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吃完早饭，江然和赵春来穿过操场，往教学楼走。
江然双手插在裤兜里，赵春来捧着一盒蛋挞，蛋挞还是热的，赵春来拿肩膀撞了撞江然，“走快一点，哥，冷了没那么好吃了。”
江然看他一眼，笑了一下。
赵春来这人一直都这样，从来都是把江然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办，每每到了最后就弄不清到底是谁的事儿了，他比江然还上心还积极。
就比如现在，好像是赵春来要给楚克带蛋挞的，他搞的比江然还着急。
对他的这种表现，江然早就见怪不怪了，跟着他加快了脚步。
等进了教室，走到最后一排，赵春来趴到江然的书桌上，伸长了胳膊把打包盒放到楚克的面前的时候，楚克还扭头盯着窗外，他单手托腮，坐得笔直，像座雕像，还是那种侧颜线条非常好看的雕像。
“嗐，”赵春来拍了他一下，“看什么呢？”
楚克像被吓到了似的，肩膀明显的一抖，下巴从手掌滑落，马上快要磕到桌面上。
赵春来没料到他有这么大反应，也跟着一抖。
江然垂着眼皮往楚克那边瞟了一眼，肩膀动了动，嘴角显出一个很小的弧度，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上去，顺手抽出一本卷子摆在面前，打开封面，右手捏起了一支笔。
赵春来手还停在打包盒上，保持隔着书桌弯着腰的姿势，像在等着确认什么似的。
楚克抬手揉了揉眼睛，缓慢地转过头，打了一个哈欠，眯缝着眼睛，刚睡醒。
“我去，”赵春来拍了楚克一下，“睡着了？这么点儿时间你也能睡着？”
“啊——”楚克又打了一个哈欠，“嗯，困了。”
“你可真是个人才，跟个马似的，竖着睡。”赵春来笑。
“那应该怎么睡？”楚克问。
赵春来：“趴着呗，大家中午都趴在桌上睡。”
“趴着睡鼻子疼。”
赵春来吸了一口气，很有所指的扭头看了江然一眼。
江然手中的笔忽然顿住，笔尖在卷子白色空白的地方晕出来一小团墨色。
“这是什么？”楚克这才看见胳膊边的打包盒。
赵春来挤进自己的位子上，反过身子，面对楚克坐着，“这是我们食堂的蛋挞，专门给你带的，你尝尝。这玩意可难买了，一挞难求，我排了好久的队才抢到的。”
“哦，谢谢。”楚克掀开打包盒的盒盖，一股奶香溢了出来，他吸了吸鼻子，“好香。”
“嘿嘿，香吧，”赵春来指指那个低头做题的人，“我排队买的，他要给你留的，要不然我能全吃了。”
楚克眨了眨眼睛，胳膊肘碰了一下江然的胳膊，“谢谢啊。”
“嗯。”江然移开轻轻触碰在一起的胳膊，右手写字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其实楚克对甜的东西兴趣不大，但对于他这个转校生来说，赵春来的主动和热情让他很开心，本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做人原则，楚克打算立马吃一个，一定要满足赵春来的期待。
于是从桌肚里掏出书包，拉开拉链，手在书包里搅和，搅了一会儿没搅出什么东西来，又低头朝书包里看。
“你找什么？”赵春来问。
“矿泉水，”楚克答，“我记得带了一瓶的啊，怎么找不到了？”
赵春来侧身从自己的书桌里掏出一瓶，递过去，“给，我这儿有多的。”
楚克接过来，“这一瓶都给我？”
赵春来：“废话。”
“那你帮我倒吧，”楚克拧开瓶盖，又把水瓶子递回去。
赵春来迟疑地接过瓶子：“？？？往哪里倒？嘴里？”说着抬高手，“你喝水还要人喂？？我去。”
“不是，我洗个手。”楚克站起来，探出身子，双手伸到书桌前的空档里，“倒吧，倒慢一点，别浪费水。”
赵春来：“你用矿泉水洗手还叫我别浪费？？？”他哭笑不得，倾斜着瓶子，倒出细细的一条水，冲在楚克的手上。
洗完手，楚克又双手合拢伸过去，“再倒一点，我洗个脸。”
“你还要洗脸？”赵春来把刚刚准备拧上的瓶盖又拿掉，“楚克，你可真讲究。”
“你睡觉起来不洗脸？”楚克反问。
赵春来想了想，“嘿嘿”笑了两声，洗脸在他那儿就不是一个必要环节，而是刷牙之后擦掉嘴边的牙膏沫的时候顺手而为的事儿，那不是洗脸，说是洗嘴更合适。
洗完了脸，楚克在书包里找到一包餐巾纸，抽出两张铺在脸上，仰起头，并起手指，一点一点的把脸上的水渍按干净，非常小心的特意避开了鼻梁。擦干了，楚克把湿透的纸巾从脸上捏起来，揉吧揉吧丢到桌角。
然后拍了拍脸，朝赵春来伸出手，“谢谢了，给我吧。”
“蛤？”赵春来脑袋点了点，“什么给你？”
“矿泉水呀。”楚克说。
“哦哦，你还要的啊，我以为你不要了。”赵春来递给他。
“要啊，我要喝。”楚克接过瓶子，拧开瓶盖。
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然后盖上瓶盖把瓶子放到窗台上，给赵春来解释，“睡完觉要喝水的，要补充体内水分。”
赵春来听的一愣一愣：“确实讲究！”
睡醒后的仪式终于弄完了，楚克从打包盒里拿出一个蛋挞，先闻了闻，再咬一口，“嗯，好吃。”
赵春来抠了抠脑袋，吃那么一小口，根本就不像好吃的样子嘛。
不过转眼，楚克就把剩下来的大半个蛋挞塞进了嘴里，嚼的很香，吃完一个之后又拿了一个，这回没有小口咬，而是直接一口包住，鼓着腮帮子嚼起来。
赵春来满意了，盯着盒子里还剩下的两个蛋挞，咽了一口口水，“你还吃不吃得下？”
“嗯？哦，”楚克盖上盒盖，“我不吃了，我早上本来就吃过早饭了。”
赵春来：“那剩下的”
“挺好吃的，我晚上带回去给我朋友吃。”楚克把打包盒放进了桌肚。
赵春来又咽了一口口水，“哦。”
江然眼角余光扫过去，楚克正弯着腰，手伸进桌子里扒拉着书包，在桌肚里扒拉出一小块空地，把装着蛋挞的打包盒放了进去。
他想起了在星月碰到的楚克的那一次，坐在楚克对面的那个女孩子
空气中还飘着蛋挞的香气，没指望了，赵春来吸了吸鼻子，趴在楚克书桌上的上半身像根指针似的往左边一摆，又趴到了江然的书桌上。
还没等他说话，江然掀起眼皮问赵春来，“你那儿还有矿泉水吗？”
“有呀，还有一瓶，你要喝？”
“嗯，拿给我。”
赵春来反手在自己桌子里摸了摸，摸出一瓶，放在江然桌上，“就一瓶了，我两一起喝呗。”
江然白他一眼，“不要。”
赵春来知道江然会这么说，笑起来，“哼，嫌弃我，对兄弟太见外了。”
江然：“那我不要了，你自己喝。”
赵春来：“哎呦，好好好，你喝吧你喝吧，我待会儿去米老板办公室摸两瓶，他反正没数。”
江然伸手抓起矿泉水，拧开红色的瓶盖，喝了两口水。
同学们陆续回来了，教室里重新变得满满当当。
又过了一会儿，上课铃响起来，第一节课上数学，楚克看到江然拿出来的是一套生物卷子
第二节课也是数学，江然换了一套英语卷子。
第三节课是英语，江然在做化学卷子。
第四节课是化学，江然在做数学卷子。
江然埋头刷了一上午的卷子，包括课间，他都不带挪窝跟个刷题机器似的。
而且没有一门课听讲。
混乱！
米老师刚刚帮楚克建立起来的，一中遍地是学霸的这种认知轰然倒塌。
上课不听讲怎么搞的好学习？不听讲也就算了，那些老师们看到江然不听讲也不批评他，这是对江然放弃了吗？难道他挑了个重点高中里难得一见的学渣当同桌？
那他要不要拯救自己的同桌？看在他给他带了蛋挞的份儿上。
楚克七想八想的，第四节课下了。
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过之后，安静的校园又煮起了开水，走廊、楼梯上全是人，学生们像潮水一样穿过操场，涌向食堂。
高二（1）班的教室里也是哐啷啷一阵椅子腿碰地面的声音，楚克没搞清楚状况，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书本和笔盒。
江然已经站了起来，侧头看到楚克淡定收拾的样子，抿了抿唇，没说话，拉开椅子往外走。
赵春来已经站在了过道里，冲江然嚷嚷，“哥，你先去食堂占位子啊，我要去个厕所。”
江然“嗯”了一声，“你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赵春来说。
“麻婆豆腐吃吗？”
赵春来笑呵呵，“你别搞我嘛，大哥。你明明知道我吃不了辣的。”
江然笑了一下，手插进裤兜里，几大步走出了教室。
楚克还在满桌子找一个笔盖，他倒是想吃麻婆豆腐，可这会儿顾不上。
赵春来看着他的头顶，想了想，“哎，楚克，厕所去不去？”
楚克抬起头，“去。”
“走走走，一起去。”赵春来拍了拍江然的桌子。
“好，等我会儿，我找个东西。”楚克说。
“这个？”赵春来从他书堆边上捏起来一个透明的笔盖。
楚克眼睛一弯，“对对，就这个，我刚才找了半天。”
“嘿嘿，没人比我会找东西。”赵春来摇头晃脑，很是嘚瑟。
楚克冲他笑笑，收拾好笔袋，站了起来。
男厕所在三楼，两个人出了教室后门，左拐上楼梯。
赵春来走在前面，楚克跟在后面。
上楼上到一半，楚克眼前的光亮忽然被几个人影挡住，有人伸手拍了他一下，“要吃午饭了你往楼上走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