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些温暖过你的人
“我这里比较辛苦，你都看见了，一到中午就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休息的。”老板娘很爽快，条件都摆在这里了，吃不了苦是没法在这里做下去的，她可不想来一个人刚学明白怎么做事，第二天就不见人来了，这里已经走了好多个这样的了。
“老板生意好是好事，我不怕累的。”此时的马晓云已经帮收了三张台了。
“晚餐人更多，忙完晚餐就到宵夜了，一直要做到半夜的。”老板娘说。
“服务员本来就是辛苦的工作，我吃得了苦。”马晓云一心要得到这份工作。
“累是累点，但我这里工资都开得比人家高，我一个月给你两百块，包吃包住。我吃啥子你们吃啥子。”如果前面都能接受，那么到后面这里就基本没问题，这个店的工资是同行里比较高的。
当然，老板娘看得出来马晓云是刚出来打工的，她最怕的是马晓云做不久，做不久的原因是她太漂亮了，这样自身条件的服务员在这条街上基本看不到，稍微条件好的小女孩都没有人肯吃个苦，拿这点工资的，她们只需要晚上出去陪人家喝个酒，一个晚上得到的小费就能有这么多。
事实证明，这样的诱惑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的。
“工资这么高！”马晓云对工资非常满意，简直有点超出意外了。有了这个钱她第一个月就可以把王小东的钱还了。包吃包住，她一个月用得着花费的地方并不多。
“同意的话你把身份证复印给我存档，今天就可以上班了，工资从今天开始算。”老板娘说。
没想到老板娘这个最简单的要求，成了马晓云迈不过去的坎。
“老板娘，我没有身份证。”马晓云的声音比蚊子还细。
“怎么了？身份证被人家扣了？”老板娘一天天接待各种各样的人，见多识广，对陇海的事情都有些了解，这么小的女娃儿没有身份证一个人出来找工作，大多是那种情况。
“嗯，我还没回去拿。老板娘，我以后补办了拿给你好不好。”马晓云回答，她现在思考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得到这份工作。
“你千万不要回去找他们要，跑出来的吧，回去给人家逮到就麻烦大了。”老板娘确信是那么回事了，不禁为马晓云担心起来。
“补办身份证回一趟老家往返几天时间，还要等身份证，我这里工作一天都不能等呢。”老板娘仿佛在自言自语。她内心何尝不想留她下来。
“老板娘，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要不我就没有吃的没有住的了。”马晓云由大喜变大悲，委屈得想要哭了。
“没嘚身份证就没办法办暂住证，没有暂住证太麻烦了，公安现在天天晚上查。”老板炒完菜也过来抽烟，听了马晓云的事情。
“娃儿，不是我不想要你，我觉得你做事多勤快的，人又长得漂亮，我确实蛮喜欢你的，可是你没有身份证，我不敢要你，况且你是被人家带过来的，现在你跑出来了，陇海这么小，哪天他们过来吃饭发现你了，很可能就打起来了。”老板娘皱着眉头，她实在难以做取舍了。
“不嘚要喽，我们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不敢得罪人哦。”老板提醒着老板娘。
“娃儿，你还是另外找地方吧，我这里确实小本生意，搞起来麻烦哦，姐姐我给你二十元应急，就当你今天的工资。”老板娘下了决心。
虽然她知道她这样把这个女娃儿推出去有点残忍，但是，在陇海这个地方，还是小心为好。
“谢谢姐姐，谢谢蝈蝈。”马晓云借了二十元钱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逼她回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你去炒一锅回锅肉给娃儿带起走。”老板娘心好，心疼马晓云，出门在外，哪个都不容易，但是真的爱莫能助。
马晓云坐在那里等老板炒菜，倒不是真想带吃的，她是期盼有奇迹发生，在店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机会，万一，老板娘有了办法，回心转意了呢。
但是没有，奇迹没有发生，直到老板把一份回锅肉放在她面前。
“去找一家便宜点的旅社，先住下了再想想办法吧，姐姐只能帮你这么多了。”老板娘说。
马晓云只能再次谢过这一家人，转身离开。
“坚持住，不要学坏哦。”老板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马晓云推着自行车在街上走了很久，很多餐馆都打着招工的告示，但是她不再有勇气走进去。
耗到傍晚，马晓云只能骑着车往回走。
“找工作不顺利呀？”老关一看马晓云脸上的表情便猜出了大概。
“嗯！”马晓云回答。
“明天我们再去就是了，陇海这么大，总能找到工作的。”老关安慰她。
小女孩看着令人心疼，这和自己的儿子一般大的年龄，却过早地承担了生活的责任。
“没有身份证，不会有人敢要我的。”马晓云气馁地回答。
“马晓云，我们去把你身份证拿回来。”王小东刚收摊回来，看着马晓云委屈巴巴的样子，打抱不平的豪情又来气了。
“他们不会给你的，我还担心他们会来找你麻烦，你就不要自投罗网送上门去了。”马晓云担心是对的，身边的环境就是恶劣。在她原来的圈子里，一起过来的女孩谁提出拿身份证就要被打，她们十几个女孩子睡在一个屋子里，谁也不敢跑，直到她们赚了钱自己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才会被允许自己出去租房子。
龙哥不帮她们办暂住证，但是她们不怕查，龙哥说如果被抓了，就说自己是天龙歌舞厅服务员，他会把她们都领回来。
龙哥还说，谁要跑，抓回来就往死里打，在陇海想跑是跑不掉的。每次说到这里，早先来的女孩会在旁边绘声绘色地证实这件事。
王小东虽然知道这一世，法制建设尚不太健全，但没想到有这么一个阴暗的角落。
民工们吃完饭，便要冲凉，然后打牌的出去逛街的再各自安排。
工地上没有浴室这些个新鲜的东西，民工们都是拿了胶桶在空地上挥洒的，马晓云在这里自然很不方便。
马晓云必须回避，但是此刻王小东暂时也想不出可以去哪里，马晓云明显是来投奔自己的，他不能赶走她，把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赶走，在当下的陇海意味着什么，王小东想想都害怕，如果走投无路她又回去龙哥那里，这完全是可能的，那么他昨晚到今天的努力都是白费了，人生的路很长，但关键的时候就是那么几步，帮她度过难关，王小东认为自己义不容辞。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不急，他叫上马晓云出去找个录像厅看录像。然后慢慢想办法。
“王小东，你不会不管我吧，把我扔到录像厅自己就走了。”马晓云担心地说。
夜幕降临，黑暗里有太多的罪恶，她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