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开学惊魂
重新回到了一楼,徐老师拿出合同,非常贴心地补充:“可以十二个月分期付款。”
……谢谢你,徐老师!
我一边签字一边随意地问:“徐老师,这个夜校开了几年了?”
“千年。”苍老的声音说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
“哈哈,徐老师真会开玩笑。”我摆摆手,短暂告别了优名夜校。
铁艺大门前,徐老师默默地看着远去的背影,突然眼白向上一翻,抖了几下。
“这,这里是那个闹鬼的废屋!我只想去趟超市,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老女士像是突然转了性,脸色发白,急匆匆地推开铁门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
我在回出租房的途中,决定先绕路去菜市场买点菜。
热闹的街道两头都是挑着扁担卖菜的农民,我主动跟卖萝卜的奶奶打招呼:“李奶奶,今天生意好吗?”
老人笑眯眯地向我招手:“长安啊,快来,我还剩点菜,打折都给你了。”
比起超市,我更爱去菜市场,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已经跟这里的小贩成了朋友。
“阿婆你这可不地道啊,刚刚我求你抹个零头都费劲。”旁边买菜的小伙酸溜溜地说。
“你个混小子懂个屁,长安是我半个孙女!哪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李奶奶一边骂,一边用瘦得皮包骨的手利落地装菜。
“谢谢了奶奶,过几天我就来给您读报纸。”
李奶奶小学毕业就辍了学,认不了几个字,平时都是我来给她读报纸。
“好姑娘诶……要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能有你一半孝顺就好了。”奶奶浑浊的眼球涌出了泪水,奶奶的儿子李大年是附近有名的皮条客,靠着小聪明在城里立足,好像忘了自己还有个亲娘要养。
“李妈,别哭了,人家长安一天打几份工,别说你那儿子,现在的年轻人哪有她能吃苦!”隔壁卖鱼的王叔开口了,“长安啊,我这鱼刚死的,免费送你,拿回去炖了补补身子。”
就一会儿功夫,我手里就大包小包多了好些东西。虽然在城里过得辛苦,但穷人才能理解穷人的苦,我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就在我决定打道回府的时候,身边激烈的争吵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把四分之三的鸡当全鸡卖我,真当我傻?”“你别给我泼脏水,证据呢!”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站在肉铺门口,他结板的头发油得发亮,遮盖住了他的眼睛。一个破布口袋被他系在身上,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
菜市场的味道一直被大多人所不喜,腥味首当其冲,气温高了甚至有种发酵的酸爽。然而这男人身上的恶臭竟然盖过了这股味道,让所有人直皱眉头。
他翻转了塑料袋,袋子里掉出来密密麻麻的骨头,“这是所有的鸡骨头,我数过了,远远不到120根。”
屠夫气得脖子都红了,砍刀一甩就深深嵌进了菜板里,“你小子是来砸场子的是吧?”
菜市场最不缺的就是争吵和看客,人都向肉铺聚了过来,狭窄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不知是谁绊了我一跤,我手里的东西都摔到了地上,连刚签的合同都飞了出来。
我的惊呼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险些落地的纸张。
然后,他的眼神凝固了。
在所有目光的见证下,他用怪力抓住我的胳膊,飞速把我带离了菜市场。
跟他离得太近,此时直观地闻到了他身上的臭味,熏得我直打干呕。他的手上还带着肉铺案板上的血,却紧紧地捏住我的合同,眼神变得疯狂。
“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我逮到了。”男人发出桀桀的怪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放开!”不但菜没了,合同也被他弄脏了,这人好没礼貌!
“你到底有哪点特别,能被他看中?”男人露骨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满是血丝的眼睛让我打了个冷颤。
怒气让我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我从他的手里夺回合同,退了两步。
“我叫林堂香,需要的时候,到七星岗找我。”
留下这句话,他就自顾自地走了。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恶魔才会有的表情,正如那张合同,被血染后让人感到极度不祥。
这不妙的插曲并没有困扰我几天,一周后,我按照约定时间来优名夜校入学。
华灯初上,是所有人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的时间。
我没有再看到上次的徐老师,相应地,一位新老师站在了学校门口。
那是一个身型佝偻的小老头,干瘪的脸上带着笑容看着一位位进校的学生。
和我眼神相接时,他的眼神亮了起来,迈着灵活的步子走到我的面前。
“你就是那位陆长安同学吧,幸会幸会。我姓高,叫我高老头就行。”不顾我的尴尬,他直接握住了我的手。不同于一般的老年人,他的体温甚至比年轻人还要高一点,力气也很大。
他的声音让身边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我的脸红了。此时已经是八点整,学校响起了洪亮的报钟声。
一下、两下、三下……七下、八下。
一辆豪车高速驶来,堪堪停在了校门前。副驾走下来一个脸色发白的中年人,他几乎是跪着打开了后座的门。
“小祖宗……算我求你了,快去上课吧!”
对开的车门里坐着一个同样脸色的青年,一阵风飘过,恶心的排泄物的味道飘到了鼻子里。
这年轻人竟然把真皮座椅当马桶!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的高老头已经热情地迎了上去。
“这不是黄家的少爷嘛,赶快进校吧,门关了可就不赶趟了。”高老头一只手就把连滚带爬的青年从车上扯了下来。
“我不想,不想进这个鬼地方!爸,爸,救命!”青年死死地扣住车门,但他哪里比得过高老头的怪力,直接被掀翻在了地上,露出屎尿混合的屁股。
“……黄少爷,既然收到了入学通知书,就该好好上课。”高老头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抬头看向中年人。
“黄先生,你看?”
“……是我教子无方了,犬子就交给学校了。”中年人干巴巴地说完,就果断上了车,指示司机开车离开。在汽车离开扬起的车尾气中,青年绝望了。
这是什么父母,把不想上课的儿子扔给学校就溜了。我偷偷瞄了一眼周围的同学,发现大家都是一脸看戏的表情,也不乏有人感同身受地苦着一张脸。
“刚开学,还是不要罚得太重了。”高老头自言自语。
他的手如同鹰爪般攀上了青年的右臂,扭麻花的动作只持续了三秒,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青年的手被高老头像零件一样卸了下来!
剧痛让青年哼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血如同花洒淋在了校门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老头把昏迷的青年拖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围观的学生识趣地开始往回走,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这个学校不是人该呆的地方,我怕得腿开始抖,无意识地往还未关闭的校门走去。
手臂一紧,我被人拉住了。
“想活命就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