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关入地牢
自从那日与李乐容撕破脸后，我和霍凌双双被关进了西凉王宫的地下牢房内不见天日地过了许久，久到我几乎以为大半辈子就这般过去了。
至今不知李乐容究竟在我身上做了何手脚，以至于我法术被封，只能束手就擒。亦不知在这个隐秘的角落，苏列他们是否还能找到我，以及，他们是否安好。
期间我不止一次地探查过此处牢房，却找不到其他出路，四面八方，除了木头栅栏，便是冰冷的石墙和坚硬的石板，真真是铜墙铁壁，挖地道逃跑是不可能了。灵光一闪而过，忽然想起离开雪雾城前卫锦舟给我的纸鹤，然而摸遍全身却寻而无果，我这才意识到，大概是落在了我初入凉州城时买衣裳的那家店里了……
实在别无他法，那既来之，则安之。
幽暗中仅靠守卫手举的火把和墙壁上的烛火照明。比起京都廷尉府潮湿恶臭的牢房，此处干燥却也还算干净。
地牢中阴冷，阿洵的披风早不知被遗忘到了哪个角落里，唯有铺在角落的杂草可以取暖，但夜里还是会每每被冻醒。马上快要入冬了，不知还要在此处呆上多少个日夜，时间久了，说不定先被冻死了。
李乐容每日都会派人送来饭菜，我的原则是不吃饱哪有力气反抗，所以一顿不落地吃下，相信她不会轻易毒死我们，就算要毒死我，也不能做饿死鬼。
而霍凌，自从被关进此处便未说过一句话，神情恍惚，我总担心他会不会受不了如此打击而发疯。他前几日一直不吃不喝，被人发现后，那些人便强迫他吃，生生往他嘴里塞。
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云端高阳的霍凌，这些日子却狠狠被人踩进泥里遭受无情的蹂躏，换谁都受不了。然而，他除了不说话，被折磨的时候也一声不吭，前所未有的沉默。
看着他受此磨难我却毫无办法，因为我与他分别关在两个相对的牢房。朝那些狂徒大喊大叫他们也丝毫不搭理我，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
回想起那日，李乐容说她就是李景容的时候，我同时也大为震惊。这个答案实在超乎了我的预料。
要真是如此的话，难道说，早在许多年前，西凉便在暗暗策划如今这样一场顺手牵羊的阴谋？
不至于，应该不至于，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会用长达五年的时间来搞这么个不可思议的计划？
女扮男装，名扬天下，只为使敌方最高统帅为之倾倒，乖乖跟着落入陷阱成为钓鱼的饵料。这其中很多是不可控的，比如他们如何确定这最高统帅真会为之倾倒，如何确定他会甘愿落入陷阱？虽然如今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还是觉得偶然的成分更大些。
时隔多日，李乐容终于来了。
她站在牢房外，悠然道：“两位，住在这里感觉如何？”
霍凌自然不想搭理她，而我亦双手抱膝靠着墙闭目塞听。
没有回应，李乐容仍旧怡然自得，自顾自说道：“皇上，这里虽然条件不比外面，但却是最为安全之地。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杀你么？若不是我护着你，你早就被那帮人给剁了。这朱贺啊，你是回不去了，因为有人不想让你回去。而我也答应了那个人，不会让你回去。”
“你说的那个人可是豫王？”我缓缓睁眼，斜睨着她问道。
“嗯哼？这个嘛，心知肚明便好，太聪明，可是很难活下去。”李乐容“好心”提醒道，又对霍凌道，“另外啊，我还听说，他们哪已经要另立新皇，不打算再为你花钱了。啧啧，可惜了。”
阴阳怪气的模样和那两日所见完全是两副面孔，这也不怪霍凌这样的傻白甜会被她骗得团团转。这是个实打实的多面人，根本让人找不到她最真实的一面在何处。
“给朕滚出去！”霍凌突然大喝道。他许久未开口了，一开口便尽数宣泄出长久以来沉积的满腔愤怒。所以在场的人皆被他的这一声怒吼所震慑。
我不免一震，心跳快了一拍，李乐容也明显愣住了，随后恢复如常，悠然道：“终于愿意开口了？”随后话锋一转，犀利至极，字字诛心，“时至今日，落到这副田地，你又能怪谁？这一切都只能怪你自己！若非你嗜玩如命，怎会自己跟着我跑来西凉？若非你屡教不改，朝中那群人怎会心灰意冷彻底舍弃你？若非你懒散无知，又怎会皇权旁落任人宰割？”
“给朕滚！滚！”霍凌猛然站起身，扒着牢房的木栅栏朝李乐容吼道。
李乐容若是因此畏缩，那便不是李乐容了。
她直视着霍凌仿佛要将她撕碎的怒容，不紧不慢道：“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痛苦吗？痛苦就对了，但你最好别轻易寻死。否则不只是我要笑话你，连全天下人都要把你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你死后不仅曝尸荒野，还得遗臭万年。”
“如今你已是丧家之犬，朱贺你回不得，西凉嘛，唯有这里还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便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整什么幺蛾子。”李乐容冷冷抛下这几句话，便扬长而去。
霍凌喘着粗气，怒不可遏，李乐容走后他才浑身无力地扒着牢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该说的，李乐容已经用最极端的方式说给霍凌听了。她虽不是为了霍凌好，但好歹能对他起到振聋发聩的作用。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让他自己好好想想。我自己也开始整理思路，串联整个事情的经过。
李乐容，以李景容之名，女扮男装，驰骋疆场，使得西凉小王子的名头威震天下。然而最终败给了霍洵。
事已，又以西凉公主之名有意与朱贺和亲。豫王与西凉，不知何时早已勾结在一起，李乐容进京那日直奔燕王府，要么是单方面试探，要么是豫王授意默许。也许那日真是要请旨赐婚，奈何突发意外，打破了原有计划。她见事不成，便改变策略，坐等时机。
之所以后来她们能通畅无阻的离开京都，也极有可能是豫王的支持。他们结盟的各自目的，也许是一方想通过利用霍凌朝朱贺勒索财物；一方为了借刀杀人，除掉霍凌顺理成章取而代之。这么说，那些黑衣死士，确实是豫王派来的杀手。只是李乐容并不想霍凌死，所以出手相救。
整个事情看起来似乎不可思议，却处处藏有有利条件的相助。而阴谋能成功的最大助力，无疑是得益于霍凌。
不知如今朝中是何情况，阿洵，他是否能应付过来？