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火烧灵堂
虽然听起来有些诡异，不过小光头的形容倒是意外贴切，殷红的火苗向灵棺的方向偏移。刚刚的经历告诉我，这个灵棺里又发生了些异变。
殡仪馆设在野外，顶部只是用油布临时搭起，防止雨淋。灯本来是从来不关的，现在却开始一闪一闪的，变得有些暗。
李溪英像是对我掌着的烛火有忌惮，静静地蹲在角落，呆滞眼神的脸上毫无表情，我却觉得他是在观察着我。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棺材狠狠地动了一下！
我离棺材最近，吓得往后窜了一下，又怕把火搞灭了，握着烛台的指关节发白。
棺材板一下又一下地向上掀动，肯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活动。传出的声音像是哭又像是笑，听得所有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现在还能尿不？”我实在是扛不住，问烧尸工。
“你说呢……”烧尸工脸吓得都白了，却还是有义气地挪到了我的旁边。
“伊伊，伊伊……”棺材又有动静了，这次的声音却熟悉得不行，竟是孟常的声音！
找了这么久的人就在里面，我心里却有些打退堂鼓，烧尸工看出来我的犹豫，咬咬牙说：“横竖是躲不过去了，开棺吧！”
符咒和烛火给了我勇气，于是我点了点头。
令人害怕的是，棺材盖不是封紧的状态，更像是被人打开过并且没有关紧。
此时我们头顶的灯好像也要寿终正寝，我们的光照来源仅仅是一小撮烛火，尽管如此，眼前的场景还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狭小的棺内躺了两个人显得格外拥挤，孟常背对着我们，正在和孙镜伊进行“亲密交流”。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一阵恶心，差点连烛台都拿不稳。
喜酒、红烛已经备齐，本该头顶盖着红布的新娘却换了样子，脸上依然盖着白布，安静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伊伊，我的伊伊……”孟常不断呼喊逝去恋人的名字，语气中满是扭曲的爱意。
“愣着干嘛，救人啊！”
师徒两人把孟常拉出棺材，孟常身体打颤，没有挣扎就被架了起来，体温低得吓人，像是刚从冰窟里捞出来的。
小光头还是个纯情小男生，不忍直视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这可是冥婚，一个呼气儿的和一个不会呼气儿的，怎么能在一起！”烧尸工怒骂道。
“鬼在死之前也是人，人和鬼只要是真爱，当然可以一直在一起！”小光底气十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和烧尸工都一脸大受震撼的表情。
烧尸工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在心里默默感叹小光头的天真，不管是活人去到地府，还是鬼永留阳间，都是为世所不容！
“鬼哪讲什么情爱，不过是吸活人的阳气罢了，有良心的给你留一口气，让你回光返照，更甚者直接吸成干尸，死无葬身之地。”烧尸工眼神深处闪过冷冽，嗤笑道。
我把烛台放在一边，蹲在一旁观察孟常，没看出什么不对，大着胆子攀着棺材往里一瞧，大惊失色地打断师徒两人的争论：“孙镜伊尸变的样子有些眼熟，该不会是……”
此时只有凝神细看，才能发现女尸的身上覆盖了一层新长出的白色绒毛，像是退化到了猿人时期一般毛发旺盛。指甲尖锐，只需一击就能划开血肉之躯。
烧尸工脸色凝重，接着我的话道：“坏了，这是化僵了，而且怕是个毛僵。”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长了这么多毛，看起来确实像个猴子！”小光头惋惜道。
烧尸工抢过我手里的灯烛，果断投进了棺材里：“才死几天就化了僵，鬼交之法竟是恐怖如斯！她是万万不能留了，只能靠麒麟火让她提前安息！”
犹如火焰碰到汽油一般，冲天的火光把我们的脸映得红彤彤的，呛人的烟味和焦尸味道让我咳嗽连连，不由得想退到灵堂外。
没想到手刚碰到灵堂的大门，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就刺穿了脆弱的门板，离我的手指只有咫尺！
在一片烟雾中，跟着我移动烧尸工和小光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只能用左右手肘狠击两人的胸口，趁他们后退之际，自己也争分夺秒地暴退。
“我靠，你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还打——”小光头捂着胸口，明显被我伤得不轻。
一切只发生在一个呼吸之间，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堪比一个武器库数量的冷兵器就被拍在了门上，如果我再犹豫一下子，绝对会被刺成一个刺猬。
“——自己人啊……”小光头呆愣地说完，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说：“师父，门他自己长刺了。”
受被钉在门上的武气影响，惯性让门缓缓打开，竟是所有在后厨的人包围了灵堂！看到棺材里滚滚冒起的黑烟，众人震怒，从他们身上冒出浓郁的黑雾，向我们三人围拢过来。
黑雾很邪门，就像一片乌云一般出现在我们的头顶，而那群人虽然已经没了眼睛，却还是精准地朝我们冲了过来。
我们三人瞬间被冲散了，孙镜伊的父亲嘶吼地想把我按在地上，再也窥不见以往温文尔雅的样子，我猛地踹了他一脚，不知是我锻炼不足还是他吃了肾宝，其身体刚硬如铁板！
喉头一甜，我竟然被反作用力打得喷血，摇摇晃晃地退到了烧尸工的身边。
“不能再吸气了，现在我们吸进鼻子里的全是煞气，再待下去就会力竭而死！”烧尸工扶住我，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微不可察的黑雾变成细缕进入口中，脸色也变得惨白。
“都要死了，拼一把……！”我喃喃自语道，拿出女司机给我的保命符，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为何你手里会有如此稀有的灵符？”烧尸工脸上一惊，凑过来细细观察。
我勉力躲避着不断涌上来的人潮，发愁道：“再高级的符，也只能对付一个人，拿来自杀还差不多……”
“要是你以为这符就这点儿用，也只配死在这里了！”
脑海中响起扶风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意外坚决：“按我说的做，本君让你开开眼！”
扶风说得很简洁，我凝神细听了几秒就已经懂了个大概，眼尖看到有人竟然趴在了地上，想要对鬼麒麟火出手，不由得大惊失色地喊道：“快护烛台！”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快速逼近，小光头手拿一柄菜刀，野猪冲撞般碰飞了对方，拿起烛台就向我一个飞抛——
如同马戏团燃烧的火圈，我眼睁睁地看着烛台在空中划过平滑的抛物线，飞身去接却与其失之交臂。眼看烛台就要粉身碎骨，烧尸工出现在我的脚边，惊险地接住了烛台。
“混小子，你以为这是什么，是为师的命根子！十个你也比不上！”烧尸工心有余悸地狂骂小光头，我也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夺过烛台。
按扶风所说，我咬破了指尖，把指尖血涂在了黄符上。瞬间这符上繁复精妙的花纹射出金光，漂在了我面前。
这插曲让众人有了危机感，所有人默契地向我扑来，鬼气森森的脸再也没有一丝人形，只有猛兽般的肃杀之气。
我颤颤巍巍地举起烛台，用尽全力吹了一口气！
跳动的烛火点燃了面前的灵符，右手两指闭拢竖在胸前，快速念出扶风交给我的法诀。
“天清地灵，麒麟火听令，借其火精，即时奉行，神兵火急如御令！”
烛台升起大片火焰，透过灵符朝四周众人席卷而去，耳边传来阵阵爆裂声和众人的哀嚎声。灵堂瞬间变成炼狱，到处都有人痛得举起手，却在瞬间化为森森白骨，然后变为焦尸。
“施法太慢了，碰上高手，你甚至都没有捏诀的时间就被杀了。”扶风淡淡地点评着，我却不在意他一如既往的毒舌，只是不忍地别过头去。
孙镜伊死了，连所有参加她葬礼的人都死了，他们终将在另一世界相会。
“……不是你的错，这些人早就被孙镜伊杀了，之所以维持着人的形貌，只是因为怨气罢了。”感受到了我的低落，扶风好心地为我刚才的行为开脱。
扶风说得没错，这些人好像失去了心智，变成一只只扑火的飞蛾迎上杀人的火浪，一时间惨叫哀嚎和火星子燃烧得噼啪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紧紧地闭上眼睛。
“这一幕好熟悉……”
脑海中已经模糊不清的场景渐渐和如今的惨象重合，我的脑袋隐隐作痛，努力回想却又一无所获。
等我睁开眼睛时，余焰如同烽火一般在灵堂四处静静燃烧，只留下一地的焦尸横七竖八。
小光头和烧尸工都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我，满是忌惮。
“你到底是谁，为何能催动麒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