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宫里的女人就像春天的花,还没来得及衰败,新的就开了
路云台依山傍水,仙雾缭绕。高可览百里之壮阔山河,低可望九曲之天际流。
文人雅士,刀剑侠客,慕名而来,争相赏游。
魏乔儿咬牙跺脚,花大价钱,租下了这里办她的秀展。
收到高定邀请函的人,非富即贵。不花些本钱,如何能让这些客户满意,乖乖的掏钱呢。
路云台能谈下来,可费了好大的人脉关系。差点就把皇上亲自来的话怼在老板脸上。
8千两银子租个台子,人员布置还得自己来,真是肉疼。
黑色的绢挡住了路云台后的山。日落西山,落日余晖洒在黑色的绢帛上,t台折射出橘色的光。
寥寥云雾飘入舞台,一首高山流水正式打开了秀场。众人不知琴者何时登上舞台。
琴者带着面纱在环形t台中间演奏,一席白色纱裙,仿若天上的仙子。
头戴山形嵌珍珠的发冠,在光束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六束烟火冲向半空,在黑幕前炸开,仿若银河落入尘。
第一位模特走出来,带着她们最新的设计。
传统的对襟上,改了立领修饰了脖子,两肩处加了刺绣。颜色选择白色更为大。去掉了绑带,加上了金属镶绿松石的扣子。
下裙为夜幕蓝,裙摆处用金秀装饰,图案可以定制。
腰扇被她改成了丝绸更轻便,更适合做装饰。
这场秀的看点,可不止是衣服。
50万两银子捐出去,自然得想办法挣回来。
皇后穿着她最满意的设计,坐在观众席的c位看秀。
为了自己能顺利出宫,她可是把后宫之主都骗了出来。
多少官家夫人难得有机会在宫外与娘娘们见上一面,此刻是最好的机会、
“娘娘,一会女装压轴,得请你走一圈了。”
魏乔儿方便安排工作,打扮成小厮的模样。
看时间差不多,提醒皇后。
刘皇后欠她个人情,不得不来。
刘家有意操控米价,被悦和楼的人发现。灭口之时又被当场抓个正着。弃车保帅好做,名声丢了不好挽回。皇后只能请求魏乔儿保守秘密。
魏乔儿不傻,同意了。只需要皇后参加她的秀场,作为女装的压轴模特。
背地里,早就将欺负他的人的那个杀手给处理了。
善良理解换不来真心,心狠手辣可以。她看开了,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谈是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众人知道,t台上的人是皇后。那温婉大方的气质,平淡如水的表情,带着忧郁的眼神。凌波而至。着实令人佩服。
皇后没有回到观众席,她受不了成为模特,为展示衣服的人形工具的屈辱。
说完便上了马车回宫了。
“娘娘,您刚才在舞台上真美,那些人都看呆了。”
“他们看的是衣服,还是我?他们把我当成皇后,还是衣服架子?”
“自然是皇后啊。”
“他们对您,可是很尊敬的。”
“他们告诉你的吗?还是你瞎猜的。呵,我只是这件衣服的架子而已,难为魏贵妃的衣服,那么美。”
“娘娘何故说出这种自轻自贱的话,魏贵妃找您,是想通过您的身份,抬高她衣服的价值。”
“太好了,我还有价值,不是那种随便使唤的棋子。”
“娘娘,老爷,老爷是有些过分了,下手前不打招呼,摆不平了才让您解决。绝不是您的问题。且不可妄自菲薄啊。”
“佳带,你跟了我多久了?”
“婢子懂事时就在您身边了。”
“辛苦你了。”
马车路过闹市,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皇后侧身掀开车帘,羡慕的看着不远处一对新婚夫妻,嬉戏玩闹。
皇后离席众人所见,魏乔儿并不拦着。能上场,已经给了她足够的面子。
秀场还要继续,女装结束还有男装。
压轴的服饰一早便送到他手上,管他来不来无所谓。
不来也罢,花漾的容颜姣好,身材比例匀称,年轻有活力。首饰秀时积累了不少迷妹粉丝,用他来做压轴刚好。
初次登场的男装秀,效果很好。后排的观众,宁愿站着,也要贴近秀台,美其名曰为自己的丈夫、爱人、兄弟选一套合适的衣服。
女人最懂女人。
魏乔儿自然知道,找什么样的人做模特才能展示衣服最佳的状态。
疾驰的马车突然要停下,受惊的马儿,来不及收拢脚步,只能抬起前蹄。
马车晃动的甚是厉害,车上的人来不及等车停稳,敏捷的跳下马车。
一只手撑住膝盖,弯着腰,稳稳的站在地上。
“还好。”
男人检查身上的衣服,看到没有受损,才令他安心的走进秀场。
魏乔儿看着最后一个模特走上t台,心中一紧。
四下张望,也不见人影。
“皇上来了吗?”
她问群青。
“婢子没见到。”
“那让花漾准备吧。”
两束金光向舞台中央喷射。古琴停下,换了琵琶曲。
花漾在舞台中间出现。
她对花漾的表现不错,台下的观众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这人是皇上?”
“别瞎说,皇上怎么会来。”
台下的两位坐vip位置的观众讨论。
两位女子,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皇上,立刻推开了椅子,跪了下去。
后排的官家女子,有人认得下跪的其中一位女子是某王府的。他们下跪,定有原因,便跟着跪下。
魏乔儿困惑,如何秀场上的人都跪在地上。便来到台前查看。
眼前一个男人在秀场的尽头,头顶着金色的光,脚踩着白色的云。穿着她最满意的设计,八面威风,正气凛然、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人。
白水晶的竖冠切割的面过于精细,反射的金光令人睁不开眼。
他来了,看着那唯一没下跪的人,发呆一般,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怎么?没想到朕会来? ”
“皇上万福。”
魏乔儿反应过来,赶忙跪下问安。
她慌了,没想到皇帝走秀会有这样的效果,这哪里是看秀,简直是要命。
宫里出来的人,半蹲着身子冲向皇上,将他牢牢的护在中间,送到了后台。
留下一脸懵逼加无语的魏乔儿。
“让你们主子来见我。”
萧鸾站在临时空出的更衣室里,看着屋子里乱糟糟的衣服摇头自嘲。
他食指勾起一件裙衫,打量起来。嘴角带着不明所以的笑。
帝皇者不怒自威,即便是笑,下人也是心惊胆战。
“皇上,魏贵妃来了。”
皇帝的到来,给秀场带来意外。没人敢抬头欣赏皇帝走秀。
最后的答谢设计师和观众环节也草草结束。
观众们摸着脖子,悻悻而归。
回过神后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上了各家的马车。
秀场准备的纪念徽章,早就送到各家的马车上。
有妇人解开金色丝带,打开红色的盒子。一只银色的蝴蝶胸针,小巧精美。蝴蝶翅膀上刻着魏乔儿品牌的名称简写“乔”。反面刻着今日秀场的时间。
“这魏贵妃,可真会做噱头。”
女子妆容精致,捏着徽章小心把玩。
一双杏眼,画红妆。像极了深夜里被云雾笼罩的明月。
江夏王妃是第一位发现皇上驾临的人,她低头下跪是为了躲避皇上的审视。更是她第一个带头,离开秀场。
为了王爷,她可以自降体态,去追逐华而不实的外表,和她讨厌的人出双入对,成为她向来看不起的人。为了王爷,也要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她看懂了皇上的软肋,也看懂了皇上的试探。
魏乔儿几乎被永昌拖着来到皇上面前。她坚持要忙完最后一项工作,了解每位贵宾的满意程度。或许她是在逃避。
她有点后悔让皇上走秀,这效果和她原本预测的出入很多。实在不想同他见面。
那和永昌架着她往更衣室拖,别人见状也不敢拦。弓着腰目送主子离开。
“这路云台的位置选得好。朕很久以前就想来看看了。”
“你真得来了?”
“怎么,还不相信我会来?”
“我信,只是为了我出现在这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相信,你在朕心中的分量吗?”
“皇后已经回宫了。”
“对啊,在路上看到了她的马车,你的面子很大啊,这回又能挣多少呢?”
“你不来,我心里还有数,现在真不知道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朕来错了?”
女人没有回答,严肃略带愧疚的神情、以及不敢同他对视的眼神,手足无措的样子,都再说:是的。
男人一片赤诚就此消散。
“那朕走便是。”
“不转转吗?”
魏乔儿心虚,知道自己惹了他不高兴。总得给一个台阶下吧。
路云台夜色像极了抽象派的画作,一眼望去全是黑色的影子。
山的黑很沉重,云的黑像烟沙。树林的黑泛出浓浓的绿。
黑色与黑色有了分别。
少了高楼大厦的遮挡,万家灯火争艳。
最美还是星空,那些遥远的银河,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沉默被她打破,有感而发而已。
“你这诗句做的不错。”
“这不是我写的,是…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不说也罢。”
“一个很不出名的人写的,我也是无意中看到。”
话虽如此,魏乔儿表面平静,心中向李诗仙道歉。
“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吧。”
舞台撤的差不多了,服饰也整理好运回店里。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明日还要上朝,早些回去休息啊。”
她再次催促道。
男人心中有火,隐忍不发。那句“来错了”他很在意。
一国之君为贵妃一乐,参加时装秀。和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有什么区别。
早就有大臣说,她是妖妃,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是来坏他们的根基。
冷落了她这么多天,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这次出宫,不知又会有何种难听的语言冲击她。
‘来错了’。可不是吗?他真得来错了,没有承诺,为何还要信守承诺。
下一次,那些人可不会被骗了。
“喂,你怎么了?”
萧鸾紧紧的抱住魏乔儿。
男人没说话,也没有松开手。
“我刚说着玩的,你能来,我很高兴,明天我就推出皇上同款,一定大卖的。”
她拍着他的后背,以为是她的话,让他不开心。
深深的呼吸后,男人松开了她,大步走开。上了马车疾驰而走。
再次留下魏乔儿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什么人嘛,真是喜怒无常,黑白无常都比他好对。”
刘大人身体不适,皇后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
宫中魏贵妃一人独大。
平日去皇后宫中的妃子,改去惜福殿请安。宫中大小事务,也递进了惜福殿。
“不是说,让她们没事别来了吗?”
“娘娘,现在宫中只有您,他们有事不来找你,找谁?”
“地主家的驴也没那么累吧,我就不信皇后平时那么忙?”
“皇后是轻车熟路,大小事务她一目了然,您呢?算一个账就用了半天,哪能不累?”
碧青跟她久了学会顶嘴了。
“那我能不能不做,皇后又不是不回来。”
“让人挑些要紧的送上来吧,咱们娘娘还有其他事要做。”
碧青说道。
“那怎么行,皇后不在,咱们娘娘负责宫中大小事务,怎么能挑?全都拿来,让咱们娘娘过目。”
胡嬷嬷很严厉的教导碧青,她是不会放过自己主子掌权的机会。
碧青被吓的不敢说话,乖乖离开。
汇报事务的大小宫人在惜福殿的院子里候着,有些都已经睡着了。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啊,一定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了。皇后真是辛苦,做那么多事,还能带孩子。”
人望着外面排队的宫人,实在喊不出“下一个。”
魏乔儿被宫中事务折磨了7日,清瘦了许多。
刘大人的病有了好转后,皇后才回宫。
还带回了家中最小的妹妹。
刘慧和,同皇后长得有五分相像。比皇后小5岁,母亲是刘大人的续弦,算不得亲姐妹。
悄默默的入驻到了皇后寝宫,次日封为了贵人,入住翠松殿。
刘贵人十分低调,低调到宫中有一大半的人都不知此人的存在。
不出宫门,不问安,规避锋芒用得很好。
2个月后,刘贵人怀孕的消息在宫中蔓延,这才知道皇后的亲妹妹入宫了。
侍寝不过三次便有孕在身。
陈恩德的妹妹,陈恩珂,也因为哥哥救灾有功,随后被传进宫中,封为俢华。
“宫中的女人和春天的花一样,这朵还没败,那朵便开了。”
魏乔儿的自嘲。
“这男人也真是奇怪,别人的哥哥有功劳,竟然收人家的妹妹入宫当小老婆。他管这个叫赏赐。真是可笑。赏人家黄金万两,再找一个如意郎君不好吗?非要入宫,当自己是什么?护花使者吗。”
“娘娘,您说的护花使者是什么意思?”
群青提着笔,诧异的问着,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吓得她不敢动,笔上的墨滴在了白色的绢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