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携君同游
三日后，顾宁护送邯妃去围猎。
大亓国君肃雍帝挽弓同各宫妃嫔坐在一处，已射中了好几个彩头。
“是邯妃妹妹来了。”
“皇上恕罪，臣妾来迟了。”邯馥疾步走上前，欠身说道。
肃雍帝随手将弓抛向方走才走到的云景疏手中。扶起邯馥，将她带到了身边。打算与她同骑一匹马，稍后同驰猎场。
今日围猎，拔得头筹的臣子可换得天子一诺。
顾宁绑好箭矢上用来计数的丝带，撩起衣袍，也冲进了猎场中。天子一诺，倒是正好遂了顾宁的意。用来换日后离宫正合适。
“看来天师，对朕所提，也感兴趣？”
“听闻这猎场中有不少奇兽，正好想领教领教。”
顾宁换了身玄色长袍，依旧以男装示人。
同沈辞、姜洵二人并排跟在肃雍帝身后。鸣鼓响过三声，长鞭一起，策马就冲到了猎场的最深处。
所过之处，凡是体型庞大的巨兽，身上都插了一支绑着玄色丝带的箭矢。
“天师的箭术，果然不同凡响。”
“十三王爷谬赞。在下抽不得身，还望王爷一切小心。”
顾宁收起箭矢，拉紧缰绳，同他暗示。
在听见林间深处传来的嘶鸣声后，策马转向，朝着声源循去。马儿的嘶鸣声，是皇帝事先同他们定下的信号。
今日，便要肃清藏于大亓深宫的细作。
密林深处，箭矢发出的嗖嗖声夹着风，尽数钻进顾宁的耳中。
“皇上，小心！”
“爱妃，这密林中的箭矢可不长眼睛。吓坏了吧？”
顾宁寻到单独待在一处的肃雍帝和邯妃，只听肃雍帝凑到那个女人的耳边，低声提醒。转了转扳指，握着她的手拉开了弓。
一箭射中逃向远处的野狐。
“爱妃，朕为你猎得的这只野狐，可喜欢？”
“喜欢。”
邯馥双脚脚尖朝外，面向折返的小路。上身，却不敢妄动。
“既然喜欢，爱妃便去将它带回来吧。朕在此处等你。”
“是。”邯馥声如细蚊，点头应下。“臣妾，这就过去。”
嗖——
邯馥刚踏出两步，一支箭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最终射进了坚硬的树干上。
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顾宁都从她的步子中瞧出了惧意。肃雍帝不停放箭，惊得邯馥走走停停，频频回望。
直至手中抓过倒在地上的那只野狐，才终是松了口气。
还未转身，一支箭突然射进了她的后背。没入后心前，是邯馥以自身修出的力量扯偏了箭矢的朝向。这才未能真正将其重伤。
邯馥提步要逃，肩上覆上来一双手。
“爱妃，你受伤了。”
“皇上——”
肃雍帝地握住箭矢，猛然拔起。
邯馥因他的动作，口中涌上一抹腥甜。吐了血。
方才想同这个同床共枕了半生的男人说说话，拔出的箭重新刺进了她的体内。没入了邯馥的后心。
“为、为什么？”
“你是召南埋在朕身边的细作。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朕会爱上你？”
肃雍帝从齐闳的手里接过素色锦帕，擦了擦指缝间沾染的血。蹲在地上反问。
邯馥，终究还是没能逃出肃雍帝的手掌心。
藏在她体内的恶念，也于此刻，彻底被激发。盘旋着，想朝肃雍帝袭去。皆被顾宁施术弹开，化为乌有。
受了重伤，从邯馥体内涌出体外的那股力量，也跟着削弱不少。
“顾天师，此人便交由你来处置。”
“定不让陛下失望。”
顾宁握住腰间的软剑，抽身来到邯馥身前。
玄色长袍渐渐褪去，露出了真身。惊得邯馥指尖抓进了伤口，连连抽痛。
“顾天师骗我骗得好苦。”
“娘娘不是早就猜中了我的身份？不过是会错了性别，有何区别？”
“祠堂、祠堂……先生……”
顾宁一剑就解决了她的性命。
帮肃雍帝除了心腹大患。将她余下的话，都埋在了萧瑟的冷风之中。
“天师若想去祠堂，只需同母后说一声便可。她会放你们进去的。”
“皇儿说的不错。”
太后娘娘不知从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听了方才邯馥留下的遗言，顺势应了肃雍帝方才所言。
那间祠堂，近日来没少出事儿。
顾宁天师的名号响亮，正好叫她给除除秽气。
“顾宁谢过皇上、太后娘娘恩典。”
“哀家记得跟在你身边的，还有几个人。一并带去祠堂，替哀家好好查查。”
“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此次外出游猎，顾宁以绝对的优势拔得了头筹。
猎得的巨兽皮相皆属上乘，且无损毁，惹得龙颜大悦。
“顾天师可是将朕最优秀的皇儿都给比下去了。说吧，想要什么？”
“还是依皇上所言，唯有一诺。顾宁想同皇上讨一个承诺。”
“朕允了，天师但说无妨。”
肃雍帝大笑，示意顾宁继续说下去。
帝王一诺，确实珍贵非常。云景疏挪动着小碎步，故意凑到姜洵身侧，开口同他八卦。
“哎，姜公子。你说顾天师会向我皇兄讨要什么？”
“日后一诺，仅此而已。”
“真没劲。”云景疏撇嘴，全然不信。“什么时候兑现啊你们？”
姜洵看向坐于主位的皇帝，并未作答。
见肃雍帝迟迟不肯应下，紧张的抿了抿嘴。比顾宁本人都要焦急。
“朕，便允你一诺。”
“顾天师可以随时来找朕兑现承诺，绝无虚言。”
姜洵终于将视线从远处拉了回来。
在云景疏发愣时，对于他方才所提的疑问，给出了他的答案。
“十三王爷，我与阿宁终归要离开人界。”
“何时？”
“待解决阴魂肆虐之时，整个大亓，便再无顾天师一说。”
云景疏闻言，偷偷望向皇兄。
瞧着他皇兄如今的心思，似乎并未想过顾宁他们二人离开一事。怕是不会轻易放手。
“天子一诺，原来是这个用处。”
“但愿到时，皇上也能同十三王爷一样，如此豁达。”
“是啊，但愿吧——”
云景疏重复着姜洵说过的话，呢喃道。
“报——”
“出了何事？”
“慈宁宫嬷嬷传话，先帝祠堂走水了。”
“随朕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