而来的姜洵。
“死！”
“姜洵，该醒醒了。”
顾宁在抓过他的手，玉指钻进了他的指尖，十指紧扣。
一只手，捏上她的颈间。亲眼看着阵中的“顾宁”灵台尽碎，姜洵掌心的力道愈发用力，满腔的恨意都显在了他的脸上。
槐琤拦在黎小柒、沈辞的身前，站在阵外。
“姜洵，快松手。你想杀了小顾宁吗？！”
“鬼医大人，他好像……根本就听不见。”
黎小柒拽过守在阵外的槐琤，小心翼翼的提醒。
阵内，魂玉和殁梧两件法器发出的嗡鸣声，宛若寺中的钟声，涤荡在众人的心魂之间。叫人为之一震。
“姜洵？”
“我在。”
顾宁的衣袍忽然染上了血红。直至一身血红色的衣袍闯进他的眼帘，姜洵才有了一丝反应。
眼底的猩红褪去，慢慢松开了禁锢在顾宁颈间的力道，恢复了正常。
睁开眼，见到跌落在怀中的顾宁落得一身伤，喉间亦涌出一抹腥甜。一口血喷在了天师府的石子路上。
“阿宁——”
姜洵话落，将他卷进来的法阵蓦地消失。脚下所布之阵的阵纹，也匿去不见。
是顾宁闯进阵中，救了他一命。
旧伤未愈，就跑来上京城，当真是不要命。
“阿宁伤了经脉？”
“可不，为了救你，被你用殁梧砸的。长能耐了啊，少主。”
槐琤没个好气，一边给顾宁治伤，一边堵着他怼。
方才在阵中，姜洵以法器攻向顾宁的那一下，若换个人，怕是早就碎成渣了。哪还能轮得到他在这儿内疚、自责。
“我……那阵中，也有阿宁。是我的错。”
“知道就好。”槐琤接下他的话，“老身方才可是捏了一把汗，你差点儿将她杀了。”
“挺大个人，有什么事儿是我们不能听的？还憋在心里，这回闯出祸来了吧？”
“她怎么样？”
姜洵刻意忽略了槐琤话里的深意，转而问起了顾宁的伤势。
眉间紧锁，单是看她眼下的神态，就知道不好受。长戟殁梧同她的魂玉相生相克，唯有同心而向，方能化解这两柄法器万年所化之戾气。
他们二人在阵中刀刃相向，也不知究竟卷入她的体内几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们俩是真行。”
“被你震伤的经脉，已经无碍了。你自己整出来的印纹，自己想办法给她弄出来，老身不会。”
“好好好，我这就将它们引出来。之前的伤可还有影响？”
姜洵抬手，将掌心推向顾宁的腹前，化出一道玄色印纹。随口问道。
打进她体内的三道印纹还未引出体外，姜洵的丹田，突然涌进了魔气。埋首看去，是顾宁将那股诡异的力量聚在掌心，一齐送进了他的体内。
殁梧沾染的魔气中，夹杂着他的本源之力。
“我说小顾宁，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力去管他啊？”
“本源之力，不可失。”
顾宁握住姜洵的手，喘息声钻进的二人的耳中。
待觉出那股力量并未在其体内乱蹿，安心的阖上了双眸。沉沉睡去。
破阵之后天师府后院发生的变化，包括姜洵在内，无一人发现其中的异常。所有人的视线都因顾宁的伤势而动。
“你们也不必忧心，她只要好好休养，自会恢复如初。”
“时辰不早了。老身离府许久，这便回了。”
“记得传信。”
槐琤留下几副供顾宁调养的药，随前来寻她的两个阴差回了鬼府。
留下受伤的顾宁和姜洵，同沈辞二人回到天师府正厅。顾宁身上的阴气，不知何时卷起了落在地上的枯叶，飞到了她的袖中。
“姜公子，你身上也带着伤。不如就让我们两个替你们守夜吧？”
“不必。我也只是受了些轻伤，远不如阿宁伤的重。”
“明日，你和沈少卿还要随我们一道查案，也需要休息。去睡吧。”
姜洵回绝了黎小柒的提议，重新寻了一床被子盖在顾宁身上。
窗外，聚拢了团团黑雾。
沈辞和黎小柒才退至厢房，天师府中的两棵老树就折断了树干，砸进了顾宁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