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太婆
那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婆，尖嘴猴腮的脸上堆满皱纹，一条条的就像是被刀子割破之后留下来的疤痕一样。
此时的她，就这么站在老实叔背后，慢悠悠的往前走。
二叔自然也发现了她，只是瞪了我一眼，示意不要出声。
他之所以这样，完全是怕吓到了老实叔等人。
对于普通人来说，鬼魂是灵体，如果自身阳火很足的话，轻易是瞧不见鬼魂的。
至于我们“先生”。却没有这些阻碍，谁也说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总之，每一个先生，只要是决心走上这条路之后，势必都要和鬼神打交道，哪怕是一双肉眼，也可见鬼。
自老太婆出现之后，我能感觉得到，空气中班杂的阴气明显更浓了几分。
她不是从供桌烛门后面走出来的，显然也就不是从阴间地府逃出来的鬼，这倒是让我放心不少，孤魂野鬼，道行总归不会太强。
“老婆子我饿呀，给口吃的吧。”
半晌过后，许是见我们没人说话，这老太婆竟自顾自的往我和二叔这边走来了。
“这鬼天咋这么冷呢！”
当她冲过老实叔的身体时候，哪怕是他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都不禁滴溜溜打了一个哆嗦，忍不住抱起了膀子。
活人被亡魂冲体，哪怕是很短的时间，也势必会带离一些阳火，从而感到阴冷，老实叔现在就是这样。
只不过我和二叔谁都没去提醒他，这老太婆并不是想害人，无非就是过路的野鬼，被供桌上的贡品吸引来而已。
“我饿阿，给口吃的吧，饿阿。”
等她走到我和二叔面前之后，还是不停的叨咕着这句话。
直至此刻我才注意到，她穿着的是一身民国时期的那种破衣裳，两只袖子下面漏出来的胳膊，甚至没有刚出生的婴儿粗，典型的皮包骨头。
“二叔……这……”
我有些于心不忍，指了指供桌上的东西。
二叔微微皱眉，脸色并不算太好，小心的冲我摇了摇头，“哼哼，你见哪个鬼还要饿肚子讨饭吃的？她分明生前是被饿死的，死后就算是给她吃上百碗饭都没用。”
话虽如此，但二叔还是没忍住弯腰从地上捡了两个之前剩下的白面馒头扔了过去。
“吃饱了早点下阴间报道投胎，你死的冤，去了那阎王爷会给你一个好差事，保管不用再饿肚子了。”
“谢谢、谢谢好人阿……”
老太婆接过了馒头放在鼻子下面“滋溜滋溜”的开始吸食起来。
亡魂吃饭，自然不会像是活人一样抓着馒头啃，它们需要的只是食物当中的那一点精气，吸了没多大一会，那两个大白馒头就开始逐渐变成了灰色，转而点点顺着老太婆的指缝散落。
“好人阿，真是好人阿。”
等一切结束，老太婆又念叨了几句，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囊，脸上的褶皱似乎都舒展了不少，这才转身离开。
只不过——
当她走了三步的时候，突然又顿住了。
“两位恩家，你们要等的人来了。”
她也不回头，扬手就朝着供桌的方向指了一下。
我有些惊讶，回头看的时候，恰巧见到供桌上的香火被掐灭了。
恩，确实就是掐灭。
从黑暗中，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只手一样，一截截硬生生的将香火掐断。
见到这一幕，我顿时吓得惊叫出声,可等我再转头去看那老太婆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连丁点影子都见不到了。
事到如今，二叔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闷头甩了自己一个嘴巴：“特娘的，竟然看走眼了。”
我也是惊讶的不行，我俩全都反应过来。
这被贡品吸引来的老太婆，好像并不像是我俩想象中只是“孤魂野鬼”那么简单，反而要大有来头。
这一次开坛召鬼，兴许也正是因为她的出现，免去了那些不该有的风波，让正主直接现身。
“算了，先接待这两位主。”
二叔的眉角拧的很深，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老太婆消失的地方，这才冲我说道。
张勇、张强，来了！
“都过来吧！”
我招呼了一声老实叔等人，示意让他们上供桌这边来。
香火已断，此地更是变的冷飕飕起来，供桌两侧的白烛忽明忽暗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灭一样。
既然知道是正主来了，我心中反倒落定不少，长舒了一口气。
“嘻嘻——”
时间不长，待到白烛上的光亮全都熄灭之后，我们面前的供桌上，突然浮现出四只湿漉漉的小脚印出来。
“来了吗？”
老实叔抓着他老婆的手，哆哆嗦嗦的站在我背后，小心问道。
“来了。”
我知道他们瞧不见亡魂，索性点了点头，伸手朝着脚印的方向指了指，“那边呢，打声招呼？”
“啊？别了吧……”
老实叔婆娘吓得脚下发软，连连摆手拒绝。
我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实际上也是调侃而已，并没有让他们真跟亡魂招手的意思，等到脚印落实，我也终于又一次瞧见这兄弟二人。
他们看起来比之前要虚弱很多，魂魄都摇摇晃晃的十分不稳定。
等出来之后，他俩先是忌惮的看了我一眼，缩了缩脑袋，紧接着就开始吞咽口水。
“这些……是给我们准备的吗？”
张强指着供桌上的半个猪头，还有那些水果，小声问了一句。
“恩，招待你俩的，如果今天下午的事情你们二位同意了，那就吃，如果不行，就别碰。”
二叔这个时候面色严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将我之前尿的那盆童子尿给端了起来。
显有一言不合就让这两个鬼东西魂飞魄散的意思，要说这小鬼，最忌惮的就是童子尿、黑狗血此类阳火足的东西，如今见到二叔这样，张勇张强全都跟着打起了哆嗦。
“我们……”
他俩显然还有点犹豫，可一见到二叔已经将桃木剑浸泡到童子尿里面，当即吓得就跪倒在供桌上面了。
“愿意！我愿意！”
张勇率先表态。
“我也愿意！”
张强一见自己大哥都答应了，也赶忙点头。
二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朝我努了努嘴，开口说道：“生娃子，你去外面给我砍两块柳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