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进攻与反击
长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影也没有。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她面无表情的走着。
疾步快了几十步突然停下。放生大笑，眼角留下了几滴泪水。
从惜福殿带走的人，还没回来。
她的宫中异常冷清。
做打扫的宫女，从没进过主子身旁，小心翼翼的端来了茶水。却不知茶叶的位置，送来的只有白水。
魏乔儿哪有心思喝水，担心被带走的宫人，被人下暗地里黑手，多受委屈。
“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叫小香。”
小香从未和贵妃说过话，回话时哆哆嗦嗦的。
“陪我走一趟吧。”
她已将自己受的委屈遗忘，重新鼓足气力。告诫自己不能害怕，不能退缩。不管在刑房见到什么，都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她的步调越走越快，小香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绿色的小矮门，需要成年人蹲下才进得去。离得越近，越能感受里面的凄惨。
腐臭、血腥、腌臜的味道，不断地飘出来。
难怪旁人听到刑房便要打个激灵，她还未靠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刑房门口站着她熟悉的身影，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梁贵人，你为何来此？”
魏乔儿放慢脚步，她不确定梁贵人是敌是友，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谨言慎行。
“妾身侍疾的时候，听说了有关于贵妃的事，刚出长庆殿，便看见您宫中的人被拉进了刑房。刚托一位公公，进去打探消息，现在还未出来。”
“有劳了，为着我的事情烦心。”
“看娘娘您平安无事的出来，想必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只是他们进了刑房生死难料。”
“奈何不了我，就拿我宫里的人开刀，不死也让我扒层皮，真是好手段。”
“你没事吧。”
梁贵人提醒道。
魏乔儿没注意，她脸上露出了杀气。很容易被旁人看见。
咚咚咚的敲门声，震耳欲聋。她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敲打此门。
刑房内，一位佝偻着的宫人打开了门，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便从门中出来。
“快开门，让我进去。”
那宫人比门高不了多少，带着一个罗锅。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行了一个礼，缓慢的说道。
“回贵妃娘娘，没有皇上的令，婢子们不能放人，放心吧，咱们都是秉公处理。不会伤及无辜。”
“我如何信你？”
“娘娘自然不用相信婢子，婢子还有事，先回去了。”
她看着宫人重新打开刑房的门，便想跟进去。
谁料这名宫人的力气惊人，由他抵着门，根本打不开。
梁贵人劝她收手，耐心等待。
不多时，打探消息的宫人出来。
给两位主子行礼回话。
“不必多礼，快说吧。”
“娘娘，惜福殿的宫人被单独拉进了丁字号牢房。婢子进不去，人暂且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什么叫没有大碍？”
“受过一些刑罚，没有生命危险。”
魏乔儿再次敲门，她不进去看一眼，始终不放心。
“娘娘，听我一句劝，他们也都是奉命行事，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下命令的人，来得快。”
她立刻转身离去，小香又慌张的跟上不敢逗留。
“娘娘，等等。”
梁贵人快步跟上，拉住魏乔儿。
“你先冷静，听我说完。”
“有话快说。有气快放。”
“此事由我去说稳妥些，您平安归来，皇上却不放人，定有其他顾虑。我虽不知道事情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得出他们大致的目的。若你去，定会惹皇上厌烦。我这个不相干的人，最好说话。”
魏乔儿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愧疚自责，语气中多少带着认错的意思。
“对不起，我对你一直心怀偏见。”
她没想过梁贵人会帮她说话，总预感此人会在关键时刻踢自己一脚，好借机上位。
“不用说对不起，我们这样的关系挺好。今日之事不止是帮你，就事论事而已。”
梁贵人带着一丝庆幸而归，或许她是想还清当时生子之恩。
黑猫之祸给了个警醒，她身边也被穿插了眼线。
过于放纵宫人的行为，等于给自己挖了坑。
她自觉对下人一向大度，除了月份银子，平日的赏赐也不断。下人做了错事也没有大骂。
还给他们更多的休息时间。
在这种阔气的老板面前，叛徒也得归顺，又如何生出了奸细。
她对自己的御下之术产生怀疑。
“小香”
“婢子在。”
宫女只剩下小香一人，站在寝殿外守着门。
“你觉得我是个好主子吗？”
“是。”
小香回答的很果断，她没理由说不是。
她呆呆地望着小香，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愚蠢。
“下去吧。”
小香满脸问号，不敢多问，回到门廊前站着。
深夜，胡嬷嬷没有回来，那只黑猫也不见踪影。
想必它得了消息，出宫逃命去了。
小香依旧在门廊守夜，虽春日已过大半，可晚上的风还是有些阴凉。
“小香，醒醒，来我屋中睡吧。”
小香揉着眼睛，赶紧为自己睡着道歉。
“不妨事，来我屋中吧，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若病了，我可就没指望了。”
小香很感动，跟着魏贵妃来了里屋。
在床脚找了个舒服位置，抱着腿。
“地上凉，去那边的榻上睡吧。”
她给了小香一床衾被，小香抱着被子不敢动，深怕自己弄脏了床榻和贵妃的衾被，连忙拒绝。
好说歹说，才愿意盖着衾被休息。
她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
胡嬷嬷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刑房内依旧打听不出消息。
张俢华怀孕，总不愿打扰她养胎。
陈俢华才有好转的症状，再不能加重她的思想负担。
梁贵人那更不能去，说好同她再无瓜葛。岂能自己打脸。
经过几日的发酵，都知道惜福殿的宫人被带去了刑房审问，即便贵妃娘娘平安无事，不受牵连，别人也是避恐不及。
特别是有皇后撑腰的才人们，见她来了储秀宫，赶紧回屋关门。
魏乔儿装作没看见，让小香去叩若才人的房门。
“娘娘。”
若才人在屋内弹琴，见贵妃前来热情迎接。
屋外无数双眼睛看着，也丝毫不影响她对贵妃的欢迎。
“我还以为，是见我来了才关的门呢？”
魏乔儿望了一眼对门。
“哦，娘娘见笑了，储秀宫才人多，妾身练琴怕叨扰她人，索性关了门，少些烦恼。”
“你倒是清净，很会给自己找出口。”
“妾身身份卑微，本不能进宫，能过上有人伺候的日子是几辈子修来的，哪还有什么奢望。”
“宫内最没烦恼的，就属你这样，容易满足的人。哎…”
“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宫内，闹如此大的动静，你怎可能不知？”
若才人拉贵妃入内殿，又命下人关上房门。
对贵妃刚才的话，煞有介事。
“娘娘，恕妾身多嘴。娘娘应该多做打算。”
她的举动成功引起到了魏乔儿的好奇。
“哦，此话怎讲？”
“皇后动手了，对您可是下了决心。这次不成功，下一次会有更狠的招对您。所以娘娘还是早做打算。”
“你知道什么了吗？”
若才人摇摇头，有些羞愧、
“妾身没有嫁人在朝廷，打听不出什么消息，能听到的，也只是外面那些人闲谈而已。”
“我同你一样，没有背景和人脉，又如何能做反抗？”
“有一个人可以帮你。”
这个人的名字在魏乔儿的脑海中如同乱入的苍蝇，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如何能同他合作。
一位是仅次于皇后之位的贵妃，一位是皇上最忌惮的王爷。
两人一旦有了联系，便是灭顶之灾。
若才人有意还是无心，为何好好的回提他的名字。
她脸色暗淡下来，换上了审视的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继续听若才人分析。
“江夏王也算是诸位王爷之中，最清流的王爷，品行端庄，有他做靠山可比那些官员有用多了。或许她能帮我们打探出有用的消息，也能想出好计策，不是？”
魏乔儿脸上绷着的肌肉放松，好在若才人话中无话，完全出于一个人的地位和能力提出此人。
倒也让她放心不少。
“伊伊啊，江夏王可是皇上最忌惮的人，今后无论在谁面前，都不要提及此人，小心惹来无妄之灾。”
若才人大惊失色，赶忙跪下。
“娘娘，妾身胡说的，还好有娘娘指点，不然妾身犯了死罪都未可知。”
“起来吧，你也不是有心的。那些人躲着我还来不及，唯有你还肯替我出主意。”
“娘娘，门外那些的，翻不出什么风浪，只是人多而已。”
二人正聊着，就看太医匆匆而来，进了姜才人的房间。
不多时，一名小宫人又匆匆离开。
接着皇后和刘夫人赶来。
姜才人的寝殿外，站满了人。
皇后走出来，对着太医小心交代，刘夫人脸上带着不悦。
魏乔儿不用出门也知道，姜才人这是怀孕了。
储秀宫的姐妹来恭贺，皇上也来了。
“你看，这就是宫中女人最光辉的时刻，谁在意10个月后的凶险呢？”
若才人也没有去凑这个热闹，望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了母性的光辉。
“娘娘，其实妾身也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妾身不敢声张。”
“皇上知道吗？”
“知道。”
生吧生吧，反正不愁钱不愁上学，不愁没人带，想生多少是多少。
她总觉得萧鸾知道她在这里，便悄悄的溜走。
不能坐以待毙，要蓄势待发。
自保比想点子害人容易多了，前者只需见招拆招，后者则要筹谋一切。
刘夫人从惜福殿外路过，言辞间尽是对她的嘲讽。
许是宫内太安静了，这点声响到让她坐立不安。
恶气不出，实在难受。
别人是无缘无故的害她，而她却要思考这样做会不会伤别人。
她们能用的招，她也可以。
“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香算是尽责尽力。
“陪我出去走走吧。”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伤不到筋骨，出口恶气中心吧。指望皇上，还不如靠自己。
魏乔儿等在刘夫人的必经之路上，故意与她擦肩而过时，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忽视她。
刘夫人身边的宫女是刘家送进来了，叫佳元。虽没有佳琪贴心，总比宫中派来的人放心。
“哟，真是晦气，好好的心情碰到个瘟神。”
魏乔儿自然知道，这是在说她。示意小香按计划行事。
便停下来，挑衅的看了她几眼，接着走。
“看什么看，看你这样还能嚣张几时。”
魏乔儿觉得好笑，又停下看了她两眼，接着走。
刘夫人的脾气上头，着了她的道，便转过方向，跟着她走。
“怎么，还看不起我？再给你10条命，你也斗不过我们刘家。”
“真得？”
“自然是真得。”
“何止是我，哪怕是皇上有10条命，也斗不过你们刘家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同你都生下儿子，将来究竟谁做皇帝呢？”
“哼，自然是我…”
佳元大叫一声，阻止主子说下去，此方法虽然蠢笨，好歹有用。
刘夫人清了清嗓子，打算离去。
魏乔儿也不同她啰嗦，接着走。
都知道刘夫人话没说完不罢休。肯定会追上他们。
她要把控好对方的情绪，让对方动手。
胡嬷嬷、碧青、群青、黄言。还有她宫中其他人有什么错，凭什么要在刑房受罚。
刘夫人感受到挑衅，自然不服气。
扭头绕回来，喊停了贵妃。
魏乔儿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缓慢转身，拖延时间是她此刻的任务。
刘夫人的语气越来越急，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她宫里的人，十分害怕，想劝又不敢劝。
留下几个人守着主子，剩下的人去寻皇后帮忙。
若才人赶来时，见咄咄逼人的刘夫人，步步紧逼贵妃。
贵妃不是心平气和的劝她冷静，就是带着微笑，听她辱骂。
若才人实在听不下去，挡在贵妃前，替她挡住污言秽语。
魏乔儿看若才人一眼，带着歉意后退两步。
刘夫人岂把若才人放在眼里。
一把推开若才人。拽住魏贵妃的流袖。
若才人重重的摔在地上，鲜血从她裙衫下流出。
皇后赶到，众人见她抓住贵妃，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眼尖的宫人看到血大叫起来。
刘夫人看了一眼若才人被血打湿的鞋袜，一巴掌打在了大叫的宫女脸上。
皇后抬手，示意宫女上前阻止刘夫人。
又命人将若才人送回宫中，宣太医救治。
都是生养过的女人，自然知道这血代表了什么。
太医不敢说实情，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是好。
“快回话，别支支吾吾的。”
魏乔儿紧张的问，皇上皇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门外跪着正在受罚的刘夫人。
“若才人的胎，微臣会尽力的。”
“那你还不快去，所有的药材都要最好的，你若能保住，我定重谢。”
皇后见太医离去，好奇的问。
“这若才人可真粗心，两个月身孕都不知。还出来拉什么架。”
“她知道，朕也知道，是朕的主意让她先别说。”
“皇上为如此？”
“她没有背景，害怕自己的胎儿保不住呗。”
魏乔儿抢先回答。
“怎么会？”
“怎么不会。现在不就是吗？”
“那是刘夫人无心的？”
“无心？我一个贵妃，都要被她骂哭，我想离开还要打我，她什么事做不出来，或许她早就知道若才人怀孕，趁着机会除掉她腹中的胎儿。”
“她也是当娘的，怎么会害别人的孩子呢？”
“这要问问刘夫人的娘家，是不是这个打算了，我记得他就同我说过，他们刘家谁也不怕。”
“胡说。”
皇后站起身，阻止魏贵妃继续说下去。
皇上一言不发，眯着眼睛望着墙上的影子。
皇后感觉不妙，坐回到皇上身边，小心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去，问问她，为什么要打贵妃，推倒若才人？”
“刘夫人说了，她是不小心的。妹妹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是大了点，本宫以后会好好教的。”
“教？她在宫中欺负其他妃嫔，朕不是没听过。自认为皇后会好好教育，结果呢？罚刘夫人为俢华，禁足三个月，罚俸一年。”
“是，本宫也有错，以后会好好教她的。”
魏乔儿没看出，皇后有一丝丝难过的模样。
对这样的结果倒是十分满意，带着刘俢华离开了储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