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火热的夏天，有火热的情缘
19火热的夏天，有火热的情缘
无灯、无月。
双眼很快便适应了黑暗，身旁人没有丝毫的睡意，安静的躺着。
“你怎么还没睡？”
“我一会得走了。”
“怎么，你是偷偷来看我的？”
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满是不舍和愧疚。
家国情仇都是他的责任，何须推到一个女人身上。
大敌当前，总有人用女人威胁皇帝，从古至今没变过。
将女人打入冷宫和战争胜利有关系，着实可笑。
不过是某种利益相连，逼迫他的手段而已。
“嗯，得赶在上朝前回去，这些天你要受委屈了。”
“如果，将我送进冷宫，也违背了你的意愿，那你的委屈，不比我少。我等你接我出去。”
“一言为定。”
她送他，送到了大门口。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叹。
“原来当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那这皇帝当来干嘛。”
夜晚从来都不安静。她累了，沉沉的睡去。
爱睡懒觉的她，一连睡了6个时辰，什么日上三竿与她无关。
宫人敲了三次门，无人应答。
送膳食的公公得到的令是，必须亲手送到夫人手中。
可夫人不开门，他也没办法。只能跪在地上大声呼唤。
“来了，来了。”
让宫人如此为难的讨生活，感到抱歉。
想着赏他点什么，如今身无长物，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了，公公您贵姓？您能帮我传句话吗？”
一个“您”字，让这个小公公受宠若惊。
“不敢，夫人，切不可称呼婢子。婢子叫和顺。”
“哎。我是有求于您。”
“夫人请说…”
“我以后的膳食，都是你负责送的吗？”
“是。”
“好，你去惜福殿帮我打探些消息，看看有没有人，去找我宫中的人的麻烦，这是其一。其二是告诉碧青，让李大人每日的日报由你给我送来。能答应吗？”
“婢子尽力而为。”
“好，若你做的好，我宫中的人定有重赏。”
一宫的主人不在，她宫中的人很容易成为别人撒气的对象。
她需要一个，帮自己打探消息的人。闲来无事，记下那些趁机为难她的人账。
惜福殿、皇后宫中、哪怕是宫外的消息都可以。
李起对她开医馆的回复这日应该到了。
如何潦倒不要紧，如何落魄不要紧，事业千万别放弃。
她不是恋爱脑，知道孰轻孰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和她以及程宝都忽略一件事。
魏乔儿隔壁可是住了好十几个疯掉的女人。
大学时的心理学老师讲过，精神病分为两种。
一种文神经，特指伤害自己，不会对他人造成伤害。
另一种武神经，杀伤力极强，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的邻居们都是杀伤力极强的武神经。
从前三间屋里的人，重新安排分进另外的两间。
原来五人一间屋，现在一间十人有余。
送饭的人，还是两名新来的宫人，没经验、没守卫，没武器。同时打开了两间房子的锁链。
锁链打开的同时，也是她们发疯的时候。这两个新手，如何顶得住他们的推搡。
满院子都是四跑的人，个个都像刚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毫无根据的跑着，好不热闹。
这不是随时都能看到的热闹。
千不该万不该，她忘了锁门。
几个力气大的，喊着夺回房间的口号，冲破了她的大门。
轻而易举就把她拿下，霸占了她的茶台、她的香炉、她的闺床。
还合力把她丢出了门外。
这哪里像疯子，明明是被小瞧的战士。
谋略、手段、勇气和号召力都有。更难得是，还有团结的心。
一旦鸠占鹊巢，她们如同一盘散沙，各自又迷失在各自的精神世界中。
可怜的魏乔儿，连同几名宫人，坐在干草堆中面面相觑。
宫人很抱歉，说自己没经验，从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又不能怪罪于人。
门没锁，怪不得别人。
刚过一天的清闲日子，就这么终结了吗？
“夫人放心，奴才们闯出来的祸，一定会解决。我们现在就去汇报，找人来把这些人抓回去。”
“好，有心了。”
他们一去便了无音讯。
整个冷宫又成了她们的地盘。
屋内屋外都是人。
人一旦自由之后，少了不少暴戾之气。
有几个爱梳妆的，聚在一起为彼此梳头。
有爱抬杠的，就坐在一起喋喋不休。
喜欢打坐的、喜欢自言自语的，互相不会打扰。
还有两个很喜欢贴着魏乔儿。
她走到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
实在走不动，就找了一处有凉阴的地方坐着。
那两个，学着她盘腿坐在地上，手托着腮。惆怅的看着那些霸占她闺房的人。
“哎~”
“哎~”
她叹气，她们也叹气。
她将一只脚抬起，斜着身子靠着墙坐着。
她们也有样学样。
“你叫什么名字？”
魏乔儿无聊到和身旁的人聊天。
她以为，听到的是一句鹦鹉学舌般的回答。
“我叫刘芳和。”
“张婌洁。”
冷静、理智的回答唤醒了她的兴趣。
“你们没疯？”
“谁说我们是疯子啦。”
“那她们呢？”
“哈哈，十有八九都是装的。”
话被说破，大家都不再伪装。
众人围过来，看着被整蛊的人，放肆的大笑。
她不敢笑，也不敢动。
“你们真的不是疯子？”
“我们倒是想疯，疯了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所以，你们装疯？”
“对啊，疯了，就没人管你，疯了就自由自在，不用守那些规矩。”
“那梁扶不知道你们不是疯子吗？”
“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清高的很。总做着皇上看她一眼，就会带她走的梦。”
“那你们为什么告诉我？”
“我们从没瞒过别人，是你问，我们才说的。”
意外之喜，晚上不会落个没处睡的下场。
她大方的走回房间，躺在舒服的床上。
好好安抚下受惊吓的心灵。
“大家随便坐啊。”
她们也不再伪装，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打坐的打坐，梳妆的梳妆，闲聊的闲聊。
夜深了，大家各自找一个舒服的地方休息。
她的闺床，眼下睡了5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
一整天过去了，外面没有来半个人。那两个说找人帮忙的宫人，压根就没回来过。
直到第二日，和顺来给她送饭。才看到宫内这幕乱象。
魏乔儿很高兴，他带来了李起的日报。
“夫人，这，这如何是好？婢子这就和掌事公公汇报。”
“别说。”
这些都是可怜人，每日被锁在房内，已经很憋屈了。现在终于自由，何必剥夺她们最后一点快乐呢？
她不想，外面的人知道里面过多的情况。
她们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疯是装出来的。
“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如果你每日能多带些吃食和一些衣服进来，我会感激不尽的。衣服不需要多好，干净整洁就行。”
“这？”
“有些为难吗？”
“婢子会想办法的。”
和顺谨慎的看着冷宫里的女人，把魏乔儿拉到一边，当她们用像要把他吃掉一般的目光看着他时，恨不得拔腿就跑。
“夫人，您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和她们是一伙的，自然不会伤害于我，放心吧，明日记得给我们多带些东西。”
“嗯。”
和顺得令拔腿就跑。
她拎着食盒进屋，将食物分给众人。
“今日，就这么多了。大家分了吧。”
“特意给你送吃的，你可不像被打进冷宫的妃嫔。这饭，我们可不敢吃？”
“为什么？怕我会毒死你们？”
“要毒，也是毒你啊。”
“啊？”
十几号人听到的她单纯的回答，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她也在她们的目光中，开始怀疑自我。
“有问题吗？”
“就你这心机，如何做到夫人这位分的？”
这话听得怎么会如此耳熟呢？
这不是她曾经讽刺李夫人的话吗？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了自己身上。
“此话如何解释？”
她和李夫人不同。
一个想要进步的人，是会接受自己的缺点，听取别人的意见。
“虽然我们都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不代表我们就输了。只是时运不佳而已。”
刘芳和招呼众人坐下，打算好好给她上一课。
“昨晚我们就分析了，你根本不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起码和我们不同。”
张婌洁说。
“对啊，因为你，我们要挪出寝殿，与别人同住。当时来了不少人，将我们赶到别的屋子里去。”
“你吃的、住的都与我们不同。有人在背后保护你。而这个人只可能是一人，就是当今皇上。”
说话的女人叫戚诗诗，是先帝最得宠的妃子。
因为太过受宠，被亲信诬陷企图杀害当时的皇后而打入冷宫。
“说明，有人想让你进冷宫，而皇上不同意。无论如何，你在后宫的敌人一定很多。”
“你是不是还想有出去的一天？”
魏乔儿看着她们一言一语推测，不敢打断，好不容易有表达的机会连忙点头。
“你的敌人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啊？”
“昨日来的那两个宫人，脸生。”
张婌洁说。
看她没懂，没反应。戚诗诗接着解释。
“冷宫的活，最没前途，谁会上杆子抢着做呢？那日来的人，根本是被别人派来的。他们不是答应你，帮你喊人来吗？如何？人来了吗？”
“哦…”
魏乔儿终于明白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即便她如何恨别人，都不会动起杀念。
而她们，却要她永远消失。
“自我来宫中，从没做过害人之事，也都是本着后宫和谐的目标与她们相交，奈何一次又一次置我于死地。为何？”
“受宠太多，就是错。我就是个例子。”
戚诗诗说。
“规避锋芒，也是后宫生存之道啊。”
那个喜欢打坐的女人说。
她叫魏莲，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女人。是这些人之中最先入住冷宫的人。
用她的话来说，比她早进来的都死了。
而她入冷宫的原因，则是没有原因。
先帝不喜欢她沉静的性子，命她去冷宫打坐修道去。
“那这饭？”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着实看不了食盒中的诱人四菜一汤。
“不该看的不看。”
她闭上了眼睛。
但热汤饭的气味溜了她的鼻腔中。
“不该闻的不闻。”
又捏住了鼻子。
“大可不必这样。”
戚诗诗，拔下了头上唯一的簪子，轮流在饭菜里戳一戳。
“银子的，能验毒。”
这小儿科的把戏，她自然明白。
也明白银子发黑，不是因为毒，而是因为古代炼药技术不高，药中有许多重金属的杂质，这些杂质和银发生化学反应，所以才变黑。
“没事，可以吃。你快吃吧。”
戚诗诗擦了擦发簪，插回发髻里。
众人也放心的散开。
“你们不吃吗？”
“不了，若我们吃了这些，明日那些馊菜饭，便咽不下去了。谢谢你的美意。”
刘芳和说完，也走出了屋内。
气节告诉她，她大可以把食盒推翻，让这些饭菜去喂飞鸟。
本能告诉她，不行，她要活下去。要一步一步爬到生物链的顶端。
加上泪水的糯米藕，别有一番风味。
坚信明日和顺能给她们送来更多的物资。
一顶野草编制的草帽落在了魏乔儿的头顶。
原来是魏莲姐姐编就而成，此刻正招手让她参加她们的例会。
会议安排在她的房间。
屏风被撤掉，刚好够大家坐下。
“轮到你发言了。”
张婌洁牵着她走到魏莲的身边。
“说两句吧。”
“说什么呢？”
李起送来了很多关于开医馆的建议，她完全沉浸其中，压根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
“我们希望，能离开冷宫。想听听你的建议。”
魏莲提醒。
“好，离开是对的。”
“你能救我们出去？”
“你救梁扶出去了也一定能救我们。”
“能，一定能。我一定能救大家出去。”
“我们不仅要出冷宫，还要出皇宫，你也能办到？”
“光凭我一个人，自然不行，但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
曾经，她们甘愿随着命运漂流。接受了不公，学会了忍耐。
如今，她们的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烈日当空，热浪滚滚而来。丝毫不影响，她们对她的支持。
魏莲姐姐说，她们愿意等，愿意无条件的相信，走出锈红色矮门的那一刻。
也承诺定会同她齐心协力，打败敌人。
“大哥，您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就送点东西给主子，这点小意思孝敬各位的。”
是胡嬷嬷的声音，和顺肯定将她的需求送到了惜福殿。
“开门有规定时间，今天的已经过了。”
“求您了，您看？”
“我也难做啊，这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算了，让她们进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呢？”
另一个守卫说。
听到动静的，当然不止魏乔儿一人。
大家都忍住呼吸，仔细辨认来者何人。
“你们在屋内，别出来。”
魏乔儿对身旁的人说，自己走到门口等着。
胡嬷嬷带着碧青等一大堆宫女。带来了好些吃食和用品。
主仆相视一眼，不敢多言。
赶紧将物资送进冷宫。
“快点啊。”
守卫催促道。
“放心。”
胡嬷嬷点着头，带着人离开。
锁链的声音何等刺耳。
乌鸦飞过她的头顶，站在宫墙上，嘲讽的叫着。
何时，享受惯自由的鸟儿，怎可折断翅膀，甘心留在笼中。
等到门外没动静了。
她才让她们出来。
看着堆积如山的物资。
她们像真正的疯子一般狂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