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牌位DIY
听闻此言，李溪英一个伏地挺身就爬了起来，鼻子流下两串猩红，目光如炬地问：“你没骗我？”
“你不信我？”
他一脸严肃道：“你明明是这栋楼事故的知情人，却要扮猪吃老虎，实在是信任不得！”
我心虚了一秒，硬着头皮把戏演了下去：“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能够调遣阴兵，直通阎王！这栋楼的事情已经被我调查清楚，只需借这小小的道具就能结束一切。”
李溪英听到一半竟脸色大变，瞅着我的身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妥协了。
“好吧，我就再信你一次。”
当我从李溪英的手里拿到空牌位，贼兮兮地瞄向他：“你送佛送到西，再借点血给我呗。”
……
从前就听母亲说，牌位是通往冥界的通行证，生者怀着恭敬写下的文字能为亡者祈求冥福。
我蘸着李溪英的鼻血写好孙清清的牌位，把它放在茶几上，两边点上蜡烛。
跪在地板上，双手合一，静静地闭上眼。还好小时候没少听村里的神婆念经，长这么大多少也记得一些。
“惟愿两手拨开生死路，翻身跳出鬼门关。三声佛号到幽冥，十殿王官得知闻。召告门中众先祖，老少亡魂降来临。”
重重磕了三个头，在李溪英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我站起了身。
“这就完了？”
“引路标是已经留下了，还剩下最关键的一步。”我怀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望向李溪英。
“你能让你的弟弟杀了我吗？”
李溪英懵了。
“你们玄门中人都玩得这么大吗？”
我叹了口气，那劳什子校长迟迟不到，已经不是惜命的时候了。我准备故伎重施，希望魂魄离体的事情能让兰沧发现。
“放心吧，灵体比较方便传递信息，现在肉身反倒是个累赘。”我确实是在睁眼说瞎话，想到门外那一帮怨灵还在，我就觉得格外没有安全感。
“没想到你倒也是条汉子，你放心，以后我会在你坟上给你烧香的。说吧，想怎么死？”李溪英竟被我慷慨就义的行为打动，贴心地许诺要打点我的身后事。
我的耳边突然飘过一阵阴风，紧接着左肩一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坐在了我的肩上。
……
地府，身着官服的鬼差正坐在往生监里打盹，脑袋冷不丁挨了重重一击。
“他奶奶的，哪个孙子——哎哟喂原来是押魂使大人来了，稀客稀客。”鬼差殷勤地拱手行礼，
押魂使轻弯了弯嘴角，眼底是一片嘲讽：“敢在你的老上司面前睡觉，看来也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大人就别开玩笑了，您高升到了十一爷手下做事，我们这些鬼羡慕还来不及呢，也就只能在这往生监混混日子了。”
“哼，高升吗。”押魂使沉默了数秒，才接着道：“这往生监倒是越来越清闲了，录命簿没有异状？”
“能有什么事儿啊，阳间的新鬼都被黑白无常两位大人勾回来了，阎王爷让重点关注的危险人物我都关注着呢，保准他们一死就抓到十八层地狱里！”
他们俩的目光都放在半空那自动摊开的册子上。
世人皆知生死薄，却不知其还有副册——录命薄。生死薄上所写生卒年月皆为命数，但这世间总有些人不是池中之物，改命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黑色的墨迹自动在录命薄上写着新生鬼的名字，鬼差的职责就是观测其中的异常。但每一秒这世上都有人死去，鬼差当然没有那闲工夫把这些去和生死簿上的生卒年月一一比对。只有一些特殊的人名是鲜红色朱砂所写，是地府的重点观察对象。
押魂使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却被他遮掩了过去：“很好，看来你还能在这个位置坐上几百年。”
“嘿嘿，谢大人夸奖！大人慢走！”
押魂使故意走得很慢，甚至还绕路去了奈何桥。
阴阳两界其实是两个平行的空间，凡人皆把阴曹地府妖魔化，殊不知阴司的条条框框比人间律法还要严格。凡人犯法至多受罚一世，阴司里的犯人却可能生生世世都不得转生。
押魂使的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河，河面微光闪耀，远远看去竟像一条地下银河。不管你生前身份有多么尊贵，死后你都要下到阴间，顺着这忘川河喝一碗孟婆准备的小饮料。
“我生前看过这么多网红，没想到极品竟在阴间！”色鬼不止人间多，到了阴间也免不了本性发作。
押魂使远远地停住脚步，发出一声闷笑。试问一名女子遭受亿万年的调戏，会变成怎样恐怖的模样？
眼前的女子确实是绝色，柔顺的乌发挽成庄重的美人髻，额前垂着彼岸花样式的眉心坠，半张脸覆以白色的绢纱，背影似有烟霞笼罩，给人出尘的气韵。
她在身前的大缸中用白瓷小碗舀了满满一碗孟婆汤，玉腿轻分，就柔柔地把碗送了出去。
那色鬼生前想必也是享了不少荣华富贵，竟不疑有他，欢天喜地地接了过来。
“积德修行，易过奈何桥；色胆包天，难消孟婆汤。”孟婆倒也不恼，直直地坐在了三生石上冷笑。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那色鬼惊得差点把碗摔碎。
只见碗中清亮的液体竟然变成了暗红色蠕动的虫子，细细看去，虫腿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口器。满满一碗的臭虫发出腐烂的气味，它们摆动着四足想要往外爬。
“这可是我为你定制的孟婆汤，对下火有奇效，你在阳间动了多少次欲念，就得喝多少碗孟婆汤！不然……”
孟婆的纤纤玉指突然变成闪着银光的钩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色鬼不信邪，一个箭步抢过其他鬼的碗。无一例外，刚到他的手里，水就变成了恶心的爬行动物。
“姑奶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样的孟婆汤我是真的喝不下，喝不下啊！”色鬼跪着爬到了孟婆的脚边，一个劲儿求着她网开一面。
“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问问在那里站着的鬼，问他到底该怎么处置你。”孟婆美目一抬，望向了一直隔岸观火的押魂使。
押魂使眼角一动，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每次他见到这个女人总是有不一样的惊喜。
“阴使把这个难题丢给我，未免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他缓缓走近，眼底不带一丝温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色鬼。
孟婆冷哼一声：“你现在是兰沧的手下，回来必定是找他复命的吧？还有心思看我施汤，肯定是事情还不够多。”
提到兰沧，这个年龄成迷的女子微不可察地带上了异样的情绪，而这一切都被押魂使看在眼里。
“人类的本性愚蠢又丑陋，所以他们才会在地府重新接受幽冥的教诲。这贪花好色之徒对你言语不恭，我看不如把他去皮脱水，扔到忘川河里当水鬼。”
押魂使语气清淡，说出的话却如同旱地惊雷，色鬼哀嚎不止，连孟婆都吃惊地睁大了眼。
“你今日好大的戾气…罢了，兰沧还在养病，你回禀了他之后再到我这里来一趟，这几日我忙着熬制新汤，实在不得空去看他。”孟婆摆摆手让押魂使离开，要是真按他说的做，恐怕隔天她就会被阎王问责。
看着押魂使飘然而去的背影，孟婆的眼神里染上一层担忧。
她这外甥打小就心思深沉，自从当上了押魂使，对她的态度更是说不上的怪异。
“可能也只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