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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山外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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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岁的天空,蓝的艳丽多彩,令人挪不开双眼。

    清风的十七岁,要在战场上度过。相比之下,魏乔儿很是心疼。

    “打仗辛苦吗?”

    她好奇的问。

    “当然辛苦,白天要么赶路,要么打仗,晚上也不能安稳的睡觉。这还不是最辛苦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全身起红疹,瘙痒难耐啊。每次你和将军从战场上回来,都得休养很久。”

    “既然打仗那么难受,为何要打。”

    “婢子不知,再说打不打咱们说了不算。”

    “这天雾气蒙蒙,真是难受,罢了回屋吧。”

    下雪前,天总是阴的,这种阴天,总有人要受苦。

    胡嬷嬷年纪大,腰和膝盖疼得厉害,卧床不起。

    大夫的药吃多少也不见效果。

    她们着急,日夜守着。

    李氏总会多熬一些猪骨汤送来。

    “姐姐,你总这样送,倒让我们过意不去。”

    碧青不好意思,相亲的事情,总让她对李氏有情绪。

    都说患难见真情,李氏这般帮她们,也实在不好记仇。

    “我家那口子,这两日肉卖的好,多留些骨头,你们不喝也是浪费。锅到时候给我就成。”

    全职主妇,不是围着厨房就是围着孩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骨头汤对嬷嬷的旧疾很管用。

    骨头上的肉全部熬化了,真是一碗浓缩的精华。

    她知道,胡嬷嬷是缺钙。缺钙一说太现代,怕他们听不懂,还是不说为好。

    热气腾腾的肉汤,飘满整个房间。果真是冬日里最好的佳肴。

    碧青闻着,吸着口水。

    “下雪了。”

    那一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喊叫,把躲在屋内取暖的人全部揪出来。

    大家在各自的院中,伴着雪花翩翩起舞。

    “好大的雪啊,像鹅毛一般大。”

    魏乔儿掀起厚重的门帘,让卧床的胡嬷嬷观赏。

    “是啊,瑞雪兆丰年,明日定是个好年份。”

    “坏了,你和碧青快去买些柴火和炭,咱们的储备不多,一下雪,树枝受潮,柴就少了。你们先别管我,快去吧。”

    魏乔儿放下锅,简单收拾下便同碧青出门。

    家务事被胡嬷嬷打理的井井有条,嬷嬷一病,她们也忘了。

    外面同行的,大多与他们一样,都是缺少物资的。

    连走几家樵夫,柴被一抢而空。

    “小姐,难道我们没柴可卖了吗?”

    碧青看着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拎着抢到手的柴,满意的回家。心中很是委屈。

    “没事,雪下不了几天,到时候自然又会有柴的。我们先回去吧。”

    胡嬷嬷不知,大门没有上锁,也不知她们提前回来。

    李氏同她说的话,全都被他们听到。

    “嬷嬷,你这也不是个办法,告诉小姐吧。”

    声音是李氏的,她跨进台阶的脚,停下了。

    “不行,绝不能告诉小姐。我要替小姐撑着。”

    “可你的病,迟早露馅啊。”

    “大夫说的不算,你的药也起效果了,我这把老骨头不求长命百岁,只求多活几年,小姐和碧青再稳重些,我便放心可走。”

    谈话越说越离奇,仿若胡嬷嬷得了不治之症,如今李氏又喊她小姐。

    “胡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嬷嬷沙哑的喊了一嗓子,李氏吓得从板凳上滑落下来。

    二人等着魏乔儿不知如何解释。

    “小姐,我…”

    胡嬷嬷慌张着,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手臂失力,重重的摔下去。

    她不忍,赶紧上前搀扶。

    “没事吧。”

    “小姐,你听我们解释。”

    碧青一直在门口候着,方才的话,她也听见。很好奇李氏和胡嬷嬷为何这般熟悉。

    “小姐,李氏、李氏其实是……”

    “小姐,婢子其实是沁公主身边的人。沁公主入宫前,交代我们留在都城好生保护小姐,我们便在都城流浪,王屠户其实是小蔡,原来的李氏和王屠户遇到山贼,我们救下他们时,已经奄奄一息,为照顾他们三个孩子,只好化作他们的模样。隐姓埋名于此。当知道小姐再找住处时,我们买下隔壁的屋子,千方百计找到胡嬷嬷,这才让你们平安住下。”

    “为何要这样做?”

    她问。

    “沁公主知道自己无法从齐国皇宫出来一般,把什么都交代清楚。她对您一直有愧疚,让我们替她对您说一句对不起。您是她最后的牵挂。”

    魏乔儿错愕。自穿越来后,一直享受真正的魏乔儿的守护。她配不上这份守护,有些心虚。

    连沁公主的尸身葬在哪里,她都不知,怎能心安理得接受如此深厚的守候。

    她愧对胡嬷嬷和碧青的忠心,每每见她们奋不顾身,都想告知实情。又怕表明身份后,她们会离她而去。

    她们可能不需要一个假主子,可她需要家人和朋友。

    每个人都想她平安,想她快乐的活着。

    唯有萧鸾,一次一次摔她入谷底。

    即便他不是杀害魏将军和拓跋沁的凶手,也是间接的仇人。一切皆因他的自负而起。

    他是皇帝,就该为他臣子的错负责。

    她如何那么傻,偏偏做了这样的人的贵妃,还侍奉他许久。

    为了讨好这样的人,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傻子,尽显谄媚。

    一想起自己从前做的那般,心中郁结难解。

    “小姐,你没事吧。”

    碧青看着小姐脸色变化,从惊吓到欣喜,从不解到愧疚,又从愤怒到懊恼,最后停留在深深的自责中。

    她强忍着某些出现在脑海中的痛,双手颤抖起来。

    碧青见她就要倒下,伸手扶住。

    李氏也立刻起身搀扶。

    胡嬷嬷还以为是自己的错,又挣扎起身,滚落在地。

    “别动,大家都别动,我自己能站起来。”

    大家对她的反应过度紧张,加重她的愧疚。

    “小姐,你没事吧,都是婢子的错,我又瞒着你让你不开心了。”

    “嬷嬷,怎么会是你的错呢?我也有错,你已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刻,我却不能给你养老,嬷嬷,你到底生了什么病,老实的告诉我,好吗?”

    原来真正关心的人,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道德感会消失。

    什么理智什么冷静,都是可笑的玩意。

    失去亲人的恐惧,从心底透出。随着血液流淌至全身。控制情绪的开关失控,除了哭,什么也做不好。

    应对恐惧时用了太多的肾上腺激素,此刻四肢瘫软,浑身无力。

    “我没事,积年旧患而已,人老了不中用了。”

    “嬷嬷你休要瞒我。”

    “真得,真得。早年战场伤了腰,年纪大,又是寒冬,不免难过些。”

    她对李氏不像从前那般,讨厌被细作监视。反而感谢他们的付出。

    “多谢,沁公主美意,有劳你照顾胡嬷嬷了。”

    她向李氏鞠躬。

    李氏不敢接礼,更快的蹲下。

    “哪里,小姐不嫌弃,不怪罪咱们就成。咱们还想以前一样生活可好,那三个孩子,还一无所知。”

    梁贵妃回到宫中时,长庆殿点起白色的蜡烛。

    皇后侧靠在床榻便,众妃在殿内侍疾。

    佳带见她回来,小声的向皇后通传。

    “皇上可还安康?”

    皇后虚弱间,也不忘心心念念的皇上。

    “娘娘安心,妾身回来时,皇上已然康健,果真是药到病除。可娘娘?”

    众妃难掩为难之色,将目光转到别处,没人愿意将实情相告。

    宫中从不点白蜡,这一对蜡烛很能说明问题。

    “娘娘,您的病要紧吗?”

    皇后微微的摇头,尽显心力交瘁。

    “你们退下吧,梁贵妃回来了,本宫还想问问皇上的交代。”

    “娘娘,您的身体?”

    王才人深感皇后恩德,最是用心照顾。

    “本宫撑得住。”

    人一走,皇后脸色大变,

    那副虚弱立刻换城了憎恨。

    “江夏王害死我父亲,我要报仇。”

    刘家被软禁多时,刘父久病无医。里面的人放不出消息,外面的人进不去。

    守卫见人已死,这才上报。

    不开门的理由也很充分,怕对方向外传消息。这才耽误时间。调查清楚后请了大夫,只是刘大人年纪大,体弱扛不住而已。

    皇后岂能被这般说辞唬住,自然将罪名归到江夏王头上。

    她是恨父亲,恨她偏心,恨她利用自己。

    事关刘家荣辱,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江夏王妃黄氏,知道此事,备了礼前去探望。

    割袍断义,脸皮已经撕破,皇后岂能收礼。客气地将黄氏请出长庆殿。

    守卫已受罚,临死前将责任拦在自己身上,撇开江夏王任何关系,说是自己执法不清,不能明辨上司的意思,愿意以死谢罪。

    “可我们有何办法?”

    梁贵妃问

    “有的,一定有,咱们得好好筹谋,只是要牺牲妹妹,委屈妹妹了。”

    杀人诛心,她要断了江夏王所有的生路,哪怕他立功再高,也无回旋之地。连皇上也无法顾念兄弟情义的罪。

    “妾身不怕委屈,只求能助皇后一臂之力。”

    “我定不会让你受太多委屈。”

    皇后说道做到,她请了江夏王在中和殿相见,带着梁贵妃做中间人,想听一听他亲口说的狡辩。

    黄氏碰壁,这顿饭多少带着城府。江夏王岂会上当。

    自己带了酒菜。

    “皇后娘娘,刘大人的去世,本王脱不开责任,若皇后娘娘想要撒气,可随意处置。”

    各自心机,早已表露,满桌的菜无一人动筷。

    皇后索性让人将其撤掉,大大方方的摊牌。

    “真是好手段,一下便将忠诚于皇上的老臣制服。等皇上回来,不知王爷如何解释?”

    “皇后若要问朝政,恕本王无可奉告。皇上回来也自有定夺。”

    “也就是说,我父亲的死,算是朝政?是你故意为之?”

    “您非要揣测,本王无法相告,本王告退。”

    眼看计划落空,梁贵妃出面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愤。

    “王爷,娘娘失去父亲,心情不免悲伤,切不可记在欣赏,您多少得受些气不是吗?”

    江夏王气色稍微缓和。

    梁贵妃命人上了茶水。

    “皇后娘娘,您让王爷来,不就是想问个清楚的吗?如今看来,那就是那该死的守卫,不知听了谁的混账指令。如今改死的都死了,切不可在皇上外出打仗的时候,闹出矛盾啊。”

    梁贵妃端着茶水,一人一杯。

    见无人端起,自己先喝一杯,向二人证明。

    皇后抿了小口,丢下梁贵妃先行离开。

    茶水没毒,茶杯有毒。

    晚走一步的梁贵妃还没跨出门槛,便晕倒在地。

    江夏王以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宫人蹑手蹑脚的将二人抬到偏殿休息的寝宫。

    前几日,黄氏还在这里小住。她喜欢的鹅黄色纱账还未卸下。

    黄氏知道王爷被皇后喊走,彻夜未归。一早便气势汹汹的来要人。

    “笑话,江夏王失踪,你找我做什么?”

    皇后心性稳重,并没有被她的三言两语吓住。

    “娘娘,咱们知道你有气,可王爷如今摄政,事关江山社稷。”

    “是啊,那王爷或许是太累了,在何处休息吧。”

    ‘休息’二字皇后加重声调,黄氏察觉异样,提高警觉。

    她要留在宫中,监视皇后的一举一动,生怕皇后对王爷不利。

    宫女推开中和殿的宫门,带着王妃向寝殿走去。

    从屋内发出异动,令他诧异。

    宫女贵女接到眼神命令,上前查看。

    门一开,王爷衣衫不整的暴露。

    王妃立刻关门,让宫女守着宫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王爷整理好衣冠出门,见王妃站在院中。接着梁贵妃从屋里走出。

    三人面面相觑,都等着对方开口。

    “这是皇后的阴谋,王爷不用解释。”

    黄氏的情绪很冷静。

    “多谢你能理解。”

    王爷补充。

    “可我不明白,为何皇后会用你,你不是她的心腹吗?”

    “哼。”

    梁贵妃心寒,想不到皇后口中的委屈,竟是这般。想来真是恶心至极。

    “现下怎么办?门口一定围满了人,等着看咱们的好戏。”

    “只要我不出现,一切都好说。”

    梁贵妃说。

    “可你总要走出这门,即便不出来,他们也会进来的。”

    “皇后有这般打算,定是算准的。估摸着她一会也得来。到时候我换上宫女的衣服,趁乱离开。”

    “可行吗?门口那么多人,如何出得去?”

    “放心吧,我可以先躲起来,总比三个人一起死强。”

    梁贵妃所言非虚,皇后打着安顿王妃的名号带着不下10来人入宫。

    梁贵妃已换上宫女的衣服,作打扫宫人。

    皇后一来,率先下跪。

    “妹妹,你要在宫中住下,本宫不能不招呼,旁的的吧,宫中也有,就带些小玩意,给王妃解闷。”

    宫人端着东西,大大方方的入了房间。

    私下搜寻,并未发现她想要的结果。

    还有一扇门关着。

    没有正当理由也不好打开。

    “多谢皇后娘娘好意,这些东西我用不到,先放进库房吧。”

    那扇门被打开,江夏王从里走出,见许多东西抬进很是好奇。

    “这是何意啊?”

    他问。

    “哟,王爷在这呢?彻夜未归让你的王妃好找啊?”

    皇后发现新大陆,喜上眉梢。

    让佳带亲自去把门开的大些,好让她在外面也对屋内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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