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断魂生怨
“复尔表妹她，每次从那位大人的栖身处回来，身体很虚弱。”
梁涔同顾宁描述了神秘人藏身的溶洞。
四处都黑漆漆的，除了水滴滴落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望不见。每次躲在洞外等人，姜复尔的撕嚎声都能冲进他的脑海。
她的魂，起先是被人生生扯断的。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曾亲眼看见，那个家伙利用我们抓来的阴魂练功。他身上有伤。”
以魂滋养，见不得光。也是阴魂？
顾宁听了梁涔对神秘人的描述，大致有了方向。
躺在床上的姜复尔，听他提起那个躲在溶洞底下的老家伙，也有了反应。弓着的身子，先从床上爬起来。
“怎么回事？她的体内怎么会出现阴魂？”
“不，不知道。”
顾宁抽出银鞭，勾在姜复尔的前胸。
不知从何处钻进来的一抹阴魂被她勾了个正着，从姜复尔的体内拽出了体外。腥臭味儿熏得梁涔灌了半壶水。
“复尔表妹……”
“别过去。她的体内，似乎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力量？”
顾宁将梁涔拦在身后，皱着眉问。
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不停汲取着在姜复尔体内四处游走的怨气。让原本就依着地怨气支撑的姜复尔，生命力开始飞速消逝。
“应该是那位搞得鬼。”
“这道气息——出自鬼府。可惜，我暂时还找不到究竟属于哪个人。”
姜洵穿行至门内，探进姜复尔的体内。寻着那缕气息追了一阵儿，随后说道。
尾音刚落，姜复尔的体内猛地发生了异变。原本聚积在她体内的丝丝怨气，竟越聚越多，全部拢在她的心田。
姜复尔的心底，生了怨气。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怨气？天师，复尔表妹她怎么了？”
“你的复尔表妹心生怨怼，这怨气亦是她自发而生。你且躲到我们身后来。”
顾宁伸手将跌在床边的梁涔拽到身后。
阴风在窗外刮了半夜，很快便从窗外顶了进来。有生魂随着这阵邪风，钻进了姜复尔的体内。渐渐滋生出了心魔。攻向梁涔。
“傻子。她已经把你当成引你们习禁术的那个人了，别愣往上冲。”
“梁涔，你想被她打死吗？”
顾宁以扇掩面，冲向二人中间。赶在姜复尔挥掌之前，将不信邪的男人给拉了回来。
眼下，身负怨气的姜复尔于他而言，俨然与陌路人无异。
“她会不会——”
“会死。禁术反噬本就是一个必死之局，如今她又生了心魔，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同她讲？”
“天师，要不还是让复尔表妹解脱了吧。”
梁涔低下头，躲在顾宁与姜洵的身后，眼底噙着泪。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着表妹再如此痛苦下去。从地上拾起那柄短剑，一步一步朝着姜复尔的床前走去。
刚拔下剑鞘。踌躇间，有人拉着他的胳膊猛地向前刺去。
姜复尔才恢复正常，就借他的手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表哥，替我好好活着。谢谢。”
“复尔！复尔！”
梁涔松开握在手里的剑柄，护住栽倒而下的尸体。
暗红色的光自她的体内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姜复尔死了。披散着长发，带着她的悔恨死在了他的怀里。
“节哀顺变吧。”
“先准备好她的后事，再想着该如何报仇。”
梁涔丝毫未掩饰过流转于眼底的恨意。
一手托着姜复尔的头，将多余的发丝别至她的耳后。恨不得现在就追到那个家伙藏身的溶洞去，殊死一搏。
“令妹的后事，梁小公子打算如何办？”
戍州城城主荀琛推门而进，开口问。
“城主大人可否替在下寻个木匠？要最好的。”
“你要给姜姑娘打一口棺材？这个不难。”
“多谢。”
姜复尔的灵柩在城主府的后院停了六天。最后埋在了戍州城。
离了上京，兴许在这儿，她看着才会开心。
“顾天师、姜公子，我能再看她一眼吗？”
“断魂之人，如何再见？”
“断魂？”梁涔倒了一壶酒，疑惑道。
姜复尔虽因禁术而死，魂魄却与其无关。
有人早在引他们二人习禁术之前，就为自己考虑好了后路。姜复尔身死，她的三魂七魄也已成残魂。
皆是适合恢复实力的养料。
“她的那缕残魂，早已散了。入不了鬼府。”
“嗯，我知道了。”
梁涔伸手抚向墓碑，指尖在姜复尔几个字之间来回摩挲。神情哀恸。
似是猜透了方才他们藏在话里的深意。他的复尔表妹，仅仅因为所谓的“仇恨”，连抹残魂都没能留下。
“梁涔，姜复尔她可曾与人结仇？”
“从未。”
“若真要论，应该是自我们落水之后。她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她去复仇。”
他们与禁术扯上关系，也是与那次落水有关。
一道常年窝居在溶洞里的阴魂，又是如何利用那次偶然的事件，将梁涔、姜复尔这对表兄妹掳进他这盘棋之中的？
“能否带我们去瞧瞧你们落水的那个池子？”
“可以是可以，就怕来不及。”
梁涔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黑土。
“此话怎讲？”
“那个池子，近日他们就打算填平了。在下听闻，我兄长家的孩儿前几日也栽进了那个池子里。”
“应该来得及。梁小公子这便带路吧。”
同他们猜测的一样。
梁涔和姜复尔不慎落水的那日，有人摸进过这个池子。直接导致了二人落水，给那个神秘人创造了可乘之机。
“哦对了。那日我记得复尔表妹，似乎很反常。”
“她是府上唯一一个会枭水的女眷。按理说，不该——”
未等他说完，顾宁、姜洵便将其撇下，飞出了梁府。
从一开始，那人便是冲着他们而来。篡改姜复尔的记忆，主动透露禁术残卷的消息，皆是为他所用。经过禁术淬炼的生魂，更易受激而生怨。
“顾天师，后会有期。”
梁涔特地出府，追上顾宁和姜洵，意在告别。
“还请梁小公子，在府中等我几日。”
“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